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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国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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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宠上了一个江南进献的美人儿,竟然有数十日不理朝政。陈琬盛装怒容,闯入那美人儿所居住的芳仪阁。
不堪入目的凌乱,帐幔后的一双人影。
陈琬看了一眼帐子,轻飘飘道:“请皇上以政务为重。”
帐幔内毫无动静。
陈琬转过身去:“皇上曾经说过,身在此位,当事事以国事为重。还请陛下远女色,近贤臣,恢复早朝吧。”
帐中的男人起身,从容绕到她眼前,捏住她的下巴:“皇后,许久不见。”
陈琬垂下眼睛,看见他墨发散落,依旧是当初成亲时痩削精壮的模样,可是自己已经不会像个小女孩一般,羞涩得脸红心跳了。
男人捏了她的下巴就要亲下去,陈琬下意识地躲开,男人的手劲却更大,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通。他眯起了眼,轻轻一笑:“远女色,近贤臣是吧?朕这就上朝去。自今日起,皇后禁足在中宫,非诏不得解禁。”
这一役皇后又赢了。
每次都是这样,皇上有了新宠而误了朝政——皇后娘娘劝阻有效——皇上高高兴兴上朝去——皇后大大方方被处罚——新宠小姑娘成为后宫又一个再也不被召见的妃子。
其实对于新宠来说,不被召见倒也不是坏事,至少后宫几乎所有妃子都是如此,倒也过得安逸。只有一个例外,那早先进宫容嫔娘娘不知犯了什么事,隔个把月就要被打一顿板子,打完了撂回去自己养伤,养好了又是一顿板子。
这样看来,竟是不要被记起的好。
皇后长期被禁足,后宫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面目。想来皇上无情,对皇后也不例外。这陈皇后,只空担着一个“贤后”的名声,干一些不招皇上待见的事。真是苦逼啊。
对待苏珑的新宠,只要对方与容月不那么相似,陈琬总是宽容的。只是那日芳仪阁中,见他眼下乌青,目中泛赤,是外强中虚的样子。陈琬想着,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遂让如云去给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传话,说皇后已有悔意。
踏入中宫,见陈琬安静地坐在饭桌前,柔柔的冲他笑。皇帝一瞬间有些恍惚。
好像那时他浴血斩杀归来,她在帐中就摆着这么一桌饭菜等他。
好像登基初的那些日子,她也是这样等他下朝。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他失神地走过去坐在案边,陈琬为他盛了一碗羹。他楞了一下,接过碗垂目道:“朕听说皇后已有悔意,说说,反思出了什么。”
“苏珑,”陈琬轻轻唤道,这许久未喊的两个字,说出来,竟然有些涩然。“我们许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苏珑又笑了——他在人前,可是不苟言笑的年轻帝王——他说:“这回,你又想要什么?”
犹记得第一次,是他中了容月的迷药,差点与容月做出糊涂事。琬儿多日闭门不见他,忽然要同他吃饭,他欢欢喜喜地去了,以为琬儿原谅他了。
迷迷糊糊地,他被她“捉奸在床”。看见她清明的眸子,他忽然明白这是她的计策,将他送到别的女人手上。他愤怒地问她,到底想要干嘛。她淡淡道,不过是想做一个贤后罢了。
于是他开始广纳后宫,做出一副沉迷美色的形容,成全她“贤后”的名声。
“这次,你又想要什么呢?”苏珑眸中又恨又痛,噙着嘴角的笑,附身向她。
陈琬仰着头,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皇上恐怕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当年打仗时落下的胃病,现在更要好生将养。”
苏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你既提起当年,那我问你,这么些年,你把我认识的那个陈琬,藏到哪儿去了。”
若放在十年前,要问陈琬是谁?
陈琬是前齐世家陈氏嫡女,生一张勾魂夺魄的脸,烈火张扬的性子,是京城的一道风景。自幼定亲给静贞长公主之子,她的表哥,宋清砚。
陈琬举止常常惊世骇俗,她十五岁及笄时大张旗鼓地留信,同表哥私奔。等京城被叛军攻破的那一日,她一身红衣夺目,站在那个五年之内就摧枯拉朽地夺走了大齐江山的青年,叛军首领苏珑身边。
十年之后,渐渐无人记得,陈琬是大胤新帝的皇后。
也是中宫的一段沉静优雅,了无生趣的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