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竹》无醋不欢的小姐姐

5、失控

　　时间回到李贺带兵直奔进攻皇城的那一刻。
　　皇城的城门就在眼前，由于买通了守门的士兵，进入皇城简直易如反掌，然而就在即将踏入城门的那瞬间，李贺突然挥手示意士兵们停下。
　　众人皆是不解，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为何突然停下？
　　在这些人中，怕是只有李贺注意到了，从刚才开始，四周就安静地出奇，鸟叫声也丝毫不闻，太过寂静反而让人怀疑是个陷阱。
　　“大将军，为何突然停下？”那名小将鲜少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就觉得心痒难耐，此刻却突然被命令停下，心里很是急切。
　　“不对劲，我有不好的预感。”李贺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声音也不自觉压低。
　　事实证明，李贺的猜想应验了。
　　一群黑衣人不知在何处冒了出来，他们的黑衣和黑夜融合在一起，一切都是悄无声息。他们穿梭在那一群士兵当中，一个黑影的闪过，就是一条鲜活生命的流逝。许多士兵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只觉得一阵微不可查的风吹过，脖子上传来剧痛，接着便重重地倒在地上。在这夜晚浓重的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们杀人时的刀光。
　　此时李贺忽然想到那日顾冥横所说的话：“特别是夜晚，要格外小心。”
　　李贺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见大事不妙，立马下令撤退，奈何那一群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们竟一个个毫无招架之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只有李贺和那名小将，冲了出来。
　　李贺知道自己在这里遭到埋伏，那么自宅也肯定凶多吉少。他挂念自己的妻儿，疯狂地抽着马匹往自宅赶，他抽出佩剑，朝向他攻来的黑衣人。几名身手不济的黑衣人死在李贺剑下，然而他们纠缠不休，毫不惧死。李贺周身沾满鲜血，身上被割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在不停往外冒出，顺着铠甲流下。黑衣人见李贺打算逃走，没费多少功夫就追了上来，黑衣人个个身法诡异，李贺身边那名小将跟在身后，与其中一个缠斗起来，没过几招就败下阵来，黑衣人一挥手，血从脖颈处溅出，被月光照得鲜亮。
　　李贺无暇顾及忠心追随自己的部下会怎样，他此刻只想早点回去看看妻儿是否安好。突然身后飞过一把匕首，直向李贺逼来，李贺骑在马上堪堪躲过。接着又是一把匕首，然而这次的目标是李贺身下的那匹马，马儿的一条腿被削去了半截，嘶鸣着倒下。
　　李贺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没有站稳当头就劈来一把刀。李贺拿自己随身的佩剑抵挡住，可那黑衣人不仅身体轻盈，而且力气奇大，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李贺原本为了突出重围，已经疲惫不堪，黑衣人又武功高强，紧追不舍，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一起身，往黑衣人小腹上一踹，黑衣人倒退了几步。然而李贺很清楚，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了。因为他现在已经被黑衣人包围，这里除了黑衣人和他自己之外，已再无活口。李贺知道逃不过，他大吼一声，像是做最后的挣扎，他朝着那群黑衣人扑去。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他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无头身躯站立在地面上，说不出来的诡异。
　　第二天。
　　那原本发生过命案的城门前，依旧人来人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仿佛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再血腥不过的梦。
　　白幽在清月阁练完今日的琴曲，在回竹林的路上。
　　“你可听说了吗，李贺大将军全家被灭门的事，这事情重大，可今日早朝皇上只说什么李大将军国之栋梁，甚感惋惜这类话，满门的人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却不彻查，你说奇不奇怪。”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大臣说，他显得有些气愤。
　　“嘘！”另一个年长的大臣立马捂住自己同僚的嘴，脸都吓青了。“你可别再说了，你没看出来，李贺为什么会死吗？”
　　看那年资比自己长了十几年的老大臣这么慌张，那年轻大臣被吓住了，他刚刚进宫为官不久，哪懂得朝廷上的那些手段和心机，一心只想着报国。
　　那年长的大臣放开他捂着对方的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毕竟还是年轻啊，我也曾年轻过啊，也和你一样满腔抱负，如今在朝廷待得久了，心中的那一点点想法早就被那些见不得人的是是非非给磨灭了，还剩得下什么呢。”说完也不理一旁那个一脸迷茫的后生，径直离开了。
　　白幽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必想，这绝对是顾冥横的杰作。李贺在顾冥横还是太子时，教习过剑术。可自古帝王家，连手足都能相残，何况这微不足道的授课之恩。很久以前便听说过，当朝的每个帝王，都会在暗中培养一群人，那群人杀人不眨眼，只听命于皇帝，为皇帝铲除一切障碍。他们组织严密，对于叛徒绝不轻饶，所以世上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所到之处，毕见刀光血影，故名“血影。”这些事还是白幽在老一辈那里听来的，那时候白幽还小，只觉得这些都是残忍的杀人机器，此时此刻，身处宫中，却莫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呵。”白幽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与此同时，下了早朝的顾冥横正屏退左右，坐在御花园的湖心亭里饮酒。
　　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单膝跪在顾冥横脚边，恭敬地低着头，他的手边放着一个盒子。
　　“血影不辱使命，已完成任务。”接着拿起手边的盒子，双手递上：“李贺的人头就在这里。”
　　“嗯。”顾冥横并没有打算打开看的意思，他只是接着往酒杯中倒酒，再猛地一口喝下。血影明白顾冥横的心思，就把盒子重新放回一边。
　　“血影里的那些个孩子怎么样，可能但当大任？”
　　血影觉得奇怪，顾冥横鲜少问关于血影组织内部的事，顾冥横只需下达命令，而血影执行命令，至于执行命令的人是谁，顾冥横向来不关心，今日怎的突然问起。
　　“那群孩子中有个最出类拔萃的，有望担当下一任血影。”血影不为外人所知，就算知道，他们也只以为是个组织，然而却并不知道，血影组织的首领，也叫血影。
　　“嗯，你多提拔。”顾冥横又饮下一杯酒，“下去吧。”
　　“是。”血影一闪身，再也不见踪影。
　　血影走后，顾冥横又是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壶里的酒见了底，才唤来随侍的太监添酒。
　　那太监不敢说什么，就看着那九五之尊把烈酒当成凉白开一样一杯杯下肚。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壶，顾冥横摇摇晃晃站起来，随侍的太监立马上去搀扶，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尊贵之人。只见他脸上如往常一般喜怒不露，然而他毫无焦距以及蹒跚的步子说明他已醉酒。
　　“皇上，接下来去哪？”太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顾冥横晃了一晃，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无比坚定地说：
　　“去竹林。”
　　白幽怎么也想不到，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见到的竟然会是顾冥横。
　　他看起来喝了很多酒，正躺在躺椅上，眼睛死死盯着门的方向，似乎在等他回来。
　　白幽放下琴，行了个标准的跪礼：“参见皇上。”
　　然而顾冥横却什么都没说，他慢慢悠悠从躺椅上站起，颤颤巍巍地走到白幽面前蹲下。他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白幽，见白幽只是把额头贴在交叉的双手上，没有顾冥横的命令，他不敢起身。顾冥横眉头一蹙，似是不满白幽没有抬头看他。接着白幽就感到下巴一痛，顾冥横强迫白幽与他对视。顾冥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由于下巴被顾冥横捏着，白幽只能看着面前的帝王。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以及顾冥横眼中那股莫名的情愫，白幽隐约感觉到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下一秒，顾冥横狠狠吻上白幽的唇。带着帝王的霸道，撕扯着白幽的唇，在口腔里肆意掠夺，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就像是野兽捕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猎物，疯狂地想要把他吃干抹净，一丝不留。白幽被他吻地生疼，喘不过气，想要伸手推开他，奈何那养尊处优的皇帝力气竟也如此之大，再加上酒的刺激，任凭白幽怎么推也推不开。白幽反抗无果，反被顾冥横扑倒压在身下，他躺在竹制的地上，背后传来丝丝凉意，顾冥横开始撕扯他的衣服，咬上他的耳垂。
　　“啊！”白幽惊叫出声，耳垂是他比较敏感的地方。
　　然而此时屋内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棵竹子上，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脸颊上的一道伤痕隐隐泛着红色，身旁的竹竿被他用手抓出了五道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