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醉倚阑干

4、第 4 章

　　其实，书寓那地方，我是不太想去。毕竟上次的经历不是那么好，本想着去会一会我那尚未谋面的嫂子，结果偷鸡不成反蚀米，自己反倒被那寤先生调戏的满脸通红，甚至落荒而逃，衣服都忘在那里了。那女人如果不是太骚浪就是太有心计，看她最后那不太矜持的样子，可能已经认出来我是女扮男装。上次“赴死”的行为一点作用的没有，大哥的心上人我连根头发都没有摸着。
　　大哥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男人心，也是摸不透啊，摸不透。我正想着，倾儿敲门而入，说是父亲找我。唉，生平最抗拒和父亲单独谈话，每次谈话的气氛都跟结冰了似的，寒风习习。然而我即使再不情愿，该去还是得去，该挨训还是得挨训。我推开门看见大哥刚从父亲房间出来，我冲他眨了眨眼，他却一瞪我，像是警告像是恨铁不成钢，路过我时还象征性的拍了拍我的肩，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敲敲门，进了父亲的房间。
　　父亲并没有和我说话，只是专注的在整理最近家中生意的账本，听到我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父亲不理我，我也不说话，就这样僵持到父亲翻完账本的最后一页。他缓缓的抬起头，问我，你可知错？其实当时看到大哥的眼神我就知道，父亲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大哥怎么会用那种神色瞧我？我沉默，说了就事情就成了定局，如果不说，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父亲看我不说话，随手把叠好的那摞衣服扔到我面前，“你可认得这衣服？”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我之前忘在书寓到那套，真不知这寤先生是太过贴心还是唯恐天下不乱？可是我明明没有留下住址，与那寤先生也不甚相熟，这衣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想回答父亲的话，但是着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反倒触到了父亲的眉头，父亲冷笑，“那我提醒你一下，这衣服是林儿惯用车夫从书寓拿回来的。”唉，真是，居然被自己人出卖，父亲的眼神越来越冷，看的我身上都出了冷汗，不能承认，我就索性狡辩道，“这衣服会不会是大哥的？这男人的服装，我又哪里知道从哪里来的？”父亲兴许是看出我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说的决心，快步走到柜子那拿出了家法马鞭。
　　在父亲拿出马鞭那一刹那，我身子一抖，虽说也曾想过父亲会以马鞭惩治我，却没想到如今看到这场景还是会不自觉的害怕。我和父亲关系疏离却很少发生冲突，即便是之前我任性留学也没有沦落到如今被家法伺候的境地。虽说我把父亲家法马鞭挂在嘴上，但是却极少受这种酷刑，脑海中几个画面闪过，我方才回忆起，小时我深刻地领略过这家法的滋味。
　　想到这我扯出一抹苦笑，如果那年要是没有母亲，我也许就活不到这么大了吧。
　　记得那年，哥与我说今年家中梅树长的特别好，真真有那种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的神韵。不论是小时还是现在，对哥我向来是深信不疑的。穿上厚重的棉衣棉裤裹成粽子我激动的跟着哥屁股后去看雪梅，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记得那花很白，白的刺眼，白到冬天那股子寒气一直在我体内作祟，一想到这我就禁不住冷的打颤。家中的梅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了，打从我下生落地，牙牙学语，这树就已经种在哥的院中了。其实那天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哥突然就晕倒在梅花树下，甚至还吐了血，把几朵梅花染成了红色，在雪中甚是扎眼。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当时年纪还小，只是默默的在哥的旁边喊着哥的名字，摇着他的胳膊，直到半个小时后家中管家来送暖手火炉，哥才被人发现出了事故。后来哥被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终于是有惊无险，而知道了原委的父亲却将这件事归咎于我，将我关在小黑屋里半日后，又将我叫去了书房。
　　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的马鞭。
　　我□□着背跪在地上，被马鞭抽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母亲闯进了书房和父亲叫喊起来，而我却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
　　说不痛是假的，抽的重的几下在背上留下了淡淡的伤疤，所以我穿的裙子向来很保守，怕被人看到那痕迹，亦或者是我不堪的过去。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疏远父亲，他心中只有哥吧，我不过是他冲动所产生的附属物，他不爱我。
　　想到这，我又不害怕了，惩罚又怎样，马鞭又怎样，我再不能软弱了，妈，已经不在了。我搓了搓手指，即使到现在我手上还能感受到当时母亲的温度，妈那双手像是机器一样，冬天是暖的，夏天是凉的。我直直的看着父亲，他亦在看我，他在等我，我知道，他在等我脱下上身的衣服，露出脊背，这样的惩罚才彻底。
　　一下，两下，三下……数到我都烦了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我重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你走吧。”依旧是那么冰冷的声音。
　　我撑着身体，拿起上衣缓缓套上，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依稀听到一声叹息，我冷哼一声，大概是我幻听了吧。
　　家我不想呆了，我无视了倾儿的搀扶和她看过我后背后眼角的泪花，走向门外。今天天气有点不好，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深沉压抑却发泄不出流不出眼泪，乌云密布却没有下雨。我盲目的在街上走着，不理行人的目光，或者鄙视或者同情，人们向来这样，大多过眼的事情只过嘴不过脑，你以为人家会在意，其实只有你自己在那里纠结人家对你的看法，多么可笑。我直了直身子，不想把那渗出的血珠粘在宝蓝色的丝绸上衣上，这一动却牵连到后背的所有肌肉甚至所有细胞，疼的我龇牙咧嘴。我的心是不痛，但是我的□□却一直提醒着我刚才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折磨。我感觉有点撑不住了，最后跌倒在一个怀抱里。
　　这味道很熟悉，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了，不像是在国外那些洋人身上涂的刺激香味，这味道淡雅而清心，虽然我不想承认，这味道确实使我安心。我想抬抬脖子看看对方是谁，后背却抽痛的我浑身发抖，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先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以做安抚然后叫了车夫，我半躺在她的怀中渐渐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反正没有人看，我就乱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