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风清听絮语》木枂

3、可惜不是你

　　一连十二天都有位林小姐给夏清送汤来，夏清曾以为是她送的，但一想到她们在一起时她从未说过她会做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除了第一天曾发现她出现过的痕迹，后面便再无踪迹了，这个发现让夏清有些焦虑，也许是她放弃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夏清越发烦躁。
　　“欧阳，想办法让我出院吧。”见欧阳少宇来看他，夏清忍不住的说了。“我的少爷啊，这可不行，你撞断的可是腿啊，难道你想让我被外界的舆论压死吗，说我欧阳少宇没能力治，还是你想自己揭穿你演的戏？”“不会，他们会说你医术高明，总之，我要出院，善后工作我会做好的。”“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只是这医院人多眼杂的，你要怎么出去呢？”
　　不一会，欧阳少宇又推着病人出来视察了。“院长”“嗯”“院长好”“嗯，你好”欧阳少宇低声对夏清说“看见没，这是我的魅力”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夏清冷哼一声，“是嘛，你今年的年薪减少十万。”欧阳少宇有些不服“怎么又扣我钱”“你不是魅力大吗？多用你的魅力去挣呗。”欧阳少宇不能反驳，怕再被这无良的老板扣了钱，想象着夏清狐狸似的笑容就恨得牙痒痒。经过护士站，夏清被耳边飘过的一句话停了脚步。
　　“我说，这小姐真是有心，这都多久了天天给夏总经理送汤来。”“可不是嘛，院长好”“你们说的林小姐？”“哦，她刚走。她给…”话未说完就感觉有阵风漂了过去，欧阳少宇看着奋力转着轮椅的夏清远去，有些感叹，也许有些人他还是忘不掉的吧。跑出医院的夏清扯掉碍事的纱布，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有想哭的冲动，很久了，梦里总是出现她的身影，就像现在这样，她永远在前面走，而他永远在后面追，像坐在旋转木马上怎么也够不到她。现在终于可以抓到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夏清一把拽住那个身影，看着她的脸有些惊愕，“你是谁？”“夏总是吧。”“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模仿她，你有什么目的”“不用这么咄咄逼人，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对她还有留恋的话，现在就去机场，她两点半的飞机。”听到这话的夏清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对她有留恋”“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我想你该相信自己的内心，去与不去你自己选择，而且，这六年并不只有你很辛苦。”看着犹豫片刻的夏清还是去往了机场，贾云云掏出手机，“辰阳哥，我已经按照你教的话说了，他已经去机场了。”“谢谢。”“没事儿。”
　　机场里，夏语看着落地窗上洒满阳光，淡淡的笑了，想起自己那灿烂的青春如同这阳光一般就觉得格外美好。想起他如午后阳光的温暖，想起他偶尔的坏脾气，想起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很美丽。当然也想起那天晚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想起自己虚弱的身体，想起自己的身世。很奇怪的想了很多，心也不是特别痛了，或许是痛到麻木了，或许是在他的城市便不觉得痛了，或许是时候放下他了吧。所以才会忍着不去看他，宁愿叫别人帮忙送汤时，偷偷的跟在后面也忍着不进去，也好，以后就真的能各奔东西了。
　　李辰阳坐下来，顺势帮夏语理了理头发。“辰阳，谢谢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没事，突然想谢谢你。这六年麻烦你了。”“不麻烦，还怕你不麻烦我呢，到了给我打电话。”“好，我知道。”李辰阳看看出口的位置，没有那人的踪迹，眉头一皱。“怎么了”夏语见李辰阳一直望着出口的方向，有些奇怪。“没事，我去给你买点水，你等我一下。”夏语点点头。
　　已经到了登机时间，见李辰阳还不来，夏语只好给他发短信，：辰阳，时间到了，你没来，我就先登机了，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要担心。夏语转头看了看阳光晴好的这座城市，与过去挥手说再见。没走几步就被扯入一个怀抱，想抬头看却被死死摁住，“不要抬头，也不要挣扎，我想就这样抱一会，六年了，两千多天，我都想在梦中这样抱住你，哪怕一分钟也好，可是从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你总在跑，而我总也追不上，你知道我想你想的有多辛苦吗？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呢？”夏语感觉自己的肩颈有些湿润，努力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几年不止他，自己也很想很想他，却不能让他知道。“没有回头是因为没有回头的必要了。”“你说谎，明明很关心我，我知道你去过医院了，难道这也没有必要吗？”“好吧，我是去过医院，但是那又代表什么？代表或许是朋友的关心，或许是对陌生人的关心，能说明什么呢？”夏清抬起头来，嘴角咧了咧，“你说陌生人是吗？你说我是陌生人，可以。可是我从不觉得你是陌生人，你对我怎么能是陌生人呢？我们曾经…”
　　“你也会说曾经不是吗？我们都要学着自己长大的。”旁边走过的路人正好在放《可惜不是你》，夏语转过头去看着，“你记得我以前很喜欢袁惟仁的旋木吗？你还记得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吗？因为它描述的爱情很美好，即便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可是至少还有人会这样追着你，不管追不追得到，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感情是残酷的，是对追的那人的不公平的。也许你会留恋，可是我不值得，所以，放弃吧。”夏清的手划过夏语的手时，夏语觉得心就好像被关到了冰窖，冷得彻骨。离开时看到他腿上还缠着绷带，心又痛上三分。想着原来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忽略他，又觉得很好。
　　夏清一直望着夏语离开的方向，默默想着，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吗？她真的要放弃自己了吗？不行，就算她放弃了自己，自己也不能放弃她。“刘芸娜，你马上结束手上的工作，去法国分公司，我需要你做些事。”
　　在远处的李辰阳，看到夏语还是离开了，心莫名有些心疼，连他都知道她内心还是放不下的，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老王，我有事要去法国一趟，你先帮我看着公司。”他能做的只有陪伴了。
　　连续几小时的飞行让夏语有些吃不消，刚到就被热情的房东太太抱个满怀，“嘿，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接过房东太太安莎递过来的鸢尾，感激的道了谢，知道她喜欢，安莎总会时不时就在她窗边放上一束，让她在异国不至于凄凉，“亲爱的，有人送来了这个。”看着熟悉的药瓶，夏语笑了笑，他比自己还担心自己的身体。“谢谢您。”回到房间，将药瓶上的小便条揭下，放去一个小黑盒子中，翻翻里面的纸条，“记得吃药cy”“不要忘记吃药cy”“听说那边天气寒冷，记得多加衣，还有不要忘记吃药cy”辰阳每次的小举动都会让夏语觉得没白交这个朋友，将鸢尾插入瓶中，看它静静的，就想起了第一次听说它的情景。
　　“语，有空吗？我带你去看个东西。”正在看书的夏语抬头望着夏清神采奕奕的样子，敲敲夏清的头，“没空，过两天考试了，我还有些问题。”“哎呀，别看了，都放学了还看书，不就是考试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夏清一把将夏语的书合上，拉起她就走，“你每次都第一，你当然不担心了，我…”“我的姐姐啊，快走吧，别叨叨了。。”夏语一眼就爱上了这种植物，“这什么呀，很漂亮呢，看着像是蝴蝶兰。”“漂亮吧，这是鸢尾，一种代表想念的花。”“寓意很美。”夏语伸手摸摸花瓣。夏清看夏语很喜欢，“我到不觉得美。”“为什么？”“因为只有分开才会想念，都分开了怎么会美呢？而且你不能这么喜欢它。”夏语笑着看他，“又怎么？”“因为你没有跟我分开的机会，所以或许喜欢也没用。”夏语笑出声来，“孩子气。”……
　　不管是随口一说也好，是年少时的承诺也好，夏语一直记得夏清说这话时的志在必得，可是我们终究是时光的牺牲品，时光走了，有些诺言也就随风飘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