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花雨时》秋以夕

79、愁绪低回

　　云心一病不起，花苑闭门谢客，除了步风步飞来探望过几次，再没有别人能来，沉瑾当然不例外。

　　春樱衣不解带照顾云心，凡事都自己包揽，不让别人来扰云心的清静。大夫说伤及根基，需要静养，不可伤神。正月的轰轰烈烈，还有沉珒和敬月灵的婚礼，云心全都错过，外面已经盛传，云心夫人在皇家宫宴上出言莽撞，怕是要失了三殿下的心了。

　　一晃正月过去，年节的热闹终于渐渐归于平静，花苑毕竟是个平静小院，云心安养一月有余，终于见好了。

　　最高兴的除了步风和步飞就是春樱了，她一直辛苦，瘦了一些，但是云心举动都被她管得死死的，大有管家娘子的架势，云心实在很喜欢她，也很感激她。

　　“姑娘，”春樱端来了药，到云心床边，云心早就可以下床，但是虽到了二月，天气依然很冷，春樱死活都不让她随意下来，“大夫调了方子，这是新熬的药，趁热喝吧。”

　　云心靠在床沿，笑笑：“每次调方子，都比之前的苦，我实在是怕了。”

　　春樱噗嗤一声笑了，“姑娘可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怕苦，不过春樱给您备了蜜饯，等会儿也可消解苦味。”

　　云心笑着接过药碗，刚要喝下，凑近唇边，却忽然皱了眉。

　　春樱见她不喝，不解道：“姑娘怎么了？药也不见得苦些，说不定还好喝了些呢，您不要担心嘛。”

　　云心淡淡笑笑，将药碗放在床边凳子上，“今天你遇到什么人了？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除你之外的人了。”

　　春樱不禁一笑：“两位步公子前几天才来，姑娘虽然没有见他们，也该知道他们来过呀。不过我今天倒是见到夏桐和冬槿她们了，聊了几句，才知道几天前齐王府世子和月灵郡主大婚，场面可热闹了，大家都说，月灵郡主像个仙女一样，把世子都迷糊涂了。”说着她掩着嘴咯咯娇笑，云心被她逗笑，点了她的额头：“不要笑，你也有嫁人的时候。”

　　春樱脸一下子红了，嘟着嘴道：“姑娘别拿春樱开玩笑了。”

　　云心微笑摇头：“对了，刚才你说夏桐和冬槿，你们是很好的姐妹？”

　　提到小姐妹，春樱更加来了劲头，“对呀，除了我们三个，还有绿英，红蔷，蓝兰，”她一下说了好多人的名字，“我们十几个人，都是在殿下刚建府的时候一起进府的，到现在都七八年了。”

　　云心笑道：“你的名字叫春樱，还有夏桐，冬槿，那秋呢？”

　　春樱顿住了，有些吞吐道：“自然有的，不过秋杉她…”

　　见春樱有些为难，云心便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好了，再说说别的吧，夏桐她们都去看热闹了？”

　　春樱道：“当然，早上遇见她们，她们大说了一番，我因为没有去，夏桐以为我不高兴了，还来哄我，帮我煎药，其实我才不生气呢，错过这次，下次再有皇子或者世子成婚，再去就是了。”

　　云心淡淡点了头，眼光扫了眼药碗。

　　春樱这才意识到只顾着聊天，把药都忘了，都怪自己话多，她懊恼不已，赶忙道：“姑娘，春樱把药都忘了，实在该打，您等等，我再去换一碗热的，好在药炉子还在火上。”

　　春樱匆匆出去了，云心才收了脸上笑意。

　　自己已经病得够久够重了，这药，还是不喝的好。

　　想到此，云心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脚下无力，有些头晕，这一番折腾，果真伤了身体，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自己穿好了衣裳，还未走到门口，春樱正从门外进来，顶头见到云心，赶着放下手里的药盘，“姑娘，这还没有完全好，怎么就要出门了呢？”

　　云心笑笑，任凭她扶着自己回到屋里坐下，“我以前身体一向很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病秧子了。”

　　春樱连忙安慰：“姑娘不要这么说，越是身子好的人，一生病才会越来势凶些，其实到底没什么大碍，这眼看不就好了？”

　　云心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谢谢，我很感激。”

　　一句话让春樱立刻受宠若惊，赶紧道：“姑娘不要这样说，这都是婢子分内的事，怎么当得姑娘的谢。”她将药碗拿给云心，“姑娘赶紧喝药吧？”

　　云心看了眼药碗，摇头：“我不喝了。”她不解释为什么，只是说道：“你这么辛苦，又这么周到，我谢谢你又怎么了？好了，”她深知这些府里侍女的性格，也就不再多说这个，“对了，你帮我去请管家来一趟吧，就说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如果他正忙，就不要着急，让他今天抽空来就好。”

　　“姑娘不喝药吗？身子没有全好，可要听大夫的话啊？”

　　云心微笑，“这一次先不喝，等一会儿再说。”

　　春樱犹豫着，只好答应了，给云心又披了件袄子，才出了门。

　　沉昔一会儿就来了，云心倒有些意外，请他进来，笑问：“今天你不忙吗？”

　　沉昔赶紧道：“也没什么大事。姑娘有什么事？”

　　他还是恭敬如初，云心总觉得和他不能像朋友一样，虽然她觉得自己不是不好相处的人，只是沉昔好像永远一副恭恭敬敬，不远不近的样子，让她觉得甚至有些奇怪。

　　云心起身，春樱赶紧上前重新牵了衣服，保证云心不会冷到，沉昔看见，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管家要是有空，就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好不好？”

　　春樱一听就皱了眉，低声道：“姑娘身子不好，天气也还冷着呢。”

　　云心对身边这个小管家婆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笑笑：“我只在园子里走走，没事的，你留在房里，我很快回来。”

　　春樱撅了嘴，又看看沉昔，沉昔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她这才不甚情愿地说：“那好吧，姑娘可要早些回来。”

　　云心笑笑，春樱对她实在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体贴，这段日子，让她感动莫名，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可惜自己不能…

　　二月，园子里虽有春的迹象，可毕竟北地寒冷，春寒更是料峭，这里实在寂寥清寒。

　　云心不急不缓地走着，沉昔也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完全好，还是风有些冷，云心一时竟有些晕眩，脚下也踉跄两步，幸亏沉昔及时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心！”

　　沉昔扶着云心坐下，关切道：“姑娘自从年节之后，身体一直不很好，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瞧瞧？”

　　云心摇头：“我没事。”

　　身体是自己的，云心早已立意要好好休养，不过大病一场，也没有那么快恢复如前，想想她觉得有些滑稽，自己居然让自己成了这么个样子，病怏怏不说，凄风惨雨，一副被人抛弃的怨妇模样，要是让重化昀他们知道，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姑娘生病日子久了，也该多注意身体，春樱不在，苑中寒冷，还是少来的好。”

　　云心似是不甚在意，笑笑：“本想多日没有来院子里走动，今天觉得天气好了才敢出来，没想到和你没走了几步，又开始病怏怏了。”

　　沉昔笑笑：“姑娘多虑了，等天再暖一些再逛不迟，那时殿下忙过一阵，也可抽出空来了。”

　　云心笑笑不语。沉昔不知该说什么，云心似乎改变许多，不见往日的言笑晏晏，说话更是叹息深沉，他犹豫了会，还是说道：“姑娘似乎有些心事？其实姑娘身子未好，还是不要多想才好。”

　　云心一笑：“你这么细心周到，在殿下身边，他真可没有后顾之忧了。”

　　沉昔一听提到沉瑾，想到殿下最近对云心的疏忽，赶忙道：“有姑娘你在殿下身边，殿下无忧才是。”

　　云心笑里的那一点苦涩终于还是隐下，本想问他沉落的事，最终还是还没开口，只淡淡道：“或许吧。”

　　这句话实在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把沉昔说得有些不解，刚要开口，前面就走过来一个身影，摇摇摆摆地走到他们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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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再写凄风惨雨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