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舞时空》窗明几净

6、月夜一笑净铅华

　　天色渐晚，迷雾林的雾气湿气已向外蔓延开来。站在入口处的凌笑笑明显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冰清寒意。犹豫半晌，她终是迈开脚步。
　　“笑笑，你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李婶的叫声。山林很静，衬得这声音异常清晰通透。凌笑笑急急转身，发现李婶已停在自己跟前。
　　“李婶，我以为你还在林子里呢！”凌笑笑眼角带笑着。额前的刘海不知觉间已被雾气渗湿，竟显得有些许狼狈。李婶犹豫着伸手，轻轻替凌笑笑顺了顺那几缕挣脱开束缚的发丝，略显疲累的双眼片刻未离开凌笑笑微湿的脸。
　　“迷雾林可不能随便进。”李婶正色道。
　　“是因为在大雾里会迷路吗？”凌笑笑望了望眼前那已混沌一片的竹林，猜测着。
　　“若不熟悉地形，即便没有这雾，怕是也只能有进无出吧！”李婶答道。
　　“幸亏我刚刚没进去呢，不然就出不来了。”说话间，凌笑笑的双手已挽上李婶，那双莹莹若皓月的眸子正望着李婶，笑意尽显。
　　李婶低头看着凌笑笑透着凉意的双手，静默片刻，慢吞开口：“笑笑，你不怪李婶吗？”
　　“唔……说实话，将死之时我真的很恨那个下毒之人呢。”凌笑笑歪着脑袋回想着，当时不知事情始末的自己应是恨到想把阎子墨杀死吧！
　　但就在说出这话的下一秒，却见她已端正了脑袋，对身旁微微颤抖的李婶调皮笑着，“不过若没发生这事，笑笑还不知晓李婶对自己原是这般关心呢！”不顾迷雾林的有进无出，不顾被阎子墨发现的危险，还有那为她着急充满关切的眼神，她凌笑笑都会锁在心上的。
　　“笑笑……”李婶叹道，关切、心疼、欣慰等等情绪尽数飘过，在凌笑笑的耳边翻腾流转……
　　“人活着，难免，身不由己的。”凌笑笑不无感慨，可以怨天、可以怨地、却不忍心去怨那身不由己之人。善良如李婶，想来应是有非对阎子墨用毒的无奈的。先前和阎子墨在一起时，她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一见到李婶，所有问题都被一一吞进肚里，决计不再计较。
　　李婶望着跟前的女子，恍惚间，竟觉得益发陌生。静默片刻，她踌躇开口：“笑笑，有件事李婶几天前就想跟你说了。”
　　“李婶你说啊，笑笑听着呢！”凌笑笑语气轻快。
　　“自从来了无柳山庄，笑笑好似，变了许多！”李婶说道。以前的凌笑笑手脚麻利、干活勤快，沉默乖巧到足以让人完全忽略她的存在。所以李婶才在得到凌笑笑父母和山庄住若南的许可后，将凌笑笑从穷山沟带到了无柳山庄。而眼前的凌笑笑……李婶犹记得来山庄第二天，是她将笑笑从床上拉起。当时那赖床的人还说了句含糊却也突兀的话——“这是哪儿？”
　　而后，李婶又发现，凌笑笑似乎连洗衣服的基本常识都不清楚——不清楚怎样正确使用搓衣板，不清楚怎样使用皂角粉，甚至连晒衣服都晒的乱七八糟。而最重要的一个改变便是——
　　“人总是会改变的嘛，李婶。”凌笑笑笑着搪塞。——对，最重要的一个改变便是，凌笑笑脸上洋溢的那种笑，那种灿烂温暖明净且坚强的笑。
　　“也许吧！”李婶释怀道。其实对于凌笑笑的这种改变，她在心底深处是全然接受的。所以即便现在心中有所怀疑，她也无打算深究。
　　凌笑笑抬头望了望天，那轮没入云端的当空皓月，不知何时已探出头来。
　　山间，已是皎洁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