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的家国梦》云水禅心3693

91、涅槃（9）

　　组织上收到消息后，立刻派人赴上海，通过青帮的中间人引见，与李士群秘密接触，谈妥了购买粮食和棉花的事宜。
　　李士群觉得，双方在“清乡”地区交接物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对方需求的量很大，这里面的利益十分可观。于是，他更加大胆起来，定期从收购上来的物资中，按比例抽调一部分出来，专门倒卖给新四军。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两三个月后，汪兆玄在行动队安插的眼线，就把章啸林与青帮人士秘密往来，有可能是倒卖物资的线索，提供给了汪兆玄。
　　汪兆玄立即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影佐祯昭。影佐祯昭命令他顺藤摸瓜，搜集章啸林倒卖物资的证据。
　　但章啸林的警觉性很高，他很快觉察到汪兆玄在秘密监视，或者应该是在调查自己。李士群叫他按兵不动，特高课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拿他怎么办。
　　章啸林还是不动声色地处决了汪兆玄安插的眼线。
　　一时之间，汪兆玄断了线索，没有搜集到任何证据。
　　章啸林是李士群的心腹。而李士群一贯反对政府统购统销，在法令颁布之前，就有传闻他倒卖“清乡”地区的物资。从这件事上，影佐祯昭笃定地认为，章啸林倒卖物资一定与李士群有关。
　　只不过，现在一来无切实证据，二来李士群在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势力不可小觑，暂时，特高课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久之后，日本首相近卫文磨“智囊团”的中坚分子，被称作为日本官方理论家的大川周明来到上海，考察这个大东亚共荣圈的后方基地——上海的经济发展情况。
　　他连同新政府经济司、日本顾问团一起，召集上海的资本家，大谈如何发展上海的资本主义经济。
　　在会上，不少企业家纷纷痛诉76号特务以抓反日分子为由，对他们进行恐吓、勒索。更有甚者，被无端扣上红色资本家的帽子，被查没所有家产。
　　有人愤怒地指出，“不久之前，上海“化工大王”方液仙先生遭76号特务绑架勒索后，被撕票！”
　　“特务的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特务收了方夫人的钱，却仍杀害了方先生！”
　　“方先生是上海商界的领袖，他们肆无忌惮杀害商界领袖，意欲何为？简直就是在破坏上海经济的恢复！”
　　“特务横行，试问有谁还敢在上海滩安心经营？”
　　……
　　大川周明听后非常震怒，当即在会上责问影佐祯昭，“八嘎！这就是你在上海的成就？！没有资本家，哪有经济的发展！”

　　事后，经过调查，影佐祯昭和新政府特务委员会商讨决定，对76号行动处处长章啸林进行降职处理，对参与策划和实施绑架方先生的特务全部枪决，以此安抚群情激愤的资本家们。
　　处罚章啸林这个76号行动处的头目，将其降职为行动队队长，影佐祯昭是有多方面考虑的。既是为了平息大川周明之怒，挽回资本家们对上海经济环境的信心，和挽回他们投资和兴办实业的信心。同时也是杀鸡儆猴，警告李士群。
　　接着，在影佐祯昭的安排下，汪兆玄兼管情报处和行动处，成为了76号的当家人。在此次事件中，李士群的势败，特高课也就实际掌控了整个76号。

　　日军占领租界后，在租界内完全行使了治理权。在大川周明的主张下，新政府和日本方面，准备开始讨论下一步在租界和整个上海的经济发展问题。
　　所以，明楼将和经济司的同僚，还有日本顾问，一同赴南京，参加相关的讨论会议。
　　他们将乘坐一趟特快专列，这趟专列的安保事务由76号负责。汪兆玄受命于特高课，会全程跟随这趟专列。

　　海军俱乐部
　　包间里，等服务生出去后，汪兆玄问阿诚：“明楼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阿诚翘起了二郞腿，“他每天除了开会、办公，参加宴会、沙龙，没事儿就早早回家陪太太，没什么特别的。”
　　“嗯，你还是要仔细盯着，他总会露出珠丝马迹的。”
　　“你最近高升了嘛，现在整个76号都归你发号司令。特高课的影佐课长很看重你嘛。”
　　汪兆玄轻轻一笑，隐隐有些得意之色，“将来你有兴趣来76号么？”
　　“我对特务这一行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这个。”阿诚手指做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
　　“你放心，我承诺你的就一定能办到。你要尽快帮我找出明楼的把柄！”汪兆玄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想快。可得要他有把柄给我抓呀。”
　　“我不是在催你，我只是提醒你把他盯仔细一些。”
　　“知道了！”
　　“他最近安排你做了些什么？”汪兆玄想了想，又问道。
　　“还能做什么？经济司、海关的一些事务，还有秘书室的杂务，兼司机。不过，他最近让我把南京和苏州的几处房产和店铺挂牌出售。”
　　“他为什么要把房产都卖了？”
　　“他根本不缺钱，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卖房产。”
　　“行，你如果看出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立刻告诉我！”
　　“知道。”

　　明楼书房
　　明楼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一手扶着额头，胸膛起伏不定。
　　“大哥，您真的决定了？”阿诚站在旁边，神情十分严肃。
　　明楼睁开眼，点点头，“决定了！”
　　“那大嫂怎么办？”
　　“不能告诉她。“
　　“大嫂正怀着孕，如果受不了刺激怎么办？”阿诚很担忧。
　　明楼开始有一些犹豫，但很快他又坚决地说道：“置之死地，方能后生！这一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你也要做好准备！”
　　“好，我知道！”阿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回去了。”
　　阿诚走出书房，在客厅和修竹道了别，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修竹随即进了书房。
　　最近，她总感觉到明楼在思考着、打算着什么，刚才看到阿诚神色黯然，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心中疑惑，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修竹一坐下，明楼便又恢复得神采奕奕，伸手揽住她的腰。含着笑，凝神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和阿诚都——”
　　明楼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打断她说道，“你正怀孕呢，别想那么多。”
　　修竹突然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直盯着明楼，说道：“我本来不想过问你在新政府的公事，可是，我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蒙在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修竹的直觉很敏锐。
　　“这段时间，为了应付那位日本的‘官方’理论家，经济司的事务增多。而且，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故，很是让人头疼。”
　　明楼说完，把修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离开新政府。你要等我。无论如何，要等我！”
　　“我会等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脱离新政府呢？”
　　“快了！时机一到，我就可以离开！”
　　……

　　一个星期后
　　明楼办公室
　　今天，明楼直到上午10点钟才来到办公室。他是坐老张的车来的行政厅。
　　他进了办公室，立刻拨了内线，把四个秘书叫过来。
　　四个秘书进了办公室，看见长官怒气冲冲瞪着他们，全都低下头站在那儿，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阿诚去哪了？”明楼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几个秘书刚开始都不敢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都哑巴了？！”
　　“明，明秘书长，今天还没有来行政厅。”张秘书结结巴巴回道。
　　明楼瞪着眼，手指着四个秘书，“去！打电话到各个部门，查一查，人在哪里！”
　　“是！”几个秘书答应着，忙跑出了办公室。
　　进了秘书室，几个人坐下来，也顾不得闲聊此事，立刻分了工，各自打哪几个部门的电话。
　　10几分钟后，所有的电话打完，都没找到阿诚的踪迹。
　　四个人面面相觑，去了明楼办公室回复。
　　明楼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一手捏着额头，看似在闭目养神。然而，他浑身散发着怒气，好像随时都可能爆发。
　　秘书们敲了门进去，大气也不敢出。互相以眼神交流着，最后，让王秘书来讲话。
　　“报告明长官！打过所有部门的电话，海关、日本领事馆、码头……还有他的住处，连海军俱乐部都打过了，都没找到明秘书长。”
　　明楼听过后，睁开了眼睛，王秘书看见他额头上青筋暴露，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混帐！”明楼握着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办公桌，桌上的茶杯盖子被震落下来。
　　秘书们吓得心惊胆颤，张秘书身体还抖动了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秘书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