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谎言 ...
-
冷风徐徐，凄厉怪笑跟诡谲的音乐在鬼屋内回响不断。
“中中中也，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走快一点……”
二舞驼着身子埋头，死攥着中也的外套，她紧闭眼睛颤声道。
“你一直抓着我，我要怎么走快？”
中也表情无奈，插着口袋往前走，对身边各种冒出来的鬼怪视若无睹，因为背后的某人一直想把他的外套拽下来，他只好启动能力让衣服稳稳搭在肩膀上，二舞根本是被他拖着走。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在旅馆的走廊那次，她也是像现在一样死抓着他的外套不放手，还耍赖蹲在地上，缠着他要帮她减轻身体重力。
说起来，她今天穿的外套也跟他的很像。
这家伙到底有多爱他的外套啊？
二舞完全没有中也那么淡定，脑子里还能想别的事情。她光听到耳边传来的哭声，就快吓破胆了，眼睛也不敢张开，就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她三天三夜都疑心疑鬼不敢睡觉也不敢洗澡。
蓦地，她脚踩在地板的某个凹陷处，一个冰冷的东西圈住了她光裸的右腿，还湿湿滑滑的。
什么东西……？她不自主睁开眼睛往下看去──
一个长发女鬼无瞳孔双目下留着两行鲜血，苍白的手抓着她的腿，头跟身体180度旋转，泛着青光的脸上还带着裂到耳边的恐怖笑容。
“啊啊啊──救命啊──”
二舞吓得赶紧抽回脚，直接往前扑跳到前面中也的背上，双臂死命抱着他的脖子不放，中也的帽子还被她碰掉到地上。
“吵死了！你给我下来！”
二舞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扒着他，她此时力气变得奇大无比，他差点被她勒到断气。
“不不不要──地上有鬼啊！”
“那只是道具机关好吗！你看，它已经缩回去了。”
“我我我不要看！！中也快把她赶走啊啊啊──”
“你先给我冷静一点……”
二舞根本不敢下地，在他背上激烈的动来动去，害他只好先托住她的腿弯，免得自己被她勒到窒息。
“崇命二舞，把眼睛睁开！”中也突然觉得，逼她进鬼屋其实作死的是自己。
“不要呜呜呜，那个女鬼她眼睛没有眼珠她还想抓我啊啊啊──
她一直在他耳边尖叫，害他快耳鸣了！
中也低吼：“你自己睁眼看！现在什么鬼都没有！”
“真、真的？”
“跟你保证行了吧！你先下来。”
二舞先是瞇着一只眼偷偷睁开，周围已经恢复成一片黑暗寂静，确定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她才敢完全张开双眼环视四周，然后一脸惊魂未定从中也身上下来，挨在他身侧，双手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唉……我们快走吧。”中也只好任她缠着，弯腰捡起帽子，随意拍了拍灰尘再戴回头上。
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出这鬼屋了。
才刚往前没几步，这回大概是中也踩到了什么感应机关，四周突然泛起青光白雾，伴随着小女孩的窃笑声，隐约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伺机而出。
“啊啊啊──又出现了又出现了──她来抓我了！！”
什么东西都还没出现，二舞已经钻到他的外套里，死攥着他背后的衣料，小手一边发抖。
“……”中也无言瞪着拿着洋娃娃的无脸小女孩从眼前飘过去。
他回头，看到自己背后外套鼓起来一个头，还像个胆小无助的幼兽在默默颤抖，他叹了口气，索性直接把自己的长外套罩到她头上，再帮她掩盖好。
“中也？”二舞带着哭腔小声问。
“这样就看不到了吧？”
“嗯……”
“走吧。”中也扯过她还在微微发抖的手，健步往前走。
他原本握着她的细腕，后来干脆直接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在黑暗的通道中走着。
二舞眼前的视线完全被遮住，虽然隔着手套感受不到温度，但中也的手稳稳握住她的，将她往前带，让她有种即便看不到前方的路，也不会心慌的安全感。
她微弯唇角，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不知不觉，她渐渐停止了颤抖。
只要有眼前的人在，那些随时随地可能冒出来的鬼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
过了几分钟，两人终于走出了黑暗的鬼屋重见光明。
二舞松了一口气，顿时全身力气抽光似的瘫软坐在地上，眼角还残留着泪花。
“中也你是恶魔……竟然强迫我到这种恐怖的地方……太过分了！”
看到二舞怂成这副模样，中也突然噗哧耸肩低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也太夸张了吧，竟然这么胆小？！”中也弯腰捧腹笑着，“都多大的人了，这种机器假扮的东西还能怕成这样，哈哈……”
不少路过的民众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二舞被笑到满脸胀红，像颗红苹果似的。她觉得丢脸摀着脸，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中也的笑脸。
第一次看到中也那么开心，笑得跟一个大男孩似的。
不像平时面带冷意的张扬笑容，他咧着嘴开怀笑着，那抹笑像阳光似的照亮了他俊秀的脸庞。
此刻的他彷佛抛下了黑手党干部的职责，褪去了倨傲冷酷的气质，这样的笑容，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虽然被取笑了，但能看到中也这样的笑颜真是太值得了！
唉！没法用手机拍下这幕真是太可惜了，二舞再次惋惜。
“喂，起来吧，你穿裙子还坐在地上，多难看。”中也拎起她头上的外套，朝她伸出了手。
她搭上去，被他一把拉起来。
“接下来还要去哪？”中也看着她问。
“想去……”二舞环视一周，眼睛一亮，指向了某个高处，“搭那个！”
于是两人来到了巨大高耸的摩天轮底下。
“一圈要二十分钟啊……”中也蹙眉。
“这样刚好可以好好欣赏景色呀。”从来没搭过摩天轮的二舞满脸期待：“搭吧搭吧！”
“随你。”中也懒懒道。
大概因为耗时比较久，只有少数情侣跟带着孩子的家长在排队，很快就轮到两人搭乘。
进去车厢后他们各坐一边，位置渐渐升高，二舞整个趴在透明窗上，觉得新奇往下看着。
中也侧头随意往外看，觉得有点兴趣缺缺，说起来横滨港也有一座摩天轮，但他也没搭过。
他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女人，她脸上带笑，一边晃着双腿，仔细望着下方的景物，像个初次搭乘摩天轮而高兴雀跃的小女孩。
“中也你看！海盗船的队伍还是好长啊！”二舞指着某方向。
“喔，是么。”中也顺着她指着方向看去。
“不过还是虚拟实境的那个比较多人，好险我们当初挺早去的。”
“啊。”
“那个荡来荡去有点像飞天魔毯的，看起来好刺激啊！”
“应该跟海盗船差不多吧。”
“咦，有气球飞到空中了，是个造型气球呢，真可惜。”
“嗯。”
“陪我来这里无聊吗？”
差点随意搭腔的中也反应过来，顿了一秒道：“还好。”
二舞笑嘻嘻看着他，“中也应该也很久没来游乐园玩了吧！”
“就算有空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中也死鱼眼瞪着她，突然问：“二舞，如果用你的能力，飞到这么高也不成问题吧？”
“嗯，但我不曾飞到这么高过。”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置身在越高的地方，越显得自己太渺茫吧。”
二舞站起来，来到车厢门前，此时即将达到最高点，她眺望着远方，眼神晦暗不明。
“看到这样的景象，中也不会这样认为吗？”
“嗯？”中也侧头瞅着她，发现她沉静神情中透着一股孤寂飘渺。
“以俯瞰的角度审视世界时，会觉得这个世界无限宽广充满各种可能。但同样，因为太过深沉，许多人在探寻这个世界之前，便迷失在现实与茫茫人海当中……”二舞用指尖在缆车透明门上描绘着某处的耸立高楼，“这时候，没有容身之处的人，原本的理想渐渐褪色，他们不再追求、不再抱持梦想，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应该充满希望的明天，都因日复一日的生活不再让人期盼。”
中也静静听着她的话，脑中闪过了某个讨人厌的身影。
那个男人曾经也跟眼前的她一样，对自身的生命跟死亡一副轻慢不在乎的模样，彷佛看透人类的本质，眼里充满对未来的死寂，一边茫然地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这种人……
简直蠢死了。
明明能力绝佳，脑袋也不差，却总在无聊的事情上钻牛角尖。
真让人无法理解。
他撇唇冷啧了一声。
怎么他认识的人尽是这种白痴？
“有什么好迷茫的？人就该为追求自己的欲望而活。”他口气狂傲直白，双眸透着坚定的锐光，彷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无须思考的事情。
“是么……我一直很羡慕这样思想的人呢。”二舞转头看着他，淡淡微笑，觉得这很像他的风格。“那，若连自己的欲望为何都不知道的人，该怎么活呢？”
“那就为别人活吧。”中也果断道。
二舞愣了一下，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她眨眨眼笑开来，“真没想到，中也会这样说呢？”
“蛤，这有什么？”中也环胸没趣地道：“就像你所说的，这世上既深沉又充满各种可能，那找到一两个存活下去的目标到底有什么难的？”
二舞张着嘴，竟一时哑口无言。
“真找不到的话，就为自己重要的人而活吧。况且，找不到是自己的问题吧？”中也嗤之以鼻，不屑地讽道：“真正渴望找到生存意义的人，才不会管这个世界是怎样。”
突然，二舞低头扶着额，笑了起来，“哈哈……”
“你笑什么？”他瞪着她。
“不，只是发现，我更加喜欢中也了。”
中也一怔，撇过头去，假装看外头的景色，“……提起这个干嘛。”
“啊～听完中也的话，总觉得心情舒爽好多呀。”二舞绽出释怀的笑容。
中也淡然看着窗外，嘴上道：“不要把别人的事情担在自己身上，那样也太自不量力了，笨蛋。”
“力量失控自己承担，遇到麻烦也自己解决……”他故作不经意地说：“这样的你已经很不错了。”
她闻言惊愕地瞠大双眸，脸上剎那间闪过难掩的情绪，喉咙一紧，好像有什么要溃堤而出。
中也的话滑进心间，沉入了她心底最隐密的深处。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过。
她曾经渴望有人能理解自己、肯定自己，但她后来渐渐发现那是种奢望，便慢慢不再期待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中也。
这瞬间，过去的孤独跟无人了解的心事，不再那么沉重难熬。
现在她只感到既欣慰又感动，泪水无法克制一涌而上，模糊了视线，她赶紧转身背对中也。
发现她的异状，中也讶然，“喂，你不会哭了吧？”
“没有。”
“……”都哭腔了还没有。
二舞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意。
幸好中也不懂她真正想哭的原因，她揪心地想，暗自勾起苦笑。
再这样下去，只会更加舍不得。
她瞥向自己的袖口，那颗在发光的宝石
气氛寂静下来，过了最高点的缆车开始渐渐下降。
中也站起身来，盯着她的背影道：
“所以，你会跟我回横滨吧？二舞。”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舞心头一震，闭眼努力抑制此刻翻腾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她转过身，面对他，噙着从容的淡笑。
“我拒绝。”
中也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什么露出轻蔑的讽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她。
“你又耍我，崇命二舞。”
“彼此彼此，中也。”二舞语调平板，“你不也在我的身上，还有手机上，都下了放射性追踪元素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中也瞇眼，语气冷酷。
“现在。”
“什……”中也马上反应过来，咬牙恼道：“你套我话。”
二舞沉默，双眸静静凝视着他。
两人各站在车厢一角，明明靠得很近，却很遥远。
“为什么？”中也冷冷开口，“我们港口黑手党能给你想要的容身之处跟立足点──”
“别说了，中也，你们只想要持乐吧？”二舞打断他，眼神淡然无波。
中也第一时间瞟向她藏在袖中的手链。
“放心，我没有用‘窥探’。”二舞将衣袖卷起来，主动秀出手链上正发亮的宝石，不是那个她所说可以窥视他人记忆的黑色宝石。
她的烙光什么时候从红色换成黄色了？中也皱眉，他还没听她说过关于黄色领域的能力，对她现在能使用的异能一无所知。
中也心生忌惮，瞳眸毫无温度凝着她，“那你怎么知道的？”
“很好猜不是么。”他冰冷的眼神令她胸口抽痛，不想继续直视，她别过头，看着外面夕阳将西下的景色，淡淡开口：“从一开始你来这里的任务除了镇压一些小型的敌对组织，就是要寻找持乐。”
“你们在横滨的敌对组织之一，我记得好像叫做……武装侦探社对吧？他们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拥有一名能让重伤者痊愈的女医师。所以，你们首领听到持乐的消息时，立刻希望你能将他找到，带回横滨。”
“……”中也瞪着她，抿唇不语，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全部正确。
“这段时间，中也一定将我的情报都一五一十回报给你的首领了吧？你的首领后来对我跟持乐的能力都十分感兴趣，于是下令希望你能劝我都们加入黑手党，成为你们的助力。”
“怎么样，我都说对了吧？”二舞勾起一抹苦笑，转头看他。
“所以──你说答应我的要求根本都是在骗我，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同意的打算。”中也握紧拳头，发出一声冷笑，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即使心痛到无以复加，二舞还是没露出半点情绪，她故作冷漠的应声，“啊，我说谎了。”
话刚落，她的脖子被紧紧掐住，重重撞在透明门上，力道之大导致车厢晃了好几下。
“崇命二舞，我的耐心可是有底线的。”
中也单手狠狠箝着她的颈项，将她抵在门上，右手不知何时拿出的小刀，锋利的刀尖抵着她脖间动脉。
二舞面色不动，冷静启唇：“中也想杀了我吗？”
“啊，简直想把你碎尸万段。”他一眼也不眨，锐利的双眸森冷地瞅着她不放。
两人之间仅隔着鼻尖的距离，二舞能清楚地看见，他的浅瞳之中映着自己的身影。
二舞无惧于抵在脖上的刀，反而伸手覆上了中也抓着自己的手。
“只要我不加入黑手党，持乐他也不可能同意加入。那么……中也就要遵守你那位森先生的话──不能为组织用的人，立即铲除么？”
“……”中也眼瞳微缩，不发一语。
“能为己所用的人当然欢迎，不可为所用的人，也不能把机会让给别人，不如尽早抹去。”她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扯唇冷笑：“你的那位森首领，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可以为了利益，冷酷无情算计一切，我只是猜到罢了，看来说对了。”
“中也要抹杀我吗？”她眼神坚定，质问他。
中也没有说话，抵着她颈间的刀却因过度握紧而微微发颤。
他眼角抽蓄咬着牙关，脑袋因她的话开始混乱纠结。
“我记得你们港口黑手党的铁则是：绝对遵守首领的命令、不得背叛组织、遭受攻击必定加倍奉还……重要性也照着这个顺序排列──”
“中也是不可能违背首领的，对吧。”她深深望着他，忽然绽出异样的笑容，“……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说着，她举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的东西，抵住他的心脏处。
中也低眼看去，是一只款式陌生的手/枪。
她什么时候带了武器？
他身躯一僵，正要说话突然脑袋一阵晕眩，脚下莫名虚浮不稳，全身开始脱力，一瞬间他连刀都握不住，松手掉在了脚边。
“时间到了。”
二舞面无表情，将他的手轻易自颈间拿开。
“你……什么时候……”中也震慑，脑中突然闪过什么，他不可置信道：“难道是饮料……你从那时候就……怎么可能……？！”他竟然毫无察觉！
她扬了扬手上的链子，为他解答：“药是我用烙光特制的，无色无味，能让人在服用一个小时后失去意识。”
中也努力想撑起自己的身体站稳，却觉得越来越沉重，他咬牙道：“所以，你根本是在拖延时间……”
“嗯，被你发现了。”二舞望着他。
“可恶……你……”用最后一丝力气，中也上前狠狠揪住二舞的衣领，“你这臭女人什么时候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抱歉中也，我不想让你选择，至少现在，我不想听到答案，”二舞歪头，微笑看着他。
终于支撑不下去，中也双眼阖上，身体无力向前倒下。
二舞丢下手中的枪，顺势接住他身体，稳稳抱住，他的脑袋刚好落在她肩窝。
“就当这是我最后的任性/吧，对不起。”她双手紧抱着中也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喃。
她不舍地放开他，将他扶到椅子上，让他垂头坐着。
然后弯腰把他的小刀跟昏迷时碰落的帽子捡起，先将刀子放回他衣服的暗袋里，再把圆顶礼帽轻轻戴回他微卷的橘棕发上。
最后才拿起地上的枪，收进自己的外套里。
“中也真是笨呀，我怎么可能舍得用真枪指着你呢。”
就像是最后唯一的机会，她静静注视着中也，彷佛想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入心底。
心里有什么荡漾着，驱使她走上前。
她不由自主俯身，抚上他好看的侧脸，另一只手撑在中也身后的椅背，凑近他此刻静谧的脸庞。
本想吻上他的唇，在快贴上的最后一刻，她停了下来。
二舞扬起坏笑，侧头在他的鼻尖重重咬了一口，看到他笔挺的鼻尖明显留下自己的牙印，她低笑了几声，将手移到他的脖子上。
一团暖光在她手心亮起，等到她手拿开时，中也的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他平常戴的黑皮颈圈。
“谢谢你，中也。”
缆车回到地面的时候，二舞独自一人从车厢走出来。
“小姐，您的男伴……？”工作人员看着还坐在位置上，姿势侧身看着窗外，帽沿掩住样貌的男人。
“他说很喜欢你们的摩天轮，想再搭几回。”二舞挤眼道：“可以吗？”
工作人员看现场也没什么人潮了便点点头，二舞朝他眨眨眼，“如果可以请不要打扰他，等他觉得搭够了会自己出来的。”
“喔喔，好的。”
“我代他谢谢你。”她微笑道。
远方的夕阳降落在城市的一头，她仰头看着中也搭乘的那节车厢再度升到空中，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转身离开。
走到不远处某建筑的角落暗处，她确定四下无人，掏出枪往空中扣下板机，一个混沌的传送空间凭空展开，在踏入前她回头看了摩天轮最后一眼。
她眼神透着忧伤，唇动了动，最终无声道：“再见。”
然后任由黑暗完全吞噬自己的身子，空间呈漩涡状扭曲，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受到污浊的悲伤，不追求任何事物也不抱持任何希望。
受到污浊的悲伤，在身心俱疲时梦想着死亡。】
──中原中也《污浊的悲伤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