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月之下》暝*穆

6、第五章

　　“……对不起，阿斯法上尉。”伊堤安避开那慑人魂魄的黑色眸子。咬着唇说道。

　　“……伊堤安，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好像怪怪的……是不开心吗？”爱丽斯担忧的问着。看着伊堤安眉宇间总是不经意的凝聚着异样的神思，总觉得……伊堤安这个人……气息不稳定，带着浓浓的不安定感。明明是和阿斯法一样沉闷的人，阿斯法给人的感觉是沉稳踏实而严厉的，而伊堤安却是不安飘渺的徘徊感……

　　“只是有些不好的回忆罢了。我没有事的，你们继续练习吧。”伊堤安勉强露出一丝浅笑。

　　……“哈呀~伊堤安，是不是很累啦~~一会训练完凯大哥去拿牛奶给你喝，补补身体吧……哈哈哈……”凯半开玩笑的调侃着，化解了僵硬的气氛。

　　“……凯大哥真是的！又想着偷吃了！”爱丽斯毫不给面子的戳到凯的难堪之处。

　　凯撇起嘴低头俯视爱丽斯。“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就和我过不去呢！~”

　　“本来就是啦！”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不过情况总是非常搞笑，而且通常到最后都是凯被训得无话可说……爱丽斯的辩论功夫可是非常强的呢！阿斯法微带宠溺的眼神笼罩在爱丽斯身上。虽然每次他都会严肃的指责爱丽斯，不过那通常都是在爱丽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个够了以后的事……呵呵，谁叫那是他最宝贵的妹妹呢。

　　“……伊堤安。”

　　听到这个声音会叫出她的名字，伊堤安还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呢。“呃？”

　　阿斯法轻声说道：“爱丽斯这样的性格一定经常给你添麻烦了吧。”

　　伊堤安摇摇头。“不会。”

　　阿斯法想到爱丽斯因为黑雾的侵蚀而急速衰竭的身体，温柔的神情即刻变成了焦虑与哀伤。

　　见到阿斯法的表情，伊堤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在一瞬间，血液都涌上了脑子，想要伸手抹平他紧蹙的眉头。……但是，伊堤安不可能这样做的。

　　“……我会保护爱丽斯，让她减少痛苦。”黑雾症是无法根治的，这才是最大的悲哀，除非黑雾消散了，不然爱丽斯迟早有一天会倒下的。要黑雾消散，照现在深月联邦这样对荧石矿的需求，以及黑雾猎人的能力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你的能力，我尚有很多的疑问。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说明，也没有关系。”阿斯法以一贯的淡漠口气说道。

　　伊堤安浅浅的扬起嘴角。在爱丽斯的感染下，似乎她的表情也变多了些呢。

　　阿斯法转过头，不温不火的说了句。“爱丽斯，现在是训练时间，请问你到底射击了几发子弹。”

　　爱丽斯和凯正在互相做鬼脸，一听到这样的话，爱丽斯吓得一蹦……“对……对不起啦哥哥……”

　　阿斯法闭眼，转开头。继续自己的练习。

　　“都是你啦！！！”爱丽斯暗中狠狠的踩了凯一脚。

　　！！……凯痛到几乎要叫出声来……………………恶魔！！

　　爱丽斯像没事一样端枪练习，留下一边瘸着腿拐回去端枪的某人……呵呵。

　　……射击练习结束，很显然的，阿斯法比凯还是略胜一筹。

　　凯不甘心的把靶纸揉成一团丢到一边，撇着嘴嘟哝着：“你这家伙，难道是妖怪化身……呼呼……这样人家不是没机会了。”

　　“……”阿斯法似乎已经习惯了凯的这种口气，连无语的表情都没有给他一个，径自说道：“那么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嗯，哥哥，凯大哥晚安了！”爱丽斯笑着挥挥手，拉着伊堤安离去。

　　伊堤安经过阿斯法身边的一瞬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阿斯法那淡漠得几乎飘渺的气息……

　　呵呵，果然是爱护妹妹到极致的人呢。可惜，那温柔永远都是爱丽斯第一……呵呵。

　　伊堤安一边跑着一边抬头望了望冰寒的星空。

　　……兄长……那是你嘲讽的怜悯，抑或温柔？

　　凯的目光追随着爱丽斯的离去，这才缓缓收回。

　　那个白色短发的身影，是他和阿斯法灵魂中的天使呢。

　　“凯。”阿斯法轻声唤道。

　　“呃？”对于这个木头人会叫自己，凯显然觉得有点怪怪的。往常他在阿斯法身边唧唧呱呱讲一大堆的时候，木头只会给他只字片语的回答……比如“休息时间结束了。”，“安静下来。”之类的……能够让他开口的，呵呵，应该就是磨人精爱丽斯了吧。

　　“凯，谢谢你一直照顾着爱丽斯。”阿斯法收拢眉头的严肃，平静中饱含着温柔。

　　凯咧开嘴笑了笑。“呵呵……爱丽斯可不仅仅是你的宝贝哦！其实她那么大哥大哥的叫，我私心也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看了呢。哈哈……不过我的地位是永远比不过你这位神圣的老哥的啦。哈哈。”

　　阿斯法淡然而深邃的眼睛移向天空。“……爱丽斯……”

　　凯“啪！”的一声拍上他的肩。“说实话，阿斯法，我可也把你当兄弟一样看待了，所以呢，你也要振作起来！爱丽斯的事，我相信，一定会有奇迹诞生的！我们都会保护她，不是吗！”

　　阿斯法垂眸轻叹。“奇迹吗……”

　　夜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柔的伤感，柔风轻曼的拂过，不带一丝留念。

　　“伊堤安，晚安咯！”爱丽斯钻进被子，只留一个头在外头。“你要早点休息啊，不然又病倒了可不好。”

　　“晚安。”伊堤安坐在窗边，月光将她瘦削的轮廓剪影在地上，孤单而寥落。莹白的手上，绻绻握着那古老刻纹的徽章。

　　呵呵，不要伤害别人。当初，的确是为了复仇而来到鲁那呢。怎样蒙骗自己的心都没有用的。呵，那心，早就冻成一池死水。

　　伊堤安冰凉的玫瑰色眸子，眯成危险的线。

　　所以啊，自己才那么努力的，去争取最高荣耀。

　　呵呵，鲁那。深月联邦。

　　为什么，要出现一个那样的身影，带着冰冻的外壳，温柔如斯。又如破晓的明星，那样出众。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向那边移去呢。

　　伊堤安闭眼靠在窗台，昏昏睡去……似乎想将冰凉的灵魂也一并冻在这清寒的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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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清晨。

　　“……啊！伊堤安！！……你这个笨蛋！”

　　谁叫我。伊堤安的唯一反应，沉沉将头抬起。夜风习习，她只感觉一阵头晕。

　　一件大衣飞了过来，笼住她单薄的身。

　　“都说要你早点休息啦！你居然在窗口打瞌睡！！……”爱丽斯尖锐的吼声让伊堤安一阵苦笑。微微咳了一声。爱丽斯可爱的脸庞立刻皱得开花。“你看你！这不就生病啦！”

　　“我没有事。”伊堤安微微摇头，甩开不适。

　　“不管怎样，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爱丽斯气鼓鼓的说道。

　　“对不起。”伊堤安不在意的浅浅一笑。“那么该去训练了。”说罢拍拍衣摆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啦！”身后是爱丽斯关怀的嚷嚷声。

　　转过身的伊堤安，面色冰凉。手微微按在胸前。朋友……还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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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的前天晚上，破例的，阿斯法没有拉他们去练习，只道是好好休息以保证比赛水平正常发挥。这么紧张的时刻，却叫人怎么能早早歇息呢。

　　四个人仍然是跑了出去，只是，目的地却不一样。

　　我们的凯大爷只有那么几根筋，想到的自然是去喝个牛奶补补身体……

　　“……管他什么比赛呢，有阿斯法那个呆子在，本大爷往哪儿出头。”凯嘀咕着，眼睛弯成满意的弧度，边走边咕嘟咕嘟喝牛奶。一路走向训练场边的小树林，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处徘徊。

　　凯奇怪的一瞪眼。“呃，爱丽斯？”

　　树林里踢着树叶，低头沉思的小身影果然是爱丽斯。

　　“啊，凯大哥。”爱丽斯的声音也不如以往那么活泼欢快，想来比赛也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啊。明天的比赛可要打足精神了。”凯说道，并不着痕迹的把喝空的牛奶盒子处理掉……

　　“嗯……睡不着。”爱丽斯轻声说道。在一棵树边坐下。

　　“……比赛嘛……虽然重要，但是还是不要太紧张啦。这样反而会发挥不出真实水平。”凯走到爱丽斯身边坐下。壮硕的身材与爱丽斯形成鲜明对比。

　　爱丽斯撇了撇唇。“伊堤安……她真的好强。我不想输给她，但好像每次努力的练习了，还是赢不了她。……阿斯法哥哥是那么优秀，我也一直向着哥哥的方向努力，可是……”

　　凯微微一笑。“是啊，阿斯法是那么的优秀，所以凯大哥也觉得赢不了他。但是还是一样要去努力不是吗。即使他那样强，也不代表自己就无能啊。”

　　“……凯大哥也会紧张吗…………”爱丽斯问道。

　　“那是当然啊。有这样一次比赛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珍惜一下。不过结果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平时的精力和汗水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伊堤安也是爱丽斯的朋友不是吗，所以无论是谁获胜了，都应该高兴不是吗。”凯笑得十分坦然。爱丽斯……这个小小的脑子里，还真是装了很多东西呢。

　　“……嗯。”爱丽斯点点头。

　　“所以，爱丽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凯大哥会为你加油哦。”凯笑得露出了16颗牙齿，朝着爱丽斯精神十足的竖起了大拇指。

　　“嗯……嗯！”爱丽斯脸颊微微一红，继而坚定的点点头。“……凯大哥也要加油！爱丽斯也会为你加油！”说罢赶紧跑掉了……

　　习惯性的望着爱丽斯离去的背影，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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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击场。

　　伊堤安领到子弹和靶纸，进入射击场。见到那一抹红色……眸子微微闪动。

　　果然一样刻苦……吗……

　　似乎感觉到了目光，阿斯法在射击完六发子弹后，放下枪回过头来。

　　“……阿斯法上尉。”伊堤安淡淡的点头。

　　“……现在不是应该好好休息吗。”阿斯法淡漠说道。

　　伊堤安抬头望着那冰冷的俊颜。“阿斯法上尉不是也一样吗。”

　　阿斯法微微扬眉。“……明天的比赛很重要，务必要加油。”

　　“您也一样。我希望能够和您站在一个场上。”伊堤安的嘴角扬起冰寒的弧度。

　　阿斯法淡淡沉下眸子。“这样也好。爱丽斯需要这样一个竞争对手。”

　　伊堤安缓缓上了子弹，端起枪。

　　“竞争对手……不是敌人。”阿斯法又这样说了一句。

　　“……”伊堤安偏头瞄准。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寂静的射击场，偶尔的几声枪响淡淡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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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习结束。伊堤安和阿斯法一起走出射击场，已经是半夜时分。

　　“那么，好好休息。比赛加油。”阿斯法说道。

　　伊堤安点头。“您也是。”

　　月光下的银发少女，是那样恬静而脆弱，让人不由得迷失了灵魂……没有爱丽斯与凯拌嘴的时分，格外宁静，阿斯法的眸子里，那少女的身影格外孤冷。

　　阿斯法解下刚披上的深灰色披肩，轻轻附在伊堤安肩上。明显感觉到手指下瘦削身子的一颤。似乎每一次接触都会这样……一种及其不安定的感觉。

　　“……谢谢。”伊堤安有些惊异的望住玫瑰色短发的男子。

　　……呵呵，是啊，他是外表冷酷而实质温柔体贴的阿斯法啊。不要想多了。伊堤安在心里这么说着……

　　“希望你的心能像外表一样坚定，早日脱离梦魇。”阿斯法轻声说着，转身离去。

　　伊堤安咬了咬唇。……只是……梦魇吗？怔怔凝视阿斯法修长的身影，纤白的指笼住了那尚带着宽阔温暖的斗篷…………伊堤安淡淡的，沉下眸子。好像要将灵魂侵入这温柔。

　　回到寝室，爱丽斯也刚刚好回来，两人对望了一眼。

　　伊堤安那样注意哥哥，是会很想赢得比赛和哥哥一战吧……咦……咦咦……爱丽斯想着想着，注意力突然就集中在伊堤安身上的斗篷上了！那个……不是哥哥的斗篷吗……伊堤安这么晚了是去见哥哥？！不是吧？？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直性子的爱丽斯这么想着，内心的变化全部写在了脸上。

　　伊堤安微微一叹气。“爱丽斯，我只是去练习刚刚好遇到阿斯法上尉……”

　　爱丽斯微微眯眼，邪恶的一笑。十分老道的拍拍伊堤安的肩：“是是是，我理解我理解啦，哈哈哈……”

　　“……”伊堤安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兴致，这也难怪，毕竟她和凯的性格完全不同，爱丽斯要闹的话……还是找凯吧。

　　爱丽斯翻翻白眼。如果这两个人能有什么特殊情意，那才是最大的新闻呢！

　　“不早了，休息吧。明天一起加油哦。”爱丽斯说着。“不要又坐在窗台边打瞌睡了啦！”

　　“嗯。”伊堤安还以一个浅浅的微笑。随即走到床边，缓缓褪下斗篷，换衣服睡觉。不经意的一瞥，正好看到爱丽斯换衣时露出的颈子，那幽绿幽绿的刻纹像噬梦者一样……仿佛伸出獠牙吞噬着那活泼的灵魂……

　　伊堤安皱眉。爱丽斯……

　　“晚安啦！”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的爱丽斯直接钻进了被子。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忧虑呢。在阿斯法羽翼下成长的……并不娇弱的雏鹰啊……

　　次日。军校所有学员全部集中来到了位于鲁那北部第二军团的射击比赛场。在比赛的同时也可以让大家提前见识到真正的部队训练场。按照顺序由新生的第一营开始，分班次进行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