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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争宠 ...

  •   她叫陈令容。
      令者,意为美好;容者,貌美也。
      她也没有辜负这个名字,生得倾国倾城,也是在启安元年的选秀中唯一封为贵人的女子,赐居长乐宫,备受恩宠。
      之后,便是步步升迁,虽说过程曲折,倒也熬过了后宫无数双嫉妒的双眼。可惜的是,那么多年,她空有帝王的宠爱,却始终没能孕育子嗣。
      启安十二年,当时已为昭妃的她终于有孕,举宫欢庆。当然她知道,这表面上的其乐融融,不过是虚假的。幸亏她在这宫中人脉还算不少,在太医、母家以及皇帝的保护下,平安地诞下了皇九子梁珣策,晋位贵妃。
      启安十二年到十九年,无疑是陈令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上天又怎么会让她如此顺风顺水呢?
      启安十九年,皇九子在木兰围场中受伤,后染上时疫。七日后病愈,然左腿残废,再无夺储可能。
      -
      长乐宫前,门可罗雀。
      陈令容在远处静立,眼神空洞。从那天起,她的目光中再无任何光芒,只有无尽的抑郁,和复仇的火焰,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企图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缠在这张网里。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可是,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如此冷淡吗?
      “娘娘,您已有一个月未去看望殿下了。”云袖试探性地说道。
      “近乡情更怯。本宫怕见到他,便会忍不住流泪。”陈令容低头摆弄着护甲,“走吧。”
      云袖应声,看着这对只可相思不敢相会的母子,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
      -
      梁珣策正在殿内练书法,他没法过长时间地行走,不然旧疾便会复发。好在他素来性子沉静,也没有过多的烦躁。
      姚叔禹从外头走进来,他是毓庆宫的掌事宦官,从启安十二年起就开始服侍梁珣策。这么多年,他早已将梁珣策视若亲子,也许只是主仆情深,也许是他想弥补无法有后嗣的遗憾。
      方才回宫的路上,他碰巧看到贵妃遥望着毓庆宫。所有人都知道贵妃一直心系着殿下,碍于相见最苦才一直避而不见,唯有殿下......
      “唉。”他努力不让自己多想,继续忙着手头的活。
      梁珣策正见着他回来,便召他入殿。
      “姚公公,可有见到母妃?”他满怀期待地问道。其实他已经许多次问起这个问题了,前几次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而这次他也有着同样的预感,不过,他一定要问,哪怕仍然是失望。
      叔禹愣了一愣,答:“殿下恕罪,老奴并未遇见。”
      梁珣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母妃一直不来见我?”他声含委屈,“是不是她嫌我,拖累了她?”
      叔禹摇了摇头,劝道:“殿下莫要多想,贵妃娘娘兴许只是过于忙碌了。”
      “不,不,”梁珣策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母妃以前......无论多忙都会来见我的。”
      他扑在叔禹怀里,抽泣着,“母妃她......她不要我了!”
      叔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拍着他的肩。
      门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也许就是从此刻开始,母子越走越远,越分越开。清明挽歌,为他们吟唱。
      -
      陈令容此生最厌恶的便是下雨天,尤其是这种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小雨,亢长而枯燥,似是让人永远到不了尽头地去等待。
      也像极了她此时的处境。
      珣策目前的局势极不乐观,如今朝中支持他的人寥寥无几,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拉拢。如今自己也算不上盛宠,让培植势力的难度又添了几分。所幸,她的容貌没有随年月过快地消逝,况且母家还可以作为强有力的后盾。
      “嘻,好久没有争过宠了呢,本宫都忘了那是什么感觉。”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玉手向云袖伸去。
      云袖熟练地递上花名册。
      她翻了几下,自顾自地说道,“这些新秀,还真成不了多少气候。”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几个高位嫔妃上——方皇后和徐贤妃。
      姑且看谁能笑到最后罢。
      -
      五月五,端午宴。启安帝在沁月湖中央的翠微亭大摆筵席。
      陈令容此时已经画好了远山黛,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原本憔悴的面色,显得整个人容光焕发。云袖取来一件水蓝色的长裙服侍她穿上,将那万千青丝用海棠木簪挽起,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
      “娘娘果真是绝代芳华。”云袖不禁赞叹道。
      陈令容并没有把这份赞叹放在心上,相反地她极其紧张,抱着那琵琶反复地调音,生怕出什么意外。
      “本宫许久未碰它,怕是生疏了。云袖,你说......”
      “娘娘切莫慌张,您昨晚练的那一曲,奴婢听了,正应了那句‘人间难得几回闻’呢。”
      “行了,少贫嘴,只盼这可以让本宫重获恩宠,”陈令容叹了口气,“拿下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再不起驾怕是要迟了。”
      “诺。”云袖嘱人将琵琶拿去,扶着陈令容上了殿外的辇轿。
      -
      陈令容赶到时,席上已坐了许多嫔妃。那凤椅上的自然是方皇后,一贯的雍容华贵;大岳以左为尊,皇后左起第一位空着一位,自然是留给她的;而她对面则是徐贤妃,谨慎细心,恪守礼节,挑不出一丝错误。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俯身行礼。
      “许久未见贵妃,姿色还是那样的好啊,起来吧。”皇后抬眸,话里自然是充满着戏谑,眼睛里却有略微的震惊。宫中所有人都听闻陈贵妃自从九殿下残疾后便精神不济,面容憔悴,不得圣恩,没想到今日,她竟打扮得如此雅致,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谢皇后。”陈令容不卑不亢地步向自己的坐席。
      “贵妃娘娘许久见不得皇上,今日终于得以面圣,自然要打扮得艳丽点。”周婕妤的言语中充斥着讽刺,话音未落,其余的低位嫔妃也捂嘴笑了起来。
      恃宠而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陈令容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她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周婕妤见她无甚反应,也觉自讨没趣,倒是闭上了嘴。而那些低位嫔妃因着陈令容贵妃的高位,也不好再取笑,也沉默了下来。一时全场无话。
      “皇上驾到——”此话便如春雷一般在整个筵席上炸开,所有嫔妃都起身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启安帝缓步走入,行至皇后身边坐下。嫔妃们这才就座。
      方皇后拍了拍手,“上歌舞。”便有一众舞女上前,和着音乐翩翩起舞。
      -
      “这端午佳节,也应如往常一样有龙舟赛吧?”周婕妤问道。
      “那是自然,”皇后回答着她的问题,眼神却望着启安帝,“皇上想何时看,那就何时看。”
      启安帝眯了眯眼,“今年,与往年有何不同吗?”
      皇后一愣,竟无言以对。
      “既然不同,那便无须再看了,”启安帝瞥了她一眼,“皇后就没有些新主意吗?”
      “臣妾......”皇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后宫诸姐妹个个才艺惊人,不如抽签,让她们展示展示便好。”
      启安帝缓缓点了点头,皇后嘱咐下人去制签。不多时,婢子便将签筒呈了上来。
      “还请皇上择签。”
      启安帝顺手拿了一个出来,其上写着“婕妤周氏水袖舞”七字。
      “还请周婕妤跳水袖舞。”皇后望向周婕妤,对她使了使眼色。周婕妤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诺。皇上,容臣妾先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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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周婕妤便穿着一身月白缓步趋入殿来。乐师们开始弹奏一曲长调,她挥舞水袖,和曲而舞,似蝴蝶翩翩飞舞,似落叶空中摇曳。
      嫔妃们唏嘘不已,都在轻声议论纷纷她的身轻如燕。陈令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听云袖在身边悄声道,“怕是用了息肌丸。”
      息肌丸,可使人肌肤胜雪,双眸似星,也可使人终身不孕。
      不过,周婕妤已有一子一女,也不会关心这后果吧。
      她暗自盘算着,竟未发觉周婕妤的舞已经结束。皇帝嘉奖她之后,又抽了一签,竟是抽中了陈令容。
      “还请贵妃奏琵琶。”
      此声一出,四下又有些许嘲笑。陈令容已经多年未弹奏琵琶,众人都认为她对此生疏,当然,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尽管这几日整宿地练习,但毕竟只是临时抱佛脚,也不知究竟会如何。
      不过她依然不改声色,从容地答道,“诺。”又示意云袖将琵琶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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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琵琶,陈令容又微微调了一下音,便把琵琶轻放于腿上,玉手轻轻拨弄,柔和的琴音从指尖流动出来,宛若泉水叮咚,大雪融化,世界回春,令人沉醉其中。又似一只夜莺,在月光下吟唱,发出婉转的歌喉。终于,晨曦微露,它振翅而飞,消失在最后一抹月光中。
      琵琶声戛然而止,然余音依旧,响彻大殿。
      启安帝抚掌,道,“令容的琵琶一如当年啊。”
      “臣妾献丑了,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令容此话太过谦虚,如此仙乐,朕岂敢降罪?”启安帝笑道。
      方皇后眼见形势不对,旋即说道,“皇上......”
      “行了,宴会也差不多了。朕先回昭乾宫。”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臣妾恭送皇上。”众妃跪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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