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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知吾唯君 ...

  •   少年时,颍水上,长堤柳影滟滟。人间四月芳菲,莺歌燕舞,春和景明。一阵爽朗的说笑声中,两个翩翩少年郎款步走来,所经之处,惊起了一片粉蝶纷飞。

      其中一白衣少年轻抚被风撩起粘在颈项上的毛领,“夷吾,今日,春色正俏,不如我们再次吟诗作对如何?”而他身旁身着短褐衣的清秀少年撇撇嘴,随手择下一茎草叶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叔牙,你何时学了这一身的书呆子酸气?踏青郊游本来就是来玩的,我可不喜欢什么吟诗作对。”他靠在一棵柳树下,把手慵懒的枕在脑后。,白衣少年俯身扯下褐衣少年口中的草叶“别乱吃东西,到时候又该让你娘担心了。”褐衣少年抹一抹嘴,粉嫩的双唇上散发出青草特有的清香,又摸了一茎胡乱塞入口中,一脸挑衅的看着眼前人紧皱的眉头,“叔牙你还真是小心,一根草又吃不死人。”鲍叔牙无奈的摇摇头,欠身坐在他身旁:“夷吾,你已及冠,可取表字否?”“唔。。。并无。。。。”

      鲍叔牙:“你看这仲字如何”
      管夷吾搔首:“此作何解?”
      鲍叔牙负手起身:“仲春之期,是一年中最美好的一季,仲字又有仲裁之意,日后也可警醒于你。”
      管夷吾:“甚好。”就着柳树的阴凉和徐徐的春风吹拂,他慢慢闭上了双眼,与周公相会去了,鲍叔牙被晾在一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忧郁的看着明媚的春景。良久,一片柳叶飘飘然而下,正好覆在管仲暖玉般的白皙面容上。

      叔牙轻轻地拾起柳叶,却惊醒了本就在浅眠的管仲。管仲眯着眼,好一会才适应了刺眼的阳光,眼前人纤长的睫毛纤毫毕现,在面如冠玉的侧颜上投下扇子一样的阴影,叔牙见管仲醒了,薄唇微抿“夷吾,我无意惊扰你。”“没事。”管仲支起身子,望着颍水的波澜支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叔牙,今年小暑,你我便要从学堂结业,今后该何去何从,你可有思量?”鲍叔牙打量着管仲身上打着累累补丁的短衣,缓缓道:“不如,你同我一同经商吧。”“啊!?”管仲大惊,“叔牙,你没有发烧吧?有道是士农工商,这经商可是末流啊!你才情那么高,岂不是太作践自己!”“无妨。”叔牙垂下眼帘,淡然道。“你亦成年,也该为家中补补家用了,而且。。。”叔牙越发羞涩起来“我。。。。。陪。。你。”管仲闻言抬头,正好对上鲍叔牙的明眸皓齿,施然一笑“甚好。”

      多年后。
      管仲的账簿正摊开在鲍叔牙的面前,打理钱财的管家指点着账目,口气愠怒:“庄家你看!这管仲也太贪心了吧!本该五五分帐的庄钱,他却自个儿独吞了一份!”管家的指节扣的桌面“咚咚”直响。“欺人太甚!”管家补上一句。

      鲍叔牙淡淡一笑,把一碗茶盏推到管家面前:“阿仲他自幼家贫,还有老母需要他赡养,多取一些不碍事,反正也算是我们一起得来的钱财,这算不上是贪心,你也别在这上面斤斤计较了,喝口茶,去去火气吧”管家没想到叔牙如此大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庄家!”管家唤到。“无妨。”鲍叔牙低头打点着算盘,不再说话。管家叹了一口气,走出了书房。鲍叔牙此时已经在公子小白手下做事,他摸着圆润的算珠,心中盘算的却不是账簿是的条条目目。“阿仲是个有才能的人,断不能埋没于市。”他上书公子小白,希望他能纳贤,公子小白欣然应允。

      几日后,一封喜报递到了管府,“管仲受官于市,将事于公子纠!”消息传到了鲍叔牙耳中,鲍叔牙万分讶异,问公子小白,小白摇摇头:“看来有人先下手了。”鲍叔牙求见公子纠,想要见管仲一面,却屡屡被拒。

      王座下,通往权利的道路上必定是涂满鲜血的。“齐王被公孙无知所杀,齐国无主。”的消息传来,此时,公子纠在鲁国,公子小白在闾。公子纠派了管仲前去截杀公子小白。

      车辇在树林中狂奔,身后的管仲带着追兵策马追赶,一声令下,数剑齐发,车夫中箭身亡。马车无人驱使,停在了不远处。管手持利刃,一步步逼近。

      突然,车辇中走下一人,面如冠玉,脸色有一些惨白,手持一柄短剑。“叔牙!”管仲惊呼,“阿仲,放了公子小白吧。”鲍叔牙凛声道“公子纠为人不耻,不配为君!”

      “住口!”管仲闻言大喝一声,双眼布满了血丝,手中的长剑开始颤抖,他咬牙说:“鲍叔牙,你为何要护着他!哦,我知道了,你们共事多年共处感情了是不是!呵呵,公子纠对我有知遇之恩,你跟他在一起之后,便在没有出现过,定是他从中作梗!你以为我是怎么来的吗?是我主动向公子请缨!今日!我便要将他手刃于此,以解我心头之恨!”抖手,袖中一方白绢飘落,扔在鲍叔牙面前。

      “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鲍叔牙苍白的脸上猛然间枣红,但见白绢上写着“某日,鲍叔牙宿于公子小白府。”“某日,公子小白同鲍叔牙郊游于景山之上。”“某日,鲍叔牙亲言,‘常伴君侧,见王君临天下。’”比比皆是他与小白的行踪和往事。“阿仲,你居然埋了细作!”鲍叔牙一脸痛心至极的表情,树叶婆娑,如闻忧戚。“那又如何?”管仲冷笑“你知我是个要强的人,我的东西不允许别人碰!今日,便是他公子小白的忌日!”

      “不!阿仲!事情并非你所想!”鲍叔牙嘶吼着,试图唤回管仲的心,没发现公子小白已经下了车辇,正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凤表龙姿。“鲍卿,你走吧,要杀要剐,我甘愿引颈受戮。”鲍叔牙回头,以身护住公子小白:“公子!你快走!”小白倔强的摇了摇头,“走!”鲍叔牙将短剑竖在身前,直指管仲。
      “你们就是这样推让生死吗?好一个情深意重!”管仲哑着嗓子,低声说:“叔牙,你让开!”他已经杀红了眼,眼前的一幕幕让他更加心痛。“不!”鲍叔牙心一横,把手中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瞬间,殷红的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染红了衣领。“阿仲,放手吧!现在还有机会,公子纠他不值得你帮他!”管仲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没想到鲍叔牙竟然会以死相逼。丝丝冷气灌入他的胸腔。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铮!”的剑鸣,也撕扯着管仲的心。

      见管仲放下屠刀,鲍叔牙手一松,短剑落下,他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几步“阿仲,跟我们走好吗?”管仲空洞的眼神转向鲍叔牙,“你不怕我以后杀了他?那时你还会原谅我吗?”“无妨,我相信你不会的。”鲍叔牙面露喜色,管仲却突然一脸狰狞,“可是我不相信你!”,谁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管仲已经抢下身边士兵的弓箭,弦动,箭发。正中公子小白的腰际。“公子!”鲍叔牙惨呼,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公子小白推了几步,仰面倒下,震起一地落叶纷纷扬扬,犹如那年粉蝶翻飞。
      见小白倒地,管仲飞身上马,勒马嘶鸣,“叔牙,你可知为何我会事于,公子纠吗?是公子小白派人荐我于他!”语罢,扬鞭一记,以然远去。徒留鲍叔牙伏在小白身旁自责不已。泪水已经萧然“公子,臣没能够护你周全。。。只能。。以死谢罪!”他举起短剑,对准心口,闭眼,心中默然:“夷吾 ,你为何不信吾言!”“慢!”一声急促的惊呼声中,鲍叔牙缓缓睁眼。刚才还倒地身亡的小白,已经坐起了身子。鲍叔牙一愣,泪水还噙在眼角“公子。。你。。”小白起身,咬牙拔掉了腰上的羽箭,“他射在了我腰绶的玉珏上,只受了点皮外伤。”“公子!臣下无能。。还请公子降罪!”“不必了,鲍卿。”公子小白微微一笑“还是赶快到齐国国都要紧。”

      鲍叔牙驱车在去齐国临淄的近路上飞驰。不日,公子小白先行继位。号齐桓公。又败鲁军与于乾时,鲁庄公一看,大兵压境,不愿意为一个公子纠冒亡国的风险,就急忙下令将公子纠杀死。又担心小白会对自己不利,打算杀死管仲。好在鲍叔牙派到鲁国去接管仲的隰朋,听说鲁庄公要杀管仲,慌了,急忙跑去对鲁庄公说:“我们国君对管仲恨之入骨,非要亲手杀他才解恨。你们把他交给我吧。”鲁庄公只好将公子纠的头连同管仲都交给隰朋带回齐国。
      当管仲到了齐国时,立即被困在囹吾之中。
      鲍叔牙来到昏暗的牢房,木栅后面,管仲坐在稻草上,面无表情。“阿仲。”叔牙轻声唤到,就着豆大的烛火,管仲慢慢转过头来,冷若冰霜。见到来人,他嘲讽一笑“丞相把我捉来,是要献给齐王吧。”“我并不是这么想。”鲍叔牙的面容在黑暗中时隐时现。“那你是打算让我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却余生吗?!”“依然不是。”鲍叔牙走近他,拂去了管仲头上的稻草,又替他整理好了衣襟。管仲依旧没有表情,默默看着鲍叔牙。突然,他开口“你不就是想让我后悔当日之举吗?呵呵,那丞相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可一点悔意都没有。”鲍叔牙挥手,支走了狱卒。“我只想告诉你,我与齐王什么都没有。”“你要我如何信你!”管仲一把推开他,鲍叔牙也不恼,淡淡的说“的当时埋下的细作,是公子纠的至交。”
      “什么!?”管仲一惊,他一直以来都以为,那个人只听命于自己,没料到公子纠用心如此险恶,一切都穿在了一条线上,他恍然大悟。“公子纠!”他挥手拂开身边的稻草,咆哮着,“你为何不早一些告知与我!”管仲紧紧抓住叔牙的双肩,厉声质问。仿佛错在自己一样,鲍叔牙垂眼“你会原谅我吗?”他的双眸在暗中犹如星光闪烁。“可我咽不下这口气!”鲍叔牙叹了口气,“小时候,你不原谅的的时候,都说要咬我。”他顿了顿,“既然这样。。。你咬我好了。。。”“这是你说的!”管仲一时气昏了头,不分轻重的一口咬在他肩头,只觉口中一股甜腥,顿时清醒了大半。低头一看,鲍叔牙的肩上已经渗出了血花。
      “呆子!你怎么不知道躲!”鲍叔牙忍痛绽出一个让人心疼的笑容,“无妨。”他说。
      “无妨。无妨!又是无妨!,你这辈子到底打算对我说多少次无妨!”泪水滑落到衣中,管仲感到一阵冰凉。“夷吾。。。。。”管仲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这么叫过自己了,“夷吾,不必在意,小伤而已。”管仲心中窜起一股无名怒火,愈演愈烈。他一把扯落鲍叔牙的官服,“我看你还能说几个无妨!”他冷笑着:“叔牙,这样如何?”“无妨。”管仲又撕开了他的内裳,“这样如何?”鲍叔牙虽然知他已经逾越了理智,但是仍然口称“无妨。”,管仲被他彻底激怒了,他探手在鲍叔牙身下。“这样如何!”“无妨。。。。。”
      豆大的烛火跳动了几下,湮灭。牢房的地上,官服,囚服交织在一起。“叔牙。。这样。。如何。。?”管仲将自己炙热的分*置于鲍叔牙身后。“无。。。。无妨。。”黑暗中,一个阴影猛地一冲。“啊。。~!”叔牙失口出声,紧接着,他紧紧闭紧了牙关,唇上咬的泛出一圈青白的痕迹。“叔牙。。。叔牙。。。。”管仲在他耳际厮磨着呼唤,奋力动作却不曾停歇。血水,汗水相溶。终于,雨急风停。“叔牙,,,这样如何?”管仲低喘着问,“无。。。无妨。。”鲍叔牙已经无力回答。
      “你为什么总是要原谅我!”管仲似乎万分痛苦。“夷吾。。。。只要。。是夷吾。。都无妨。。”鲍叔牙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却犹如给了管仲致命一击!他一僵,原来,他错了这么久,这么久。。。。鲍叔牙多年的不离不弃,他没有及时的回应,反倒是被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蒙蔽了双眼!鲍叔牙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是杀意,是无端的妒火!

      他颤抖着,久久搂着叔牙,鲍叔牙环着他的脖颈,以为他在害怕齐王会杀他,柔声道“夷吾,大王他是明君,不会杀你的,放心。”他撩开管仲额前的乱发“我陪你。”管仲含泪一笑“甚好。”
      不久,管仲被立为丞相,鲍叔牙甘居其后,二人共事一主,终究成就了霸业。后每每有人问咸,管夷吾皆答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
      一生,有君作陪,有君相知,已然足矣!

  • 作者有话要说:  管鲍之交,历来为人津津乐道。以上文字不是正规历史事实,仅供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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