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端此之岸》洛初一

49、最后一位崇拜者

　　周恣阳生平第一次觉得，还有让他觉得比拿冠军更让人煎熬的事。
　　背上的人呈树袋熊状挂在他身上。没有骨头般，软绵绵一团。
　　一罐就倒的少女让周恣阳名正言顺地退出了庆功宴。
　　无视了来自ek17和斩诗全员的暧昧目光。他只是托着小姑娘，默默走进了电梯。
　　来挪威，两人并没有避讳。同住一间房，两张床。
　　只是赵凛凛最后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溜到他床上去，即使被他黑着一张脸拎回去，天亮的时候，总能发现在怀里睡得香甜的小鸡仔。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对着佯装冷脸的周恣阳，赵凛凛也能再自然不过地往床上蹦。
　　今天不一样。
　　无论是此刻在腰腹间作恶的手，还是鼻端浅浅酒气。都提醒着周恣阳，这是一个很难全身而退的境地。
　　“赵凛凛。”
　　他叫了声，电梯里没人，拽下了她挠痒痒的左手。
　　“乖一点……”
　　马上就能到7楼了。
　　胸口的第一粒纽扣被解开了，使坏的那人动作因为酒精而变得迟钝，久久盘旋不去，热乎乎的小手徘徊了许久，几乎是在浇油。
　　仰头，周恣阳盯着上升的数字，默默皱起了眉。
　　无果。
　　他这样严肃凶厉的样子，赵凛凛也看不见。手上动作更为欢快，往下滑去，努力和第二颗纽扣作斗争。
　　口里还念念有词，“周恣阳你看过言情小说吗？哎你这种天上的大神肯定不会看的，我告诉你，小言里有种特别撒狗血的说法——女生要是能得到男生衣裳上的第二粒纽扣，两人就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啦。”
　　可能自己都觉得好玩，趴在他背上咯咯咯笑起来了。
　　周恣阳很无奈。
　　身后的人一动，空气更热了。
　　电梯门大开，终于送入了一点救命的氧气和清风，还有一群肤色各异的围观群众。
　　挑眉，周恣阳很淡定地将赵凛凛搂得更紧了一点，从从容容地从包围圈里走出去，走到拐角处了，口哨声还犹然在耳。
　　“Sooooo cool~”
　　“Sooooo romantic~”
　　刷卡，开门。
　　终于落地的赵凛凛直觉头昏眼花，靠在周恣阳背上，拉长了嗓子撒娇，“我晕。”
　　“那就晕着吧。”
　　周恣阳瞥了她一眼，低头脱鞋。
　　赵凛凛看见了，觉得自己也应该遵守赵母的教训，进别人房间要先脱鞋，也慢慢蹲下来。就在下降的过程中，再度看见了漫天小星星，身形一晃，栽在了周恣阳背上。
　　余光里看到她的动作，周恣阳反手搂住了她。
　　叹口气。
　　败了，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小祖宗。
　　“我来帮你，你别动。”
　　听话的点点头，赵凛凛干脆坐到了地上。
　　……周恣阳突然觉得心很累。
　　小女孩的凉鞋倒是好脱。
　　周恣阳拍了拍低着头的赵凛凛，蹲下，和她平视，“凛凛，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应得干脆，赵凛凛没动，只是默默伸出了手。
　　周恣阳很无奈，小女孩喝个酒而已，怎么跟抽去骨头了样。但她也是咬定了周恣阳今天开心，一贯也宠着她。
　　顺手把她抱到了浴室里。
　　赵凛凛踩着他的脚，对着镜子开心地刷牙，吐了吐舌头，后知后觉地咽了点白色泡沫下去。
　　周恣阳没能制止，只能抱住了露出的那一段白嫩的腰，防止她乱动。
　　低头掬了捧水，赵凛凛胡乱抹了下脸，看向镜子里，思维终于有些归位的前兆了。背靠着的那人却动了，捏着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水珠的脸，“酒醒了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赵凛凛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看着镜子里的周恣阳，衬衣的纽扣已经开了两颗，露出的锁骨很想让人一口咬上去。
　　察觉到她的注视，周恣阳不动声色地扭过了她的头，低头漱口，擦净后才起身，抱起了赵凛凛，“乖一点啊，睡觉去了。”
　　赵凛凛被扔到了她的床上。
　　眼看周恣阳就要略过她了，赵凛凛费力爬坐起，拉住了他岌岌可危的裤子，“晚安吻。”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约定过这种东西了。
　　垂眸看去，赵凛凛大概已经从短暂的清醒中脱身而出了，只是亮着双眼巴巴望着他，“还有今天你们赢了的奖励，要双倍的！”
　　竖起两根指头，加重了语气。
　　周恣阳憋笑，往后退了点，自上而下地看着赵凛凛，点了点她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说，“要亲亲啊。”
　　她一脸期待地点点头。
　　他坐下，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凑了过去，继续说着，“不行啊，透支了怎么办。”
　　眨眨眼，赵凛凛好像很认真在思考。
　　半响，大义凛然地撅起了嘴，“那好吧，晚安。”
　　周恣阳笑得极开心，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顶，就真的很洒脱地回了自己床上。
　　所有灯全部关上了。
　　栽倒在床上，赵凛凛今晚第一次用被酒精支配的大脑认真思考着，她是不是被人撩了还没被满足。
　　隔了一米远的另一张床，周恣阳在黑暗中终于放松了下来，舒缓着紧绷的躯体。
　　突然就多了一件比冠军更让人期待的事了。
　　幸运女神的吻，留着余生慢慢清算，也可以。

　　争夺四强的抽签结果，是EK17对redone。
　　赵凛凛再次见到了meat和night，不过两人都是作壁上观的，又喜滋滋敲了周恣阳一顿晚餐，才心满意足走了。
　　韩国，无论在亚洲还是在世界，都不是可以看轻的对手，于是战术会议开到了很晚。
　　赵凛凛在一旁听得很困，频频犯瞌睡。
　　陈果半个小时前就直呼忍不住，回房睡觉了。至于许沉月，下午的shopping太嗨此刻估计已经在梦乡里。
　　周恣阳回头的时候，赵凛凛强打精神，挥拳为他加油鼓气。却在对面500的注视下，慢慢地慢慢地垂下了头。
　　“好，那就这样吧。明天下午的比赛见，好好休息。”
　　合上了电脑，周恣阳环视了下仍在思索方案的战友，夜深人静仍然不影响他们心头跃动一团火焰。
　　走到这里，意味着离目标越来越近。
　　EK17的每一位，都是周恣阳筛选的优秀小将。
　　和他一样渴望追逐胜利，同样的热血难耐。
　　周恣阳笑了笑，自己的心还未老去，还能感应到这一份来自团队的默契，真好。
　　身后打盹得快趴下的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就不怎么好了。
　　众人顺着sune老大温和的视线望了过去，立刻醒悟。
　　小嫂子大概要睡在这里了，他们再不离开的话。
　　“明天见。”
　　“明天见。”
　　……
　　周恣阳在一室安静里蹲下，探究地看着赵凛凛。
　　作为一个女朋友，她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甚至体贴到让周恣阳有些疑惑，是否值得。
　　唯一庆幸的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最后听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周恣阳才伸手，轻拍着她的肩，“凛凛，回房睡。”
　　她迷迷糊糊应了声，睁开眼，睡意朦胧，盘旋在眸中，看起来有点小可怜。
　　没忍住，捏了下她的鼻子，周恣阳想，只能自己把这位小祖宗抱回去了。
　　不能否认的是，这曾经面对过的无数个类似的冷清的夜，因为怀中的小女孩，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倦鸟有归处，才会走得更坚定。

　　7月28日，EK17对redone，胜利。
　　两个多小时的比赛，十分胶着，赵凛凛是第一次见识到猥琐流的厉害。500最年轻气盛，急了，无声爆了三个字。
　　你大爷！
　　读唇语读懂了，赵凛凛在紧张的氛围里竟然想笑。周恣阳抬了抬耳麦，说了一长串话，冷静的眉眼在摄像头里一览无遗。
　　忘记说了，从这场比赛起，EK17全体成员都摘下了口罩，因此这场比赛得到了格外广泛的关注。
　　网上的迷妹们纷纷蹲点看起了直播。
　　Sune更是连登了两天的微博热搜榜，因为脸好人高技术强。
　　一边很沾沾自喜，一边又觉得自己的珍宝受到了更多人的觊觎。
　　赵凛凛第一次尝到取舍不能断的滋味。
　　这场比赛，对她而言，不过是看脸的一个漫长过程。
　　皱眉的周恣阳，微笑的周恣阳，低声说话的周恣阳，虎牙娇俏的周恣阳……
　　怎么看，都不够。
　　她第一次见到，平时在自己身边那个模样的周恣阳，以sune的身份，在台上光芒万丈，胜过所有投射而下的灯光。
　　莫名眼热。
　　虽然只是半决赛而已，还有一场才是最终定胜负的时候。她就是觉得无比的幸福，和庆幸，庆幸自己从始到终喜欢的人都是那么那么的好。

　　“啊~！！！”
　　周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赵凛凛转头，认出了是检票的时候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黄皮肤女生，还都说的普通话，此刻都纷纷站起，挥起了手中的旗帜。
　　红色的背景，代表中国。
　　深蓝浅灰的logo，代表EK17。
　　赵凛凛瞬间福至心灵，EK17赢了！周恣阳又赢了！！
　　她跟着跳了起来，周围的喧嚣声很大，夹杂着她能听懂的不能听懂的语言，和剧烈的掌声。
　　送给台上那六位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
　　“sune大神好帅啊！！！”
　　“sune大神我们爱你！！！”
　　“EK17加油！！！啊啊啊啊！！拿世界冠军！！！”
　　赵凛凛被身后尖叫声吵得脑袋有些炸，但晕晕乎乎的又包含着巨大的喜悦。
　　台上照例是队长和队员交互握手，然后移向媒体区接受采访。
　　人潮慢慢散去，赵凛凛没动，站在体育馆里，仰望着灯光仍然炽热的舞台。
　　如果有一天，sune拥有的狂热和欢呼都会过去。
　　那她一定会陪在周恣阳身边，做他永远的，最后一个崇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