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精怪》淳于酒

7、两情相悦

　　“你你你……你亲我了。”白茕捂着嘴，红着脸。
　　“嗯。”李翙点了点头，含笑看他，“讨厌吗？”
　　“不讨厌。”白茕使劲摇头，摇得头都有点晕了才停下来，眼睛到处乱看了一会儿，突然小声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见他一派纯真稚拙，李翙弯了双眼，揉了揉他的头，目光无比温柔。
　　“你亲我，是不是喜欢我啊？”白茕对这个问题十分执着，脸红透了也追着问。
　　“是啊，我喜欢你。”李翙只得笑着点头回答。
　　“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白茕挠了挠头，眯眼傻笑着。
　　过了会儿，他神情变得严肃，往前靠了一步，与李翙额头相抵，认真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喜欢我，那我也大发慈悲喜欢你一下吧。”
　　“这才叫做‘两情相悦’嘛。”他扬起下巴，得意道，“我要是不喜欢你，你就是单相思，那也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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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着，眼见殿试的日子越发近了，李翙却依旧每日过得不紧不慢、意态悠闲。
　　他字写得好，每日都会写字到街上卖几个钱以贴补家用，所幸头上还顶了个会员的名头，倒是有不少人买他的帐，还有书斋特意问他定了字画及扇面，一心等他高中之后大赚一笔。
　　很快，白茕这不知世事的精怪也发现了李翙是个穷人这一事实，而自己赖在李翙身边，无疑分了他的口粮。
　　白茕的后知后觉地有些自尊心受挫，作为堂堂一个大妖怪，他竟沦落到让一个凡人来养着自己，这实在是太丢人了！白茕觉得墙角的野猫、树上的麻雀都在暗地里笑话自己。
　　白茕没想过要离开李翙。
　　他虽是精怪却也懂得人间的道理，他们现在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便当该不离不弃，同舟共济才是。
　　只是……要怎么个“共济”法呢？他虽然是个了不起的大妖怪，却也没学过点石成金的本领。
　　障眼法倒是会上一点，他在买菜的时候便用榆钱幻化成铜钱用了，被李翙知道后教训了一顿，最后还是主动把钱赔给了人家。想起当时李翙低声下气地道歉，白茕便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
　　只是如果不用障眼法，又不会点石成金，他该怎么帮忙呢？
　　小兔子愁得连萝卜都不怎么吃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厉害，也不知道李翙会不会嫌弃自己。
　　李翙发现白茕的情绪不对劲，一问才知道他竟有这种想法，不禁笑道：“亏你是只兔子，要是只猫，我还真养不起了。”
　　之后，李翙卖字的时候便带着白茕一道。
　　刚开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生人，白茕还有些害怕，没过几天便自在了，在周围摊贩中都混了个脸熟，主动帮李翙吆喝着招揽生意，弄得不少读书人频频侧目。
　　李翙倒也不在意这么多，也不嫌铜臭味玷污了墨宝，既然出来卖钱就没必要假清高了。看着白茕脸上的热情，他嘴角含笑，生出些岁月悠长的错觉。

　　两人在街上卖字期间，偶遇过几回同期的考生，大家都不算熟，招呼了两声便罢。只是众人看白茕的眼神都有些怪异，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之后，在京的考生中便小范围地传起了京试会员是个断袖，身边带了美貌少年的言语，李翙也不在意。
　　本朝民风开化，对南风一事并不鄙夷，背后议论之人虽是揶揄调笑，却也未必有多大恶意。李翙和白茕又都是随性至极之人，这些传闻与别人异样的眼光对他们并无太大影响。
　　让李翙苦恼的是，任人怎么越传越离奇，有一个人却也怎么也肯不相信李翙是个断袖。
　　这人便是当朝宰相的孙子，袁直袁子正。

　　这日袁直又抱着书本往葫芦巷里钻，近些日子他听到了不少关于李翙的谣言，说他身边养了个美貌少年，两人成日在院中颠倒鸾凤，简直是荒唐至极！
　　流言止于智者，袁直才不信这些。
　　担心谣言影响到李翙，袁直便时常借温书之名前来见他，想要告诉他自己始终相信他的人品。
　　那个传言中的美貌少年白茕，袁直也是见过几回，那是李翙的义弟，不过是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了些，便被人那般无端臆想，实在是可气！

　　笃笃笃。
　　来到李翙院门前，袁直敲了敲门，“振羽，你在么？”
　　笃笃笃。
　　等了会儿，又敲了几遍，还是无人应。袁直轻轻推了下门扉，这才发现门并未锁，只是虚掩着。
　　既然门没锁，那振羽肯定在屋里，或许是读书太用功以致没听到敲门声。袁直这般想着，便推开院门，抱着书走了进去。
　　院内空无一人，难道是在屋内？
　　“振羽？”袁直走到屋檐下，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

　　他心头猛然一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猛然摇头，咬着唇靠近了窗户，窗门大开，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袁直猛地睁大眼睛，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屋内两人忘我交缠，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声响，袁直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捡起书，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两唇分开，李翙抹了抹白茕的嘴角，低声道：“他走了。”
　　“嗯。”白茕勾住李翙的脖子，再次吻上他的唇，小声咕哝道，“走得正好，我们继续。”
　　“你到底是兔子精还是狐狸精？”李翙拍了下白茕的屁股，笑骂道，“白日宣淫，成什么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白茕一口咬上他的喉结，眼神有些得意的挑衅，“难道你喜欢袁子正那样一本正经的？”
　　“行了，人都已经走了，别吃飞醋了。”李翙有些好笑地揉了揉白茕的头。
　　之前两人还一个温书，一个练字，各做各的，一听到袁直的声音，这小兔子立马蹦过来将他拉到床上一通乱啃，非说要叫袁直死了这条心，也不知是哪来的醋意。
　　“哼，他就是喜欢你，我知道。”白茕噘着嘴，又有些喜滋滋地道，“可惜他来晚了，你已经喜欢我了。”
　　他可没来晚……李翙心道，他与袁直相识在前，与白茕相识在后，但感情这种事却不是可以先来后到论的。
　　有的人，相识数载也不过点头之交，而有的人，只需要一眼便倾了心。
　　白茕无疑是后者。
　　想到这儿，李翙亲了亲他的鼻尖，柔声道：“是，只喜欢我的茕茕。”

　　“真的吗？”白茕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李翙，脸颊有些泛红，他捂着半张脸道，“李翙，我好喜欢听你说这种话呀。”
　　李翙被他直白的表现勾得不行，好像只要看着那双眼睛，便能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喜欢着，没有比这更动人的眼神了。
　　李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喉结动了动，抬手扯下床帐。
　　罢了，白日宣便白日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