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重生》柳岸灯明

2、重归

　　欧阳颜若费力地睁开眼睛，浑身想被碾压过的一般又痛又累，头也混混沉沉的。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地府吗？她这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受了酷刑？不然缘何如此难受？

　　抬脚想要下床，只是欧阳颜若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完全使不上劲，一脚踩空，咕噜噜地滚下了床。

　　一直守在外间的白蕊，白芷两个丫鬟听到屋内“咕咚”一声，赶忙进来查看，就看到自家主子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四脚朝天，活像个王八，不过此时没有一个有心情笑的。

　　“小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年纪较小，性子较直的白蕊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一肚子的话愣是说不出来，只能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一句。

　　“你这丫头，哭什么！小姐醒了是好事！还不赶快把小姐扶起来。”年纪长白蕊一岁，平时行事沉稳的姐姐白芷训了一句，只是她虽是这样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是是”经白芷提醒，白蕊反应过来，不觉懊恼，她竟然只顾着哭，倒把小姐忘到一边了。说是这样说，其实白芷一会功夫也没耽误，已经扶起欧阳颜若了，白蕊赶紧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帮着白芷把欧阳颜若扶到床上。

　　“你们是……白芷？……白蕊？”欧阳颜若昏迷的几天是滴米未进，连药医开的药，都是两个丫头给她灌进去的，所以这会子嗓子沙哑的厉害。可是现在的欧阳颜若已无暇关注这些，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急于确认什么。

　　“是啊，是我们。”白蕊很是奇怪，怎的昏睡了三天，小姐好像不认得她们了？转头，小声对着白芷嘀咕，“小姐不会睡傻了吧？”

　　“休得胡说！”白芷冷下脸来，“小姐刚醒，头脑难免有些昏沉，你这丫头怎的这样口没遮拦！”

　　白蕊委屈地低下头，心道，我也是担心小姐，不过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头不敢辩驳。

　　“好了，白芷你就别训她了，这丫头也是担心我！”欧阳颜若虽然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不想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受委屈。

　　闻言，白蕊立马从愁眉苦脸变成喜笑颜开的表情，还对白芷洋洋得意地吐了下舌头。

　　白芷也是哭笑不得，这个死丫头，这么得意忘形的，要不是小姐宽容，还有她这个做姐姐的护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直这样长不大，以后可怎么办哦！

　　“还不赶紧去请药医来给小姐看看！”白芷实在受不了白蕊那副得瑟的样子，只好出声给她支开。

　　“哦哦”白蕊慌忙点头，急忙就要去请药医。

　　“是和安堂的李药医！”白芷不放心地提醒到。

　　“知道啦！”姐姐还真当自己是白痴啊！府里都是庶姑娘的人，她当然不会请府医来祸害自家小姐啦！

　　“这丫头……”白芷对着白蕊远去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还是一副毛毛燥燥的样子。

　　欧阳颜若慢慢平复心情，四下打量，墨绿暖玉床，紫檀木家具，每一件家具，每一处布置，她都熟悉无比。

　　这……分明是她住了十几年的闺房。

　　只是，自从外祖母猝死，自己被庶姑父赶出家门，直到后来自立门户，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更别说，后来她出事落魄，那些人落井下石，让她看清了她们的嘴脸，也更不会让她住在这了。

　　欧阳颜若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明明被处以五毒火刑，身魂俱受重创，难道……他还能救了她？想到他，欧阳颜若不觉闪过黯然，愧疚等种种复杂情绪，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缘何要把她带回这里？

　　小姐……”一向细心的白芷看出了欧阳颜若的情绪起伏，犹豫着要不要劝劝。

　　“我没事”欧阳颜若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她再也不想让关心她的人为她担心了。

　　“我只是刚醒，还有点头晕，白芷能说说这些天的事吗？”

　　白芷心下疑惑，怎么感觉小姐有些不一样了？以前虽是对她们很好，可就是少了那一份亲近，这会子是怕她担心吗？按小姐的性子，本以为醒来一定会一顿大发雷霆，可现在却偏偏不恼不怒，本想
　　就算小姐怪罪，也要事先劝一劝，省的那边又来挑拨，可是现在……到底要不要说呢？

　　“怎么了？”欧阳颜若看出了白芷的犹豫，安抚到，“但说无妨，本小姐不怪罪你就是！”

　　“是”白芷应声，不确定地开口，“小姐还怪玥少吗？”

　　“玥……慕彦？”欧阳颜若颤声开口，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我怪他？不，我怎会怪他？怎有资格怪他？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要怪也是他应该怪我……”

　　“小姐？”今天小姐怎么有些反常，白芷心下疑惑。

　　“没事”欧阳颜若收敛了情绪，“你接着说。”

　　主子不说，做奴婢的也不好多问，白芷只好压下心中疑惑，接着道：“恕奴婢多嘴，这次的事，怎么看也不像是玥少主使的。玥少心慕小姐，行事又素来光明磊落，连一点有损小姐的事都不肯做，更惶论直接找人伤害小姐呢！”白芷一边说，一边小心觑着欧阳颜若的脸色，并无任何的不耐和厌烦，反而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依奴婢之见，这次的事应该是玥家的大小姐过于气愤，才一时冲动伤了小姐，玥少定是不知情的，小姐……你就不要再怪玥少了。毕竟，任何一个男儿家遇到了这样的事都无法淡定，何况玥大小姐向来疼惜玥少……”

　　“我知道了，我没怪他。”

　　“小姐？”白芷惊诧。

　　“怎么了？不认识你家小姐了？”欧阳颜若打趣道。

　　“没有，只是……”

　　“只是奇怪你家小姐怎么就想通了，是吧？”

　　欧阳颜若也不管白芷的反应，自顾说道：“以前是我的错，有一个那么爱我的人我不珍惜，反而处处伤他，今后不会了。”

　　“小姐？”这……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吧？前几天还死活要退婚，怎的被玥小姐狠揍了一顿，反而一反常态，要好好对玥少了？

　　“小姐小姐，李药医来了！”不等白芷想明白，白蕊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俏丽活泼的丫鬟在前，后面跟着一个头发花白，却依旧健步如飞，精神攫朔的老人。

　　“乐小姐”李药医不卑不亢地行礼，这表示对大户人家的尊敬。

　　“哎呀，李药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赶快给我家小姐看看呀！”

　　李药医和欧阳颜若的父亲欧阳骐素来有几分交情，欧阳骐离开之前，嘱拖她多多照顾欧阳颜若，可这位却不像他父亲一样温婉聪慧，处处惹事，这次要不是闹得太过分，怎会被玥大小姐狠揍一顿哦！她也不是没提醒过，欧阳颜若虽不至轻视于她，可那副表情分明就是说她多管闲事。罢了罢了，她只要负责顾好她的身体就好，也算对得起欧阳骐了，其他的多说无义。

　　李药医伸手搭上欧阳颜若的脉搏，一会功夫，便有了结果，“小姐的外伤这几天好了七七八八，再喝几贴药便可痊愈。只是，有口闷气郁结于胸，小姐还是放宽心，不然于以后修炼无益。”

　　说罢，李药医提笔新开了一张药方替换了她昏迷之前的，白芷小心收好，白蕊送李药医出府。

　　唉，李药医心里叹了口气，这欧阳家的小姐和玥少的恩怨闹得还挺大，在樊城都算的上是一件大事。无奈，她这个外人也说不了什么。从欧阳颜若要退婚，到玥家大小姐为了给弟弟出头揍了欧阳颜若一顿，这事情，不但无法平息，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啊！不用说，这欧阳颜若胸中闷气定是为了那玥家姐弟。

　　欧阳颜若胸中闷气是为玥家兄妹不假，不过却不像李药医以为的那样是气的，她重生归来早就不气不怨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愧疚和懊悔。心愧于这样对他，对她们，懊悔于自己识人不清，以致亲者痛仇者快。

　　欧阳颜若也认识到这样对修炼不好，可她就是放不下，执念已种，深髓入骨。

　　“白芷，帮我准备一份厚礼。”

　　“？”白芷一症。

　　“我要去玥家赔罪！”欧阳颜若坚定道。

　　“颜若啊，我可怜的孩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欧阳颜若讽刺一笑，全府恐怕除了她这位庶姑姑的丈夫外，再没谁有这么高亮又尖细的嗓门了。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故作大气的刘氏一路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手帕掩面，好似拭泪，要不是重活一世，欧阳颜若还真当他是伤心呢！只是现在明白了，他哪里是伤心，是哭不出来啊！

　　“那玥家小姐真不是个东西！那玥家少爷也不是个好的。这样的男子怎么配的上我家颜若。这样的婚，退了就退了。配的上我家颜若的，一定是风光霁月般的人物，我家颜若，又岂是那般人可以肖想的！”刘氏一来就不忘给玥家兄妹上眼药。

　　白芷闻言，不觉皱眉，她家小姐刚对玥少有些改观，这会子不又要……

　　“多谢姑父关心。”欧阳颜若也不说是与不是，只是这么淡淡的来了一句，刘氏被噎到，按理说，她不应该附和自个的话，然后更讨厌玥慕彦吗？

　　“姑父若没什么事的话，颜若想先休息了，伤还没有好全，这会胸口还有些闷闷的疼。”欧阳颜若故作虚弱的说到，她虽恨刘氏，可也不得不与他虚与委以。虽只是个庶姑父，她也不想让外人嚼舌根，毁坏自己的形象。如果就自己一人她当然不在乎，可是她再也舍不得让那人为自己受一点点委屈，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再让那人为自己堕入歧途。她的慕慕，值得最好的！她再也不会拖累他！

　　刘氏有些奇怪，这死丫头难道转性了？或许是刚醒虚弱的缘故吧，反正这死丫头一直很听话，谅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