《乾野》phantasia

1、见面

　　“袁野,待会儿我先走了啊，钥匙给你，收尾交给你了。”
　　“恩，好，你先走吧。”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泛着一丝油光的男人伸出手接过了同事递过来的钥匙。
　　看到同事走了以后，袁野站起来去倒了杯水，看书的人已经不多了，有几个学生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在书柜间走来走去。现在已经四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自己就要下班了。袁野放下杯子，打算找一个太阳能晒到的地方也打个盹儿。
　　大学毕业后，袁野在这家图书馆工作已经快满两年了，这是个小县城的图书馆，所幸建立在几个学校和小区的中心地带，不然又得成为了放置不管的标配建筑。图书馆每天都会开，除重大的节假日外，基本上每天都要来，从早上八点半呆到下午五点半。总共有四个人一起管理这所图书馆，好在规模不大，四个人分两批轮流换班，也算是个轻松自在的闲职了，正符合袁野沉默喜静的性格。
　　袁野用袖子擦了擦桌子便坐下来打盹儿，中午让同事睡了会儿，现在自己却有些困了，把脸埋进了胳膊里，打算眯一会儿了就下班。困意来的很快，不一会儿袁野就睡着了。
　　“轰隆隆——”突然听见了雷声，似乎下雨了，好像还不小，风吹的窗户砰砰作响，终于把袁野给吵醒了。睁开还没睡醒的眼睛，却发现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不时的有几个闪电把图书馆照亮，图书馆的人竟然都已经不见了。难道都走了？我睡了这么久？袁野伸着胳膊小心翼翼的摸着桌子前进，打算去开灯。恩？灯怎么打不开了，难道因为打雷闪电跳闸了？袁野在心底暗道麻烦，摸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都七点多了，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有点不敢相信，又向门口的挂钟望过去，这时一道闪电劈下来，挂钟被照的发亮，袁野顿时头皮发麻，从挂钟里竟然反射出自己身后有个人影！“啊！”袁野大叫了一声连忙往前跑了几步转身靠在了墙上，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你...你是人？？”语无伦次的袁野憋出了一句把自己吓得不行的话。人影隐藏在书柜的阴影下，看身高似乎是个男人，那个人迈脚走出阴影，袁野这才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个黑色帽子。“呼——”袁野放心的叹了口气，“是人就好，是人就好。”男人朝窗户走了过去，转过身，刚好和靠在挂钟墙上的袁野面对面，隔了几张大书桌。又一道闪电劈来，男人站在对面，逆着光，袁野突然发现男人的耳朵在变长变尖，皮肤也不似常人的白，嘴唇鲜红夺目。他摘掉了帽子，竟然看见一头银色的头发从帽子里倾斜而下。“这.......”袁野已经目瞪口呆了，cosplay？？还是吸血鬼？妖精之类的？？越想越不舒服，袁野打算偷偷地从门口溜出去，正准备转身就冲的时候，男人眨眼间就到了袁野的面前。
　　在袁野面前的是一双泛着冷冽的目光，和发色相同的灰色瞳孔的眼睛。袁野开始有点腿软了，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做梦吧？正这么想着，只见男人伸出苍白的手带着风朝袁野挥了过来。
　　“咚”的一声，大家的目光都被摔在地上的袁野给吸引过去了。袁野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周围。一脸的不敢相信，恩？？没有下雨？没有停电？人都在 ？？袁野彻底懵了，难道是在做梦？他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自言自语，“什么情况啊，刚才梦里那人是要干嘛.... 哎哟，嘶——摔得真痛。”说完后准备把身后的椅子扶起来，旁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抢先一步，“你没事吧？” 袁野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睛，“额，恩，没事没事....”“没事就好，是我下手重了点，叫你几次也没醒，还以为你晕过去了呢。”说完冲了袁野笑了一笑。
　　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呢，袁野在心底仔细搜索，常来的人里没有这个人啊。一米八的个子，穿的黑色外套黑色裤子，黑色的帽子，好像是银色的头发，等等，银色？头发？袁野一把摘掉男人的帽子，“怎么可能？！”周围看书的众人又被大惊小怪的袁野给吸引了，“小野啊，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李爷爷看书啦？”袁野看着男人一头银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鲜红夺目的嘴唇半天没缓过来劲儿。李老头也没再搭理他，众人又都低下头各看各的书了，图书馆又变得宁静。男人看着袁野皱的拧巴的脸，觉得很好笑，小声说：“怎么了？我有那么吓人吗？”袁野才反应过来，正对着自己笑的不是那梦里的不知名物种。“我头发刚染的，最近不是很流行灰色嘛，嘿嘿。”袁野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梦太真实了，搞得人恍惚不已。
　　袁野讪讪的把帽子还给男人，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真是不好意思了，对了，你有什么事儿吗？”“喔，对，我是想问你一下有关这个图书馆的事。请问我现在可以耽误你一些时间吗？”袁野看了看时间，五点多了，“我快下班了，要不你等会吧。”“恩，那行，那我先坐着看会书。”
　　分针指向六，袁野开始给大门上锁，“谢谢你啊，还帮我收拾书。”“没关系的，帮你省点时间嘛。”“那我们去旁边的一个奶茶店你不介意吧？”“当然。”去的路上袁野一直偷偷的观察着男人，似乎还在为梦里的事觉得不可思议。“我叫方又乾，怎么称呼你呢？”“恩？....喔，叫我袁野。”“袁野？感觉还挺放荡不羁的。”袁野笑了笑没说话。“诺，就是这儿了。”
　　方又乾特意要了个包间，两人各自点了杯奶茶。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还特意找个包间？”袁野越发觉得这人要说的事不简单，看这人跟自己差不多大，应该比自己还小的样子说话也没客气。“这位小同志你别紧张嘛，我只是问一些问题就好了。”方又乾看着眼前这人这么防备自己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眼前这个人好好说明一下。“咳咳，是这样的，我昨天刚到x县，我是从C市来的，到这个图书馆是因为要找一些书，这些书对我很重要，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下这里有没有这本书。”“就这样？找几本书还大老远从c市过来？”方又乾好脾气的没理会袁野话里的刺。“就是这样，因为这些书对我很重要，但是我能肯定它就在x县，找不到我是不会回去的，所以希望你能帮帮忙，听说你对这所图书馆最了解了。”袁野的确算是最了解这所图书馆的人了，虽然他不是最早呆在这里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每本书该放在哪里，该归为什么类型，每个人要找书都会先问过他，这里的书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也都快被袁野废寝忘食的看了个遍。
　　“那你要找什么书？”袁野稍微收敛了下刺人的语气。“封宝录。”“啥？...啥东西？”袁野又觉得脖子痛了。“封宝录。”方又乾又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对不住，我没听过，帮不了你。”刚站起来想走，就被那双纤细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手腕。“帮帮我可以吗，你先不要走，先听我说完好不好？”袁野看着方又乾一脸的诚恳终于还是有点于心不忍，“......那你说吧。”
　　袁野刚坐下，方又乾的手机却振动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向袁野招了下手示意接个电话，“喂？怎么了？有消息？好，我马上过去。”袁野看着方又乾把帽子戴上，盖住了那头银发，“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一下，我明天再去找你好吗。”袁野皱了皱眉，觉得这件事似乎很麻烦，“那好吧。”看着立马就跑出去的方又乾，袁野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书，很重要吗？封宝录？这是什么鬼，历史传记？珍宝野史？难不成那姓方的小子是个盗墓的？
　　等袁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比平常晚了很多，袁爸袁妈早已经吃过饭了，没办法，自己只好吃点剩菜剩饭了。热完饭菜吃了起来，袁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袁妈紧跟时代的步伐，出门跟小区里的人跳广场舞去了。袁野嚼着一大口饭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对着袁爸问：“爸，你知道有本叫封宝录的书吗？”“封宝录？”袁爸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你问那本书做什么？”“爸你知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本书，是讲什么的？该不会是什么放在棺材里的宝贝的记录吧？”“你猜的倒也沾点边，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这要问你爷爷去了，你爷爷好像还看过这本书，喔不，这还不是一本，好像分上下册还是有三本来着？唉，忘了。”“不是一本？”袁野想了想，好像那姓方的似乎是说过是那些书，不是一本书。一想到方又乾的脸袁野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可能还是呢个梦的原因，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虽然方又乾这家伙长得一副无害的样子，像个阳光大男孩，跟梦里那个冷冽要杀自己的人截然不同，但袁野还是有点硌得慌。
　　“算了算了，那我改天再去找爷爷问问看吧。”“你突然问那本书做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人再问，我又没听过这书。”“这样啊，那你爷爷肯定知道了，毕竟当了一辈子图书馆管理员，管了一辈子的图书，这才退休几年，结果你又跑去接你爷爷的老本行。”袁爸无奈的说道。“哎呀，爸，反正我也喜欢书，虽说工资不多，反正有我在，以后不会饿死你们的。”说完这句话，袁野吞掉最后一口饭，就跑去厨房刷碗了。“唉，我们不怕你养不活我们，图书管理员你喜欢就当，只是，有些事还是少知道的好。”袁爸又握紧了遥控器。“啥？爸你刚说啥？”厨房传来袁野的叫声。“没什么！”“喔！”“你快把你的头发给洗洗！看那油的样子，你妈都看不下去了跑的那么快，啧啧啧。”
　　洗完澡的袁野躺在床上，浑身散发着清香，头发也一片清爽，只是有点长了，需要修修了，明天下班去剪个头发吧，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天，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