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叹息》云*悠

20、第二十章

　　压倒性的战斗还能维持多久，面前的敌人已经被黑暗操纵，他们的眼里空洞地只剩下厮杀，再无感情。

　　鲜红的颜色，变成了遮住视线的帷幕，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

　　身体钝痛着，是什么伤了自己，周围还剩下什么，这个残破的身体，还能够支撑多久？

　　好累……

　　好累……

　　路卡，路卡，怎么办，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要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路卡！

　　金色的泪，赤红的身躯，朱雀在烈焰中悲鸣。

　　坠落吧！

　　就此坠落吧！

　　不要再挣扎下去了。

　　路卡，再见！

　　再见……

　　火红的身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大风中，摇摆着，终于，坠落。

　　“零——！”看到那如落叶凋落般的身影在空中坠下，真再也无法冷静地同面前早已陌生的故人纠缠，他深吸一口气，解开时间碎片搭建起来的空间，在解咒的刹那之间，胸口猛然受到犹大猛烈的重击。失去时间的防御，以及时间碎片在他身上产生的修复效能，先前的战斗所产生的伤痕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上。鲜血自口中迸射而出，越来越多的伤口占据他的躯体，居然是他无论如何咬牙也无法承受的重负。

　　犹大，犹大，我还是太过骄傲了是不是？

　　明知道解开时间咒术的结果会是如此，我却还是承受不住了。

　　你会笑我吗？你会笑我吧！

　　我还是这么的软弱，口口声声叫着决不放弃，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到。

　　我不怨恨你选择的道路，我一直相信，无论我们站在什么位置，都是朝着我们自己想要看到的世界去努力。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如此？

　　你怎么能……让黑暗操纵你的意志，你怎么能就此放弃了自己的灵魂，你怎么能，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了一具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空洞的躯壳？

　　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原以为无论多么严重的伤痛，都能够用意志坚持下来，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极端的痛苦，一寸比一寸的疼痛，身上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还不行，不能倒在这里，零，他最好的朋友，最了解的朋友，他必须去拉他一把，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如果任他这样坠落下去，他很害怕，他会从此失去这个一贯倔强又温柔的好友。

　　“凯——！”凄厉的呼声自身后传来，真堪堪抱住了坠落在自己怀中的零，回身望去，只见迦百叶的掌心化出长矛，直直刺向凯的心脏，凯早已精疲力竭，眼睁睁看着长矛刺来，却是再也无法躲避，刚之青龙被路西法纠缠，救之不及，分身乏术，刚的双目几乎充血，却只能，绝望地呼喊。

　　“不要，不可以！”

　　其实每一个人都做好牺牲的准备的，在这场战争中，死亡成了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要亲眼看着身边最好的伙伴破碎，那是何等的残酷。

　　鲜红的泪自刚赤红的左眼滴落下来，惨淡的美丽，沉痛的哀嚎。

　　“刈~”

　　“嗷~”

　　“呜~”

　　片刻之间，有一种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夹杂着刺破血肉的声音，和死亡的哀鸣。

　　长矛终究是刺入了凯的前胸。

　　鲜血迸出。

　　凯的双目直愣愣看着刺破自己皮肉的矛。

　　那上面混合着的他自己的血和不是他自己的血。

　　长矛，握在迦百叶的右手，串着他的左胸，在那之间，是三只黄毛的猫。

　　从来贪吃贪玩调皮胆小的猫儿们啊，从来在听他指挥时候开小差在关键时候坏他事儿的猫儿们啊，在那悚人的长矛破空而来的时候，没有预警的，那么整齐地排成一排，扑在他的胸前，被贯穿的身体，钉死在矛柄上，来不及挣扎，就魂飞魄散。可是它们不知道，即使它们挡在了他的身前，终究没能为他挡住那长驱直入的矛刃。

　　胸前的骨骼被刺穿，心脏感觉到矛尖冰冷的温度，受创的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疼痛像是传染一般，麻痹了他的全身。如果猫儿们知道它们牺牲的结果是如此，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怔怔地想着，像是连意识都快要开始麻痹了。

　　他听到刚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转过头来，含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泪，蓝绿色的双瞳，温柔地微笑。

　　刹那之间，浮动的能量直升天际。

　　白虎之魂，爆发。

　　愤怒的白虎神兽掉转头颅，冲向早已陌生早已不复往日温柔的那个人，雷鸣般的咆哮，夹杂着逝者沉痛的呼吸，炽艳的光芒，在枯竭的空气里，旋风般绽放。

　　刚和真愣愣地看着化身白虎的凯在迦百叶的肩头重重的咬下，有那么一瞬，迦百叶身后强大的黑暗之气，似乎被镇压了下去，仿佛，那木然空洞黑暗邪恶的眼神，忽然之间恢复了片刻的清明。然而，受了重创的白虎，终究只得片刻的强悍，卸下迦百叶一只臂膀的那一刻，凯恢复了自己的模样，伤残遍布的身躯，止不住的鲜血，终于如断雪残枝，惨然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