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爱》陆千金

47、晋|江|独|家|首|发.0047

　　晋|江|独|家|首|发.0047

　　“你不知道这事？”訾茗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我听说你们很早就结婚了，难道之前的事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

　　“我只知道他的出身不太好，回到澹台家之前吃了很多苦。具体的他不愿意告诉我。”

　　有时候灵芷萩会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呢？甚至就连现在，訾茗落都知道那些事，只有她不知道。他们曾经是最亲近的人，她却被他排斥在外了。不过再一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她不也隐瞒着他很多事？

　　报应不爽，所有事都是规划好的。她用谎言去哄骗别人，换来的也只能是谎言而已。

　　“这件事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訾茗落揣度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我第一次看见澹台冽的时候，他母亲还在世……”

　　那时候澹台冽还叫沈冽，完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流氓身上有的臭脾气他都有。不懂得尊重别人，自私自利，出口成脏。唯一能让人另眼相看的，是他一直很呵护女性。

　　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的经历让他过早懂事，澹台冽从来不会和女人动真格，大多数时候都会给他们体面。

　　訾茗落第一次看见澹台冽，是个隆冬腊月。他赤膊穿着一件蓝色背心站在场务面前，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他说：“张哥让我来的。”

　　场务一开始很看不上他，虽然只是个背景板，但也不能是个人就上。直到澹台冽混不吝地说：“我很耐打。”

　　就这么一句话，场务就把他留下了。事实证明他确实很耐打。那是一部很正统的武打电影，有很多互相攻击，掌掌到肉的场景。导演要求不出声，于是他就真的不出声，即使再痛都没开过口。

　　他来当了一星期背景板，工资是日结的。第一天场务把钱给他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古怪的敬佩。而他毫不在意，只是把背心拉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

　　“说了我很耐打，你找不到第二个。”

　　半大少年，连推销自己都那么生疏。

　　当时的导演觉得他很能吃苦，除了不像好人之外，长相也还算过关。当即拍板，让他第二天继续来。

　　澹台冽第二天真的来了，为了五百块钱日结工资，面无表情地接受演员单方面的殴打。

　　疼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隆冬腊月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他的眼神像头狼，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因为导演不允许，那部电影是现场收音，他出声音了，会影响后期效果。

　　一连五天，訾茗落亲眼看着他逐渐遍体鳞伤。拿到钱的时候，她却觉得他并不是很高兴。

　　导演很喜欢他，甚至开口想把他留下来，带进自己的下一部剧里面。澹台冽拒绝了，说自己没兴趣进娱乐圈，只想好好赚钱。

　　导演告诉他：“当演员能赚很多钱。”

　　“真的？”

　　当时他眼里闪过迷茫，慢慢地，那迷茫就变成了坚定。他真的很需要钱，所以他答应了。

　　第二部剧女主角还是訾茗落。开机的时候，她真的看见了澹台冽。他把头发染回黑色，也剪短了刘海，静静站在角落里，竟然是个英俊无比的少年。

　　可惜那部剧他只拍了一场，就匆匆离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是道别。他整个人都憔悴了，瘦得眼眶凹陷，几乎脱形。

　　他拼命向导演道歉，说对不起，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导演觉得很失望，用了点办法才知道，澹台冽的母亲去世了。她患癌已久，澹台冽拼命赚钱，却留不住她离开的脚步。

　　她一走，澹台冽的精气神就散了。

　　訾茗落听见了觉得很难过，他还是少年，却已经要承担起这种痛苦。她跟在他身后，悄悄往他手里塞了点钱。身上现金不多，只有两千块，救不了火，却是她的心意。

　　两千块而已，澹台冽却一记好多年，并在几年后，以百倍偿还。

　　时至今日，再提起当年的澹台冽，訾茗落仍然感到不甚唏嘘：“后来他做过一个女艺人的保镖，不过没多久就离职了，我也没再看见他。再相见的时候，他已经被接回澹台家，成了化蝶的执行长。很多人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其实伤口都在心里。他一直过得很艰难，也很努力。其实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原谅。但还是想劝你一句，不要到时候让自己后悔。”

　　听到澹台冽艰难的往事，灵芷萩的触动很大。这是她从来不知道的背面，原来他曾经真的是生长在黑暗里的人。如果澹台家没有找回他，他现在会过着什么日子？她不敢仔细想。

　　但訾茗落说她会后悔，她觉得很可笑：“我不会后悔的。”

　　“我认识《风雨声声》的原型人物，她告诉我一句话：‘这辈子宁可蹉跎成故人，也不愿错过成路人。’你真觉得两不相欠就是大团圆？”

　　灵芷萩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即使我后悔，也绝对不会回头。路要往前走，不能回头看。如果反悔，那我当初割舍一切离开，不就成了笑话？”

　　“你究竟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回头，还是认为回头就是打自己的脸？”訾茗落字字句句都说得锐利：“当初分开是为了变成更好的人，既然两个人都有所改变，为什么不用重新拥抱？”

　　“两个人都有所改变？”灵芷萩忍不住轻嘲：“澹台冽偏激固执，他不会改。”

　　“他在努力。”訾茗落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看看？”

　　芷萩茫然接过手机，照片上是一张病例，病情诊断书五个字让她不由自主睁大双眼，反反复复地对着那简短的几行字看。

　　“怎么会？”她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重要吗？”訾茗落道：“他从前不想改的，你回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想重新挽回你，他才会放下成见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