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难堪的下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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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东边，晚上是很热闹的。
与充斥着广场舞乐曲声的新兴西城区不同，东城区临江，都是几十层的高楼大厦，还有保留下来的珍贵历史建筑。所有有脑子的娱乐场所都开在了这里。其中最有名的是一间以民国时期中国银行建筑为基础，改建的五星级酒店。
黑色的进口轿车“唰”一声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走过来，低眉顺眼地拉开车门。卢飞白弯着腰从里头钻出来，随后对身后笑道：“小兔崽子，我们到咯。”
话音刚落，他口中的“小兔崽子”也钻了出来，正是个苗条身材，样貌极为俊美的少年。
“你说谁是小兔崽子？”周昭冷冷瞥了卢飞白一眼。
卢飞白心情好，也没计较，把周昭勾了过来，“走，咱们进去！”
二人甩着修长笔直的腿，像风一样，刮进了酒店当中。
晚宴尚未开始，酒店给他们开了间休息室。卢飞白手机嗡嗡地震，刚接了一个电话，下一个又来了。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周昭吩咐道：“你待在这儿，一会我来找你。”
说完，不待周昭反应，他拿着手机“喂、喂”地跑了。
周昭朝卢飞白的背影竖了个中指，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吗，卢飞白我去你奶奶的！
周昭在休息室里兜了一圈，吃了点水果，又翻了翻酒店的杂志。但杂志内容不外乎吹捧自己自家哪儿开了新店，实在乏善可陈。他灌下大半瓶气泡矿泉水，碳酸在胃里撞得他灵窍一开：妈的，难道卢飞白说要等着他就等着了？又不是傻逼！周昭这才大梦初醒，一股脑从沙发里爬起来，也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周昭好似是听卢飞白说过的，策划公司在会场外的走道上搞了个餐前鸡尾酒会，故此现在会场的人并不多。周昭的目光从左到右荡了一圈，对这个布置成洛可可风格的会场评价：俗不可耐。
可他还偏偏要在这俗不可耐当中找出一丝乐子来，真是要人命。在周昭的视线下，已经有几个人发现了他。站在他左边的那伙人，借着抿酒的机会，以余光掠过他的眉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阵，有个男人将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他嘴角上拉，马上一个客套的微笑就要挤了出来。周昭暗道糟糕，八成那孙子发现他是周平修的儿子，要过来跟他以嘴放上个响屁了！
周昭的右腿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这是落荒而逃的前兆。
就在此时，忽然一只手轻轻拍到了周昭的肩膀上。周昭像受惊地兔子那样抖了一下，甩过头去。
由于实在太过突然，周昭眼里还没来得及浮上以往蕴藏其中的愤怒，只有单单纯纯的惊讶在里面。所以，当陆元洲对上周昭的眼神时，他并没有觉得这位漂亮的学长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修罗阎王。
陆元洲小心翼翼地笑了，“那个……你是周昭学长吗？”
陆元洲眼睛大，里面嵌着的瞳仁也很大，他眼白比一般人少，往好的说是空灵，往差里说就是个外星人。周昭眼角瞥见身后那群人的蠢蠢欲动，他心里的天平一比较，倾斜到了陆元洲的这一边。周昭挺了挺背，下巴微扬，作出有些高傲的模样来掩饰心中拔腿欲走的欲望，“你是陆元洲吧，我们那边说话。”
周昭走了两步，才发现陆元洲还愣在原地。陆元洲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周大少翻了牌子，如梦初醒，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幸，反正先跟了上去。
因为晚宴还没有开始，旁边的餐台上只摆着些样貌可爱的点心与水果。这些零嘴作为装饰的意义明显大于它们的实际用途，大家深谙其道，所以餐台周围的人是十分少的。周昭的理念就是哪没人往哪去，领着陆元洲，踱到餐台前，装模作样地拿了个水果塔。
陆元洲没什么胃口，但他想周昭估计是饿了，心里也有些暗暗的惊奇：周平修的儿子也会肚子饿。
周昭把水果塔上的那颗樱桃取下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又再放回盘子里，同时对陆元洲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陆元洲有些莫名其妙，他能怎么来，不就是被邀请来的嘛，但还是乖乖地答：“是卢学长给了我请柬。”
周昭眼珠子一转，“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在门口难道没有被……”
周昭的视线随着话一起收了起来，差点把卢飞白要给陆元洲好看的事情给说漏了嘴。
陆元洲眨巴眨巴眼睛，“门口？我是从后门过来的，难道错过了什么吗？”
陆元洲大概天生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周昭几乎都要对陆元洲产生了一点同情心。不过这丝情感来得实在很有限，周昭拨弄着那颗滚圆的樱桃，迅速恢复了平常冷漠而带刺的态度。
“没什么。”周昭说。
陆元洲“哦”了一声，二人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陆元洲如果有选择大概不会来找周昭说话。可他兜了一圈，就有两个男人像苍蝇似的粘着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个熟面孔，自然要抱紧这根水中浮木。致远学院里的事，陆元洲也听过一些，知道自己最近有点抢了周大少的风头。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难道校草选不上还要怪他吗？
会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放在门口的干冰机，喷出几道烟雾。周昭看了下手表，知道这是快要开始了。果不其然，只听一阵哄笑，卢飞白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而那方，卢飞白目光一斜，就见周昭侧着身，头微微偏向他所在的方向，笔直的鼻梁勾勒出利落优美的线条。周昭还穿着他带来的那套黑西装，款式简单，但剪裁极佳，是周家人一贯的风格。卢飞白盯着周昭裹在西装裤里异常挺翘的屁股，摸了摸下巴，真想打上一巴掌，他不知不觉咽下一口唾沫。但这突如其来的垂涎，在卢飞白扭头瞥见陆元洲时，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陆元洲好像在跟周昭说着什么，周昭没有什么表情，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卢飞白有点不高兴，周昭这小疯子什么时候跟陆元洲搞到一块去了！
他推开蹭在他手臂上的E罩杯，因着腿长，三步化成两步，瞬间就走到了周、陆二人面前。
卢飞白朝周昭挤了挤眼睛，又笑盈盈地对陆元洲举了举手上的红酒杯，“周昭，你不介绍介绍？”
周昭翻了个白眼，嘴闭得紧紧的，没有说话的意思。
陆元洲见周昭不答，礼貌地接过话来，“卢学长，我是陆元洲，谢谢你邀请我，祝你生日快……”
陆元洲话没说完，卢飞白身后一位侍从走来。刹那间，卢飞白几乎是左脚绊右脚，平地一个趔趄，而后手腕一转，整杯红酒全部泼在了陆元洲脸上。
陆元洲那双大眼睛瞪得浑圆，几乎要占据了整张面孔。
卢飞白大概是继承了点卢爸爸的演技，非常无辜而略显焦急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擦到了陆元洲脸上，“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卢飞白把香气袭人的帕子塞到陆元洲手里，一转身，对那位侍从居高临下地变了脸，“怎么搞的！让你们领班现在就来找我！”
侍从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连续说了快十个“对不起”。
陆元洲头上的红酒已经全部滑下来滴在了衬衫上，粗略一看竟像个满身是血的厉鬼。陆元洲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卢学长，算了，其实我也不太适合这样的场合，既然已经祝了学长生日快乐，我也可以回去了。”
卢飞白“哎呀”一声，石破天惊地喊道：“这怎么行！这才刚刚开始呢！”
因为卢飞白的大嗓门，周围的客人纷纷扭过头来，有的嗡嗡地发起笑，有的抱着手臂，正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元洲的脸不知是羞还是怒地红了起来，眨眼的速度越发地快，“没关系，真的，不需要因为我坏了你们的心情，我就先走了。”
卢飞白人高马大，一步跨到欲走的陆元洲的面前，面容遗憾，“既然这样，我让大成送你回去，这身衣服回头快递给我，我来负责。”
周昭对陆元洲不过两面之缘，因此他也只是看，并未插手，只觉得卢飞白此举非常幼稚可笑。一直直到听到“大成”两字，周昭才皱了眉头。大成是卢飞白的远方亲戚，腰粗膀圆，长得像头熊，原来游手好闲，现在给卢家白当保镖。大成这人不学好，还有个很变态的癖好——喜欢小男孩，特别是像陆元洲这样大眼白皙像只小鹿般的类型。
卢飞白摸出裤袋里的手机，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他叽里呱啦飞快地说了一通，最后又低低笑了两声，才给陆元洲放了行，“大成是我保镖，你放心，有他在，绝对安全！我安排好了，他在楼下等着你，这点面子你可得给的啊。”
陆元洲听见能走了，毫不犹豫，在众目睽睽中，低着脸，脚下生风地走了出去。
卢飞白像只斗胜的公鸡，昂着脑袋，他本来只在后面给陆元洲准备了点“小节目”，并没打算做到这个地步，但想到刚才周、陆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的邪火一鼓作气地挤掉了理智。卢飞白满意了，他想看看周昭满不满意，可一回头，哪里还有周昭的人，只剩下盘子里的一颗大樱桃。
周昭在电梯口找到了陆元洲。陆元洲应该刚才去洗手间清理过了，但依旧看起来挺糟糕的。
周昭耐心很有限，走过去，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就说：“你跟我走。”
陆元洲从电梯光面倒影上看到了周昭的脸，对着周昭瞪大了眼睛。周昭想这陆元洲的眼睛大得真像个妖怪，一边再次催促道：“快点。”
陆元洲对周昭印象还挺好，没来由的好，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周昭长得漂亮。陆元洲有些迷信，他信相由心生。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便跟着周昭走了。
周昭带他穿过一条隐秘的走廊，来到一个小电梯。他们乘着电梯一路降到一楼。
周昭出了电梯，眼神左右乱瞟，在根柱子后面捕捉到了一个鬼祟的身影。卢飞白这人可真不省心，不就一个区区陆元洲，用得着这样吗？因着觉得陆元洲不过尔尔，卢飞白的行为在周昭心中就降了档次，仿佛一个成年人拿着剑要跟手无寸铁的小孩单挑。
周昭嗤之以鼻，他大摇大摆领着陆元洲走出电梯。那藏柱人见到周昭就蔫了，垂着头跑到一旁打电话。
虽然周昭走的是酒店侧门，但由于此地算是S市的知名娱乐地点，所以往来的士并不少。陆元洲打了一个的，猫着腰坐了进去。陆元洲看起来有些呆萌，其实心里颇有几分自己的盘算，他大概猜到了今晚是个鸿门宴。不过这个猜测的的确确也含着几分主观因素的存在——夜色下的周昭五官深邃迷人，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英雄救美。
“周昭，谢谢你。”陆元洲很真诚，立刻扔了“学长”，以誓二人关系有了开天辟地般的进展。
周昭眼神飘忽不定，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
的士扬长而去，周昭吸了一嘴尾气，愤世嫉俗地想道：他凭什么要给卢飞白那个傻逼擦屁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难堪的下马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