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镜花一场月》南常山客

4、如梦一场

　　虽然他的这句话说得有些离谱，但莫挽歌还是决定让他留下来，至少这满足了她的心愿。

　　当然，莫挽歌是不会同意他用他所谓的“夫人”这两个字来称呼她的，因为她认为他和她之前只不过见过一次面而已，根本就没有这层关系，更何况未来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是吗？

　　江湖儿女，性情直爽，感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不管之后如何，这段可谓是误打误撞的缘分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子卿，你看，我钓的这条鱼大不大！”莫挽歌坐在湖边，手拎着她刚钓上来的一条大肥鱼，一脸得意而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是显得多么耀眼。

　　沐子卿微微失神，他的目光无时无刻都集中在莫挽歌的身上从来就没移开过。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全部烙印在心底。

　　然而此刻那个十分得意的她却是沐子卿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被莫挽歌当时自豪的神情震撼了。

　　“子卿，你说那么大条的鱼该怎么烧呢？是做葱花鱼呢，还是清蒸鱼？又或者是烤鱼的味道也不错呀，要不然就是糖醋鱼……”

　　莫挽歌看看自己手里拎着的一条大肥鱼，眉头紧皱在一起，唇瓣一张一合的，从一开始的询问演变成她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沐子卿眯了眯眼睛，望着愁眉苦脸的她，嘴角不禁有些笑意浮现，他细想，也只有这时候的她才是最可爱的。

　　不知不觉中，莫挽歌和他生活在一起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日日为她做饭的他早已完全融进她的生活中去，成为了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即使她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也无所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一定要全部说出来，就像她也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一样，这种抛开一切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是吗？

　　莫挽歌时常看着沐子卿在厨房为她忙碌的身影，心中如沐暖阳，阵阵暖意久久地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或许那就是喜欢一个人，或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吧。”莫挽歌经常会这么想。

　　沐子卿会琴，但终归比不上琴阁出身的莫挽歌。可他依然时常会在莫挽歌面前拨弄拨弄琴弦，甚至是故意弹错，引得不知其中有何用意的心上人上前亲手帮他纠正。

　　有时，莫挽歌也会耍点小心思。

　　例如，做饭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指，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她便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吹伤口。

　　沐子卿每每见她如此都会急忙上前询问:“伤到哪儿了？”

　　然后再将对方的手捂住，仔细观察一番，嘴边还不停说道:“这手怎这么凉？”说着，往她手心哈了几口气。

　　莫挽歌瞬间红了脸，声音细弱蚊虫:“没事，就切了个小口……”

　　这招是她从话本上学来的，每回看到对方对她如此温柔关心，她的心都会忍不住“噗通——噗通——”地跳，怪难为情的，可是又偏偏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看着对方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心里甜的就跟糊了一罐蜜，脑子也糊糊地，不知今夕何夕。

　　“呀！遭了，菜要糊了！”

　　往往最后都是以二人面对着黑乎乎的菜收场。

　　……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弄人，就在这段缘分快要有结果的时候，却因为沐子卿突然的消失而枯死了。

　　莫挽歌一个人蜷缩在树下抽噎起来，看不清她的脸到底哭成了什么样子。

　　她将头埋在胸前，豆大的泪珠打湿了前襟，只听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大到连在树上栖息的鸟儿都被她吓了一跳，急忙飞离了。

　　她放声大哭，好像把她从出生到现在几十年积蓄的所有委屈都彻彻底底地发泄了一番，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她才止住了眼泪。

　　可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消失得那么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他送给她的那根簪子还好好的戴在头上，否则莫挽歌真的会以为与他相遇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美丽又真实的梦而已。

　　她把事情告诉了回来看她的孟婆婆。孟婆婆听后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说道：

　　“当初我让你主动些便可以挽留这段缘，后来你虽没照我说的做却也把握住了上天给你的机会。本以为你是因祸得福，寻到了一段好姻缘，可谁也没料到结局竟是这般模样，看来只能说是你们有缘无分啊……”

　　如今已时过境迁，她不再为以前的那段风月事烦恼，一个人从潋阳城搬离，生活在这断涯谷也挺好的。

　　安静和清闲充满了她现在的日子，冬去春来，变更了几个轮回，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树林里听着夏蝉的声音时却是几年之前，那会儿，她才刚找到断涯谷这么个偏僻静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