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嫣然梦

23、chapter 23

　　“霍祁……我想考虑一下。”
　　霍祁见她的神色便知道她一时半刻做不了决定，她现在的表现已足以说明她已经因为裴世勋的存在而开始动摇，而这种动摇对霍祁来说却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裴世勋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这样冷血的男人自愿出手帮一个女人，绝对不是善心泛滥。他的目的，本就是沈流离。
　　霍祁是个擅长把握人心的人，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足够了解沈流离，所以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攻坚战中不能心急。
　　“安安，我没有想要逼你做什么，我知道让你面对如今的状况，我罪无可恕。我只希望可以补偿你，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霍祁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那样细腻，如果说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而低声下气，他也许是真的爱她。即使沈流离不想承认，可她想，她还是没有从前想象的那样恨他，而且这样的恨竟然也开始慢慢淡了下来，连带着对裴世勋的憎恶竟也开始逐渐消散了。
　　她终究做不到无心无情，所以她失败了。
　　“霍祁，过去的事情我现在还无法释怀，你也不要再试图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了，也许忘了它们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你很好，我们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霍祁静静地看着她，她逆光的侧脸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和记忆中的她不同。人说见证一个女孩变成女人的过程才是恋爱最美好的地方，他只是遗憾自己错过了她三年。
　　可他已经不能再错过了。
　　“安安，我爱你。我只想让你知道，即使过了三年，失去了那些记忆，我还是爱你。”霍祁看着她，目光坚定而深沉，他走近她，低下头，想要吻上她晶莹的嘴唇。可他的气息刚绕过沈流离的鼻尖，她已经偏过头，微微错开了他的唇。
　　“霍祁……”沈流离艰难开口，“……对不起。”
　　霍祁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心里涌起的疼痛，将一个亲吻改成了拥抱，他只是轻轻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安安，我等你，我等你重新接受我，回到我身边来。”
　　沈流离摇了摇头，刚想开口拒绝，却被他轻轻捂住了嘴。
　　“现在不要回答我，安安，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知道你不会的。”
　　沈流离轻轻合上了眼，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他的温柔对她而言是一把利刃，如此轻易的就从她防备的面具上撕开了一道裂缝。
　　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忧伤，霍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试图让她放松下来，轻笑道：“都怪我，本来想逗你开心，结果害你这么难过。我赔罪，安安，我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安安不哭，我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温柔而悲伤。
　　“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她讶异。
　　霍祁笑：“我见过你骑马的照片，不过听人说我以前骑马的技术很不怎么样，现在才勉强不错。”
　　沈流离抿着嘴竟然有点想笑，“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霍祁苦恼的皱着眉，犹豫着开口：“难道是我以前比较笨？”
　　沈流离被他这幅孩子气的模样终于逗的破涕为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小时候被马摔过，还折了腿，所以有心理阴影。后来我跟你说我喜欢的人一定要骑着大马来娶我回家，结果你这个傻瓜就因为我一句玩笑话硬着头皮在马场呆了半个月，最后骑着马跑到我跟前对我说‘安安，我骑马来娶你了’，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有多好笑……”
　　显然是段很美好的记忆，沈流离回忆起的时候满眼是笑，眼睛熠熠生光，这是重逢以来，霍祁第一次看见她笑的这么动人这么开怀。
　　霍祁宠溺得望着她，竟然不舍的破坏她此刻的笑容。
　　沈流离在看见他眼里溢满的柔情时，忽然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松下了防备，同他这般自然的说起了过去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有点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祁的充满爱意的目光。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
　　霍祁却温柔的打断她，“安安，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第一次跟我说起以前的故事，我很开心。”
　　沈流离攥着衣角，不知该怎么回答。
　　霍祁只是笑了笑，“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跟我说讲讲以前的事情好吗？”
　　沈流离扯了扯嘴角，顶着霍祁深情款款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敷衍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骑马吧？”霍祁微笑着，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沈流离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心尖，不由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霍祁手心僵了僵，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笑容，带着她走到马厩旁。纯种的汉诺威马匹，雪白的毛，看上去十分漂亮。
　　沈流离从小就喜欢骑马，见到这匹马的时候不由十分欢喜，下意识问道：“带糖了吗？”
　　霍祁愣了一下，意识到她的话，连忙笑着从口袋里取出糖块来交到她手上。
　　沈流离像个孩子一样凑了过去，马儿的舌头卷过她手心的糖，粗糙的舌尖湿漉漉的还很温热，让沈流离一瞬感到十分温暖。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匹雪白的奥尔洛夫马，也是这样温顺乖巧，她还给它起了名字，叫白雪……思绪蓦地就被带回了儿时。
　　叫她神思凝住，霍祁不由出声唤她:“安安？”
　　沈流离回过神来，“什么？”
　　他笑，“不是要骑马吗？”
　　沈流离转醒过来，不由笑了起来，顺了顺马儿的毛发，柔声问道：“它有名字吗？”
　　霍祁摇了摇头，提议：“不如你取一个吧。”
　　沈流离摸着它的额间毛发，“就叫白雪吧。”
　　霍祁温柔含笑，“好，就叫白雪。”他将马牵出来，见沈流离打算上马，便伸手去扶她。
　　沈流离坐上马后，霍祁也坐上一匹黑马，并肩朝前缓缓走去。
　　马儿步伐很稳也很慢，沈流离一开始觉得十分开心，可随着马儿有规律的颠簸，她只觉得有些隐隐犯恶心，连头也开始发晕，握着马缰的手越攥越紧。
　　霍祁本来微笑的脸在看见她逐渐发白的脸色时蓦然一变，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扯住她的马缰迫使马儿停了下来，马儿十分乖顺，打了个响鼻再也不动了了。
　　“安安，你怎么了？”霍祁跳下马，连忙把她抱下来。沈流离双腿发软，整个身子都靠在霍祁怀里，撑着他的臂膀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霍祁……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沈流离的声音艰涩而虚弱，霍祁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也不管沈流离是否愿意，弯下身子将她横抱在臂弯里。
　　“安安，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等沈流离开口，霍祁就抱着她快步朝门外走去，刚到餐厅门口就被有事找来的宁岑拦住。
　　宁岑看着沈流离额头渗出的汗水，吃了一惊，连忙问：“霍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霍祁拧着眉头，来不及解释，就要绕开他朝外冲。
　　宁岑赶紧拉住他，急声劝阻，“霍先生，你这样抱着沈总出去，被记者撞见怎么办？还是我送沈总去医院吧。”
　　霍祁现在只关心她的身体，顾不了那许多，可刚要抬起的脚步却被臂上攥住的手心拦了下来。
　　“霍祁……放我下来。”
　　他皱眉看着她，却见她神色坚定，“阿岑说的没错，这个样子，媒体不知道该怎么捕风捉影了。我们现在，还不能……”
　　霍祁不由有点怒气上头，“我不在乎，我只关心你。”
　　“可是我在乎，”沈流离目光坚决的看着他，目色带了几分哀求，“霍祁，拜托你……我不想再曝光在媒体的灯光下了。”
　　霍祁的心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攥紧了，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放下了她。
　　宁岑扶着她，对霍祁道：“霍先生，谢谢你的谅解。”
　　霍祁心思焦虑，点了点头，看着宁岑搀着她坐进车里，直到车子远远的驶了出去，他的心绪都没能平复下来。
　　“霍总。”许容和从他身后走出来，低低叫了一声。
　　霍祁转过脸来，刹那间好像还没回过神，有些恍惚地看了他一眼。
　　“找人跟着他们，想办法拿到检查结果，我不放心。”
　　许容和点点头，十分镇静道：“已经跟上去了，霍总放心。”
　　霍祁站在原地，脑海里想起方才沈流离的模样，有什么东西好像哽在喉间，像一根鱼刺一样令他焦躁不安起来。
　　许容和显然是知道他的心思，斟酌着开了口，“霍总，我觉得沈小姐刚才的情况，应该不是生了病，倒像是……怀孕的征兆。”
　　看见霍祁的脸色骤变，许容和还是忍不住添了一句：“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霍祁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像是被什么强行拖进了深渊里。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有种灼痛感，场中传来马匹隐约的嘶鸣声，像是悲号。
　　“霍总……”
　　霍祁的面色渐渐从青白恢复如常，此刻他的面色很冷，看上去就好像他从未笑过，这幅模样任谁看见也会觉得有些恐慌。
　　“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是。”
　　霍祁转过身，遥遥看着马场上奔驰的马匹，思绪却被拉扯到很遥远的以前。
　　沈流离对他说起的回忆，他其实已经想起来了。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即使当时她说的只是一句玩笑，他也真的会当真。她对他，无论是爱，亦或是单纯的利用，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