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咫尺》顾明思钰

2、【三】【四】【五】

　　【三】

　　肌肤上有凉意传来，从指尖至头皮，让她一个激灵。
　　微生凉想要睁眼，却仍旧是徒劳。

　　是笙歌吗？
　　她的双唇仿佛被胶水黏起，重若千斤，无法挪动。

　　甜香味渐近渐远，若即若离。
　　仿佛魏笙歌靠近又离开，远离又凑近。

　　她厌烦透了无法知晓真相的感觉，也厌烦透了这令人心神不安的昏红。可她听不到其他声音，也看不见其他景象。就仿佛是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之中，永生永世，暗无天日。

　　痛。
　　微生凉感到痛。
　　不知道从哪里爬上来的痛感，细细密密，一点一点的攀上来。

　　凉意略过之地，痛楚即来，仿佛一张无坚不摧的网，罩住了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处。
　　她想叫，却叫不出声。

　　笙歌，是你吗？
　　你在——做什么？

　　“咚、咚、咚。”
　　没有人回答她。

　　【四】

　　是……幻觉吗？
　　她感到痛楚来源于尖刀。尖刀划过之处，凉意所到之地，甜味飘来之时。

　　是笙歌吗？
　　是笙歌……在手刃我吗？

　　皱起了眉，努力的弓起背，想要躲开，试图逃离，更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尖刀丝毫未受影响，仍旧有条不紊，不紧不慢。
　　划过腿，划过肚，划过胸腔，抵达脸。

　　她感到刀尖划破脸颊，割开血肉，抵达白骨。
　　一刀又一刀，刀刀致命，且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甜香味充斥着微生凉的鼻腔，熟悉又陌生。

　　微生凉感到自己渐渐流失的血液覆盖了半张脸，顺着皮囊滑下来，让她脸颊发痒。心脏的跳动声渐弱，逐渐消失于她的耳畔。

　　笙歌……为什么？
　　从前一次又一次拯救我的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你恨我？你厌我？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带着纯洁似是天使般的笑容接近我，给跌落在黑暗之中的我带来第一丝光芒。

　　你所予我的那些希望，你所予我的那些欢乐，你所予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我这么……爱你。

　　【五】

　　“……小姐？”
　　混沌间，迷茫时，陌生的声音传来。远在天边，又仿佛在咫尺。
　　微生凉转了转眼珠，发现渐渐抬动了眼皮。
　　她慢慢的睁开眼，离开那一抹令人不安的昏红，看见了亮白的光。

　　“您现在感觉如何？”
　　那陌生的声音，源自一个护士。

　　微生凉没有回答。她浑身僵硬，尚还不能适应。

　　护士看着她，又恍然大悟般，从一处拿来一面镜子。

　　镜子拿到她面前时，阳光照进来，碰撞出一道刺眼的强光。
　　微生凉皱了眉，闭起了眼。

　　“笙歌……笙歌呢？”
　　她边问，边睁开了眼。

　　镜里的女子，有着标准的瓜子脸，大大的眼里透露几分呆滞茫然。
　　“笙、笙歌……”她轻轻唤出来，镜中的女子也跟着她轻轻的张了口。
　　她想起那个断掉的回忆片段——魏笙歌红着眼眶，提着行李，对着她挥了挥手。她转头离开时，背影决绝干脆，没有回过一次头。
　　微生凉笑起来：“笙歌，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魏小姐，请问您对本次整容还满意吗？”护士举着镜子，在一旁问。

　　镜中的魏笙歌笑起来，露出嘴角两颗小小的笑涡。镜外的微生凉笑着，对护士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