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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贼踪杳难寻 姝意信有托 ...

  •   青丘诸后生由全真弟子陪了,分作南北两路寻那灰耳狐狸钱越行踪,掌门柳长言与大师姐朱雀陶恒自有一段掌故,此且按下不表,只说柳少言与丁氏姐弟这一行,由石掌教独子石靖陪了,径下了终南山往北边去了。
      这终南山乃是秦岭主峰,自北麓下来,因垮着渭水,往来商旅舟楫络绎不绝,便有处热闹集镇唤作眉坞,因近日江湖中人行走得多,北还的大半要打这里买舟摆渡,茶摊饭铺越发兴隆起来,恰叫丁三爷瞧见刚出笼的肉包子,便眼睛一转,拉拉月宁袖子,道:“姐,既然那贼子没走远,少不得有人瞧见,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听听消息?”
      丁小姐顺着弟弟眼神儿着落处一看,真个是知弟莫若姐了,立时揭穿道:“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想尝个鲜罢了。”说罢将袖一甩。
      一旁柳少言打眼儿瞅着,乐道:“也是奇了,兆华明明一个贵胄公子,什么珍馐没进过肚,偏生每次出门看见饭摊子迈不动步。”
      丁月宁深以为然,点头道:“很是,很是,不论是出过多少次门儿,都跟第一次出门儿的乡野小子一样没见识,就算是二荤铺的吃食也要试试才罢。”
      兆华怒道:“一屉包子罢了,你们姐儿俩犯得着当着石师兄的面儿这么数落吗?”
      却说石靖一旁听着他们师姐弟三人越说越没样,早听不下去,只恨耳朵不能闭起来,此时听见三爷提了自己,便赶紧要打个圆场好叫这几位深宅大院的公子小姐把心思往正事上收一收。还未及开口,就听柳姑娘赶着道:“你虽丢人,到底和我们是自己人,当着外人面原是不便数落的,可如今石师兄也不是外人。”说到此处,不知怎的心中便有些高兴,禁不住瞧了石靖一眼,也不管他神色如何,只顾着自己笑了一笑。
      石靖听了这话,又见了这笑颜,当下杵在那里不知应还是不应,一时心中又想着这几人这个光景,怕是追踪一事也就是全靠自己一力承担了,虽说心里苦笑,面上又不得不圆个周全,道:“丁师弟这话也不算错,眉坞本是渡口,消息最是灵便。”
      丁兆华颇为自得地一昂首,道:“怎么样?石师兄虽年轻,可与咱们一比也是老江湖了,他都这么说了,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
      石靖一边心中感叹“这小门小派就是不一样,若在全真门下师弟这般对着师兄说话,早就罚得焦头烂额了”,一边嘴上道:“只是若要有所收获,需是那里。”说罢一指,却是候船栈桥左近的一片茶摊。因着渡口忙碌,船少人多,行路的等着无聊多在那里叫一壶茶闲聊打发功夫。几人附近坐了,倒还真探听出再往前宝鸡一带,昨日似乎有些个骚动,却是一个致仕员外家中所藏的宝珠灯,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无了影踪。
      石靖等人听到此处,不由得留了神,互换了个眼色,石靖便上前凑趣道:“那宝珠灯是何物?不寻常得很么?”
      就有个和尚袖着双手道:“小哥定是外乡人吧?你有所不知,只因勾员外老母吃斋念佛,他便盖造了一座佛楼,画栋雕梁,壮观之甚,悬着一宝珠海灯,乃是无价之宝。上头用珍珠攒成缨络,排穗俱有宝石镶嵌。点起来照彻明亮,平空看去,也是金碧交辉,耀人二目。那勾员外只要讨老母的喜欢,自己好善乐施,连我们庙里一年四季皆是有香资布施的。哪里知道,就昨日,那宝灯竟就不见了呢?我听人言,定是有江湖宵小在此间做下这桩案子,要不,那灯挂得那般高,还有人会飞了不成?”
      这和尚一番言语,倒把情势说了个仔细。石靖听后略一沉吟,便转回身来,与青丘派那三人寻了个僻静所在,便道:“也不知是何人做下这案子,左右也没旁的线索,不妨去勾员外家瞧瞧吧。”
      丁兆华少年人心性,最是好事,方才听那和尚絮叨之时,就已心痒难耐,此时一听石靖这话,忙道:“自然听石师兄安排。那宝灯形容得那般好,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一旁柳少言却道:“不过是个乡绅人家,乍富之下弄出的玩意罢了,弄得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还高高吊着生怕人瞧不见,俗气得紧,又有什么好瞧的。”
      原来这柳家乃是翰墨书香的世家,少言之祖父柳橙官至中书令,平日里赏玩的不是王右军的字便是顾长康的画,家中摆设尽是低调奢华之物,往往一眼瞧着平平无奇,实则皆是难得之物,是以她自然不喜那等暴发户行径。丁家虽也是官宦世家,却因是武将出身,此事上却不及柳家儒雅讲究了。
      兆华听得这话,便有些怏怏的,却听少言又道:“这勾员外虽俗气,倒是个孝子,为他母亲张罗了这些事物,若真是叫钱越盗了去,咱们自然不能坐视。事不宜迟,这就赶去他家,瞧瞧情形再说。”
      几人便即上马动身,赶往勾员外家去,一路之上,石靖越是寻思越觉着宝珠灯一事怕是与灰耳狐狸无干,只是再无旁的线索,也只得去瞧瞧了。少言正与他并辔而行,忽道:“石师兄,那灰耳狐狸既是冲着石掌教而来,只怕未必会节外生枝,此时去盗这宝珠灯。”
      石靖一惊,忙侧头向少言看去,就听少言又道:“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奈何也只得去瞧瞧,我只担心若不是,石师兄要失望。”说着她也侧了头向石靖看了一眼,柔声道:“石师兄放心,我们几个定要好好助你找到那贼子的。”
      石靖本听见柳少言将自己所思说了出来,心中便是一动,现下又见了她这般温言软语相慰,倒把自初见以来的成见消了半分,想着这些青丘弟子皆是官宦世家的公子千金,说话办事与旁的寻常江湖人有些格格不入也是有的,当下便嘴角一挑,回之以一笑。却是这一笑,另柳小姐心中雀跃不已,须知石靖乃是她师父的独子,自会面以来,原想着当格外亲近些,但石靖兀自不承她的人情,如今见了这一笑,倒把几日里心中的嘀咕尽数散了,心中如是这般想着,脸上哪里藏得主,笑得越发烂漫起来。
      丁三爷刚教师姐数落了一句本就要寻个由子从嘴上讨回来,见了她这般光景,立刻尖声怪气儿地道:“啊呀啊呀,这温言软语巧笑倩兮的模样,我虽与柳姐姐做了十来年的邻居倒还很少见呐!”
      柳小姐原是与丁三爷玩得惯了当下还未怎的,倒把石靖又闹了个脸红,腿上用力一夹催马向前去了一截子。少言正自为着与他亲近些了心中高兴,见了这情形,少不得狠狠刓了三爷一眼。三爷竟高叫着:“好疼好疼,柳姐姐这一眼刓了我的肉去啦!”边说边催马一溜烟儿上前面去了。
      要往小丹村须得前面渡口用舟摆了才可,这处却不如眉坞那样热闹,只七八个船家支着杆子等活儿,也并无什么旅人。丁月宁因着一路别有心事而未曾言语,此刻到了渡口方回了心思,上前将船资摆布了招呼诸人马上船。原是丁家祖上所积颇丰,到了丁老爷这一辈,松江府左近百里牧渔摆渡的营生有多一半是归了他家的,丁小姐耳濡目染,其中折套倒明白七八成。
      几人过了渡口又行十数里,天色已过午后,石靖因体谅着这三人是头一遭行走,便提了左近找个地方打尖儿歇息一阵子。环顾一回,恰见一河神庙,知客的和尚瞧见几人不俗,便往后面禅房让了。
      柳少言拉了丁月宁,刚要把到小丹村如何行事商量一番,忽听左近房中一人高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局是我输了!”生若洪钟,显是中气十足。
      月宁听了一喜,道:“可遇上能出主意的人了。”
      柳少言不解其意,丁小姐往出声处一指,道:“可巧儿是欧阳伯伯在此。”原是她师父关英与欧阳春乃是知交,故而见过数面十分熟识,此时闻声识人了。
      石靖听了忙道:“不想此处幸遇北侠,我等晚辈原该拜见。”
      几人循声而去,却到了方丈门外,石靖正待朗声报了师门以便求见,不料丁月宁已朝着半开的窗棱笑道:“欧阳伯伯既在左近,如何托辞不去全真观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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