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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晋|江|独|家|首|发.0027 ...

  •   晋|江|独|家|首|发.0027

      阿芳古怪地看了芷萩一眼,就像她问了个不可思议的问题。看着看着,不由慢慢把视线移到澹台冽脸上。他正坐在灵芷萩坐着的椅子扶手上,一脚撑在地上,手臂环着她的肩膀,是一种绝对的拥护姿态。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一只打火机,把盖子打开又扣上,显得很漫不经心。

      从见到澹台冽的第一眼,阿芳就觉得很奇怪。他衣着光鲜,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属于这条街的人。就像面前这个,提出奇怪问题的女人一样。她就那样斜斜地倚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硕大的墨镜,把大半张脸都挡住。可是挡不住的精致下颚、白|皙的手掌,还有一双晶莹剔透的高跟鞋,处处都彰显着不同。她什么都不用做,无端端就让人感觉,和她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阿芳沉默着,芷萩没说话,澹台冽却等得不耐。一下子把打火机盖扣上,冷淡地睨视她:“嫌钱少?”

      怎么会?阿芳立刻摇头,胸口塞的钱已经比她工作大半个月赚得还多。何况还不用做那种事,只要说说话,这钱赚得实在轻松。但其实……她飞快扫了澹台冽一眼,心想其实要是和他做那种事也不错。至少在这条街上,她从没见过比他长相还出众的男人。天知道他刚才在一群人里选中自己的时候,那些姐妹有多羡慕。

      “她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到了吗?”在面对灵芷萩之外的女性时,他总是不假辞色的。

      阿芳连连点头,问芷萩:“老板娘想听什么?”

      透过墨镜,芷萩依然看清了她脸上谄媚且带着轻微恐惧的表情。“不用太紧张。”她环视四周,介于唯一一把椅子在自己身下,只能把目光投向房间中央那张大床:“坐吧。”

      “哎。”大概是发现不用做那种事,她这种时候反倒拘谨起来,紧紧捏着浴巾走过去,拿起外套披在身上,才松了口气。坐到床|上后,她摸了摸头发,露出僵硬的笑:“刚才老板娘问我为什么做这行,没别的原因,干这个来钱快。我没本事,不认识字,也缺钱,老家的姐妹介绍我过来,我就做了。”

      很简单就说完了原因,并且她并没有显出太多羞愧,反而显得习以为常。

      芷萩听得认真,察觉到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低头关机后才继续问她:“你做这行多久了?一晚上能挣多少钱?”

      “也没多久,三四年工夫。”阿芳很局促,不敢看他们,低下头扣自己的指甲。她的甲床很丑,短且宽。却还是学着店里的姐妹,涂上了大红色指甲油。他们说这样勾人,一开始没感觉出来,后来大概是催眠了自己,竟真的有那么两三分意思了。

      可是现在……

      阿芳的余光看到了芷萩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干净且修长,指甲留出一小段,并不很长,却显得手指像青葱一样柔白纤细。她做了跳色,只有无名指和食指做着款式,无名指上有细碎的闪,金箔在甲油胶下闪闪发光,食指是乳白色基底,上面画着浅粉色爱心。其余手指都涂成浅粉色,整只手看起来精致又好看,且不显得艳俗。

      阿芳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往衣服里藏了藏,才说:“不是每天都会有客人,全套按摩收一百,有时候大方的还会给十块二十块左右的小费。小按摩二十到五十不等,解解馋又没钱的会选这个。我们老板每天抽百分之二十,其余的就都是自己的。”

      芷萩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他们这种工作竟也有所谓的老板,并且这老板还是要抽成的。全套按摩一百元,老板抽取20%,落到她手里就只有八十元。看她的样子竟然觉得很多了,已经足够了。她说这工作来钱快,芷萩实在不敢相信。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剩下的问题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澹台冽像是轻而易举看穿她内心想法,替她开口问:“为什么缺钱?”

      阿芳稍有迟疑,这两个人花三四千块钱,就是为了听自己讲个故事?她开始怀疑了,左看右看:“你们不会是记者吧?这房里有摄像头?”

      澹台冽岿然不动,任由她四处查看。等她看累了,才说:“拿钱办事,查完了就把问题回答清楚。”

      阿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直到芷萩忍不住说:“你别担心。其实我是个小说作者,有个部分情节涉及到这些内容,所以才会问这些问题。”

      “小说作者?”阿芳愣愣地坐回去,呢喃道:“不是记者就成。”

      芷萩试探着问:“那你现在能回答刚才的问题了吗?”

      “能,怎么不能。”阿芳笑了笑,只是那笑很快就坠落了:“该怎么说起呢,其实钱一直就缺。我家穷,家里生了五个孩子,我是老大,家里最苦最累的活都是我|干。也没读过书,没文化。满十六岁我就出来打工,一开始是在工厂里。过了两年,老家给介绍了个男人,我嫁过去,生了个儿子。我儿子生得不好,一生下来就有心脏|病。他爸知道这事就跟女人跑了,我跑不脱……工厂一个月工资是死的,就两千块钱,一分没得多。我没办法,孩子小,要换心,我得攒钱,得给他买鸡蛋补身体……”

      于是狠狠心就干了这行,虽说换心手术的钱还是杯水车薪,但好歹孩子的营养是有着落了。

      一番话说得七零八落,她没读过书,连话都是零碎混乱的。话里透出的信息却让人心惊。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多少痛苦,整个人都是平静的,甚至提起儿子的时候眼里还会有光。

      芷萩忍不住同情她:“很辛苦吗?”

      “也说不上辛苦,比工厂那时候轻松多了,白天能待在家里陪儿子,晚上才上班。我儿子今年四岁了,特别乖,很聪明,会跟着电视机背唐诗。他比我强……”说到儿子,阿芳透出一股骄傲劲来。“等我过两年攒够钱,就能给他换心。”

      芷萩看着她生出光彩的脸,觉得很多话都失去原有力度,变得苍白无力。

      她摸|到了点感觉,但那种感觉却又太过轻忽,远远不够自己所需。

      她努力把话题移开,不要提到那个小孩:“你那些同事,有没有自己想干这行的?”

      “有啊,怎么没有。”提到别人的事,就成了八卦。阿芳一改之前的阴郁,眉飞色舞起来:“就说我们店里的兰兰吧。她是从外地逃出来的黑户,没身|份|证,也没钱,是我们老板娘把她带回来的。兰兰长得可俊,又年轻,说话声音也软,男人都喜欢她那样的。之前我们也问过她,为什么家里不待要逃出来。她说是家里有个哥哥,娶不到媳妇。爸妈就想了个办法,把她嫁给隔壁村一个没了老婆的瘸子,换彩礼钱替她哥娶老婆。听她说,那瘸子都快六十了。”说到这里,阿芳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说这不是坑人吗?兰兰为了逃出来,没到这里就叫人|睡|了,车费都是这么来的。但她还是爱笑,店里最喜欢玩的就是她。”

      芷萩再度无言以对,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原因,天南地北聚在一起,以最卑微的手段来让自己活下去。很难说对他们会产生什么情绪,芷萩生不出喜欢,但要说厌恶,听了这些话,厌恶也是很困难的事。她有点怅惘,愀然坐在椅子上,长长吐出口气。

      “让她回去吧,我不想再听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一阵烟,风一吹就飘散了。

      澹台冽朝阿芳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阿芳踌躇着起身,去厕所换了衣服,把钱握在掌心走到门口,却又迟疑着回头。看见那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单膝跪在女人身前,正仰头以哄人的姿态和她说些什么。

      阿芳忽然有些羡慕,却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处来。

      她喉咙痒痒的,忽然脱口而出:“其实我不觉得自己脏,也不觉得下|贱。我们都是为了活着,只要能活下去,就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她就拧开门把手出了门,像逃似的,不愿再停留一秒钟,也不想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芷萩,你在想什么?”澹台冽轻轻地问,好像在害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惊扰她。

      芷萩终于摘下戴了一晚上墨镜,眼里的星星不再闪烁,不知何时黯淡下去了。她皱着眉,极度不解的模样。

      她低低地呢喃:“我好像有点懂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懂。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很难清晰直白地描述出来。

      觉得有点闷,她起身开窗。这窗户老且旧,还用着插销。像是生锈了,使劲往上提了一把才打开。她倚着老旧的窗沿吸了口新鲜空气,忽而扭转身子看向仍单膝跪在椅子前的澹台冽。

      那一眼穿透心房,带着莫名的怅惘和茫然,于这幽暗的夜色中,令他感到百转千回。心脏像是被锤子重重击打,咚得一下,心惊肉跳。

      他被迷惑了,起身来到她面前,握着她的肩,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渴望:“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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