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爱》陆千金

38、晋|江|独|家|首|发.0038

　　晋|江|独|家|首|发.0038

　　习乔乔才十三岁，大好青春还没开始，未来有无限种可能在等待她。她的美丽是柔和且惹人怜爱的，并且这份楚楚可怜还不惹人厌恶，反而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保护欲。她是一朵纯白的水莲花，等着这世界为她镀上五光十色的光彩。

　　面对这样一个替代者和威胁者，灵芷萩很难用一种平和的心情去对待她。特别是当她已经为《风雨声声》这部电影付出无数心血的此刻，看见习乔乔，就像心被放上滚烫的铁板，煎熬出滋滋的声音。她疼痛且难堪着，却还是要带着笑面对众人。就像煎心的时候，也会冒出香气一样。

　　酒过三巡后，她借口离场吹风，在寥落的灯光下，举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成伟站在二楼窗边看她，他喝得有点多，呼吸之间都带着酒气。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已经很少允许自己喝这么多。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喝多了。或许是因为今天在场的都是稚|嫩的年轻人，和他们在一起，连带着自己也变得年轻。

　　和天真干净的少年一起吃饭，胜过和满身铜臭的资本家见一百次。

　　沈皓珏也很高兴，举着酒瓶子踉跄着勾住他的脖子：“你知道吗，我有种预感，这次我一定会成功。”

　　被他压得肩膀一重，沈成伟无奈地看他一眼：“难道你现在不算成功？”

　　“成功？”沈皓珏被他推开，顺势靠到窗沿上。他像是醉了，却又像是没有，说话时仍然条理清晰：“什么叫成功？拍过几部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得到过一些奖项，难道这就叫成功？”他笑了笑：“如果我真这么肤浅，那还真是失败。”

　　简直像在说绕口令。如果这都不算成功，难道那些拍出烂片的才算？沈成伟深吸一口气，伸手扶住他往下歪的身体：“哥，你醉了。”

　　沈皓珏笑笑不说话，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往外看，看见灵芷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看芷萩，像不像一只酒瓶？”

　　沈成伟顺势看过去，灵芷萩穿着香槟色长裙站在那里，远远望去，竟然真的像一只装满了淡黄色酒液的透明玻璃瓶。他因这比喻而失笑。

　　“已经让她难过了，不要再笑话她。”

　　沈皓珏看他一眼，神色莫名。

　　沈成伟叹息道：“她是个很努力的演员。”灵芷萩有多拼命，其实不用他来告诉沈皓珏。当初拍《燕燕于飞》的时候，沈皓珏曾经不止一次向他提过，灵芷萩这个女演员很舍得放开自己，也很勇敢，很多武打戏都是自己上，不会的就学，从没听她说过“我不会”这三个字。

　　“努力？”沈皓珏冷笑着问他：“你听说过鲶鱼效应吗？如果没有危机，就永远安于现状。即使努力，也是在能力范围内努力。可是我要的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习乔乔就是你找来的鲶鱼？”沈成伟蹙眉，显然不喜欢他用这种极度冷酷的比喻去描述一个人。但他早就知道沈皓珏的性格，他是残酷且绝情的人，只有秦彤会被他看成是人。其余人和事，对他而言不过是敛财工具。

　　沈皓珏不否认，甚至还为此自得：“灵芷萩都摸不到门的故事感，十三岁的习乔乔怎么会懂。她想离开习家，我帮了她，她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沈成伟冷眼睨着他：“你真的醉了。”

　　从多年前秦彤离开的那一刻起，一直醉到现在。

　　沈成伟推门出去，正好遇上秦彤。她穿着素白底暗紫牡丹花样的老式旗袍，在壁灯的光下慢慢走过来。像一段被无限拉长的镜头，如果拍摄下来，甚至不必剪辑，就能成为经典画面。

　　她越走近，就越曼妙，风情万种这词汇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他在里面？”秦彤问。

　　沈成伟从这个镜头里惊醒了，半梦半醒地告诉她：“他醉了。”

　　秦彤点点头，想要进门。沈成伟转头看她婀娜的背影，忽然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回来？”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沈成伟知道得并不清楚，只知道大致脉络。一段过于伤筋动骨的往事，几乎将沈家这一脉连根拔起彻底葬送。尘埃落定之后秦彤离开了申城，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可最终沈皓珏还是把她找回来了。

　　沈成伟很难品出两人究竟怀着什么心情重归旧好。裂纹就是裂纹，破镜重圆难道能将痕迹一并去除？

　　秦彤似乎也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倚着门框回首，在一片夜色中幽幽地问：“是啊，为什么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更何况别人。

　　这成了个无解的问题。

　　沈皓珏还是趴在窗边喝酒，他醉了就喜欢笑，就像还是当年大学里的少年一样，朝气勃发且爱得纯粹。

　　“喝了多少？”秦彤站在不远不近处凝视他。

　　他回过头，朝她露齿而笑，张开双臂似要拥抱她：“彤彤，来。”

　　秦彤从善如流，靠到他怀里。听到他胸腔震动着，发出愉快的笑声。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知道吗？”他捧起她的脸，认真且执着地说：“楼东风和楼春雨，他们是悲剧。但我们不一样，我抱住你了，所以我们是喜剧结尾。”

　　秦彤一愣。

　　而沈皓珏开心得像个抓|住心爱糖果的小孩。

　　“你很难过吗？”灵芷萩听见一道男声从右侧传来，侧头看去，沈成伟举着高脚杯朝她走近。他举杯示意：“要不要喝一杯？”

　　芷萩朝他回举杯子，轻抿了口酒，浅尝即止，并不贪多。

　　“我曾经也经历过这些事。”沈成伟思索了一下，才站到她身侧：“不红的时候，被换掉角色太过正常。红了之后，也会因为很多原因被替换。但难过没有用，难过只属于自己……”

　　芷萩看着面前这个很努力安慰自己的人，忽然觉得高高在上的偶像就近在咫尺，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扯了扯嘴角：“我不难过，只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