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的家国梦》云水禅心3693

84、涅槃（2）

　　影佐祯昭办公室
　　汪兆玄手握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站在办公室门前等候。
　　里面有人正在向影佐祯昭报告。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林修竹和中.共反日分子有过接触。她的日常活动很简单，深居简出。”
　　影佐祯昭站在办公桌前，想了想，问道：“她平常都去哪里？”
　　“她与明长官结婚之前，外出大多数是去处理林家的生意业务，去银行、商会、码头或者林家的公司和店铺。还有和亲戚间，以及和明长官的往来。结婚以后，林家的产业似乎都交给了她的大哥林修敬。这位林小姐除了和亲戚间的往来，还有每隔两天的上午回林公馆一次，平常时间几乎不外出。”
　　“不外出？”影佐祯昭确认道。
　　“是的！不过，最近她去过几次拍卖行和租界的汇丰银行。外出都有保镖暗中跟随，应该是明长官的安排。”
　　影佐祯昭一挥手，那人退了出去。
　　接着，在门口等候的汪兆玄敲了门进来。
　　影佐祯昭瞥了一眼进来的人，坐了下来，“汪处长有什么事吗？”
　　汪兆玄低头行了一个礼，说道：“将军，我有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影佐祯昭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我发现，明楼的身份很有问题！”
　　“你不是一直在怀疑他吗？”影佐祯昭冷笑一声。
　　“我有证据！”
　　“哦？”影佐祯昭抬起了头。
　　汪兆玄上前，把手中的笔记本递给影佐祯昭。
　　“这是什么？”影佐祯昭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本，并没有翻开来看。
　　“汪曼春的日记。”
　　“汪曼春——”影佐祯昭念着这个名字，“你的妹妹？”
　　“她是我的堂妹。”
　　汪兆玄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影佐祯昭低头翻开了笔记本。
　　果然是那位76号前任情报处处长汪曼春的日记。
　　影佐祯昭笼统翻了一下。日记的篇幅和内容都不多，寥寥几页，大约有五六篇。
　　影佐祯昭是一位中国通，酷爱书法，对中国文化知晓颇深。
　　他看这日记，不论这里面的内容有透露出何种情感，单只看这通本钢笔书写的字迹，相当潦草，杂乱无章，且落笔十分用力，甚至有多处划透了纸张。可见，书写的人内心相当狂躁，歇斯底里，可以说是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在整理汪曼春房间里的遗物中发现的。”
　　影佐祯昭瞥了一眼汪兆玄，他开始仔细地看日记里的内容。
　　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一段段随手写下的碎片化的情感渲泄。
　　他很快就看完了，合上笔记本，皱着眉头说道：“你认为就凭这本日记作为证据，就可以扳倒明楼吗？”
　　汪兆玄认为影佐祯昭是不相信日记里的内容，他努了努鲶鱼似的嘴，说道：“将军，我以个人的名义，私下把明楼约出来，给他看这本日记，试探他，您可以在暗处观察他的反应。”
　　影佐祯昭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明楼在新政府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
　　“明白！我认为，他隐藏很深，我一定会揭开他的真面目！”
　　“呵呵。”影佐祯昭冷笑两声，“你们兄妹二人，一个是因爱生恨，求而不得，所以癫狂如魔，一个是嫉妒贤能，病入膏肓，已入骨髓。”
　　汪兆玄尴尬不已。心中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扳倒明楼，方能罢休。

　　明堂家
　　很快就到了星期天。
　　阿诚拗不过苏予清，只好老老实实来了明堂家，在客厅里等着。等金文娟给明月上完课，金太太正好也到了。
　　阿诚送上了见面礼。金太太见小伙子长得个子高高，样子清俊精神，谈吐又得体，半点没有沾染政府衙门那些见风使舵、油腔滑调的习气，对阿诚印象极好。
　　这一次的相亲，非常顺利。因为，之前阿诚和金文娟就已经见过面了，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是没有初次见面的那种距离感，两人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似有若无的默契。
　　看得出来，他们相互对对方的印象都不错，这一点，让苏予清和金太太都十分高兴。

　　拍卖行
　　今天是星期天，明楼去和平饭店参加一个经济界人士举办的沙龙。
　　明楼给修竹另外配了一辆汽车，司机正好是现成的，明镜以前的司机老张一直在明家没有离开。
　　于是，修竹坐了老张的车，独自一人来了法租界一家洋人开办的拍卖行。
　　她坐下来，摘了帽子，整理好手包，放在了腿上。将手中的图录仔细翻看起来。
　　今天拍卖的标的物有三件。一件青花渊明採菊观音瓶、一件粉彩东篱秋菊图象耳尊和两条天然翡翠珠项链。
　　她今天是冲着那两条翡翠珠的项链来的。图录上写着说明，每条项链由127颗老坑种天然翡翠珠组成，黄金镶嵌，翡翠珠约3.45mm至10.15mm大小。
　　拍卖会正式开始。
　　这时，她旁边的座位上也坐下了一个人。
　　“你好！林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修竹转头看去，向她打招呼的竟是特高课的那位影佐课长。
　　她登时心里有些反感。她看了一眼影佐祯昭，只面无表情，勉强向他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然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的拍卖师。
　　本想马上离开，只不过，今天难得遇到符合她心意的东西。无论如何，她要忍一忍。只等过一会儿，能标中那两条翡翠珠的项链后，就立即离开。
　　“林小姐，你今天打算标哪一件呢？”影佐祯昭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标的图录。
　　修竹不想和他说话，出于礼貌和回绝，她说道：“影佐课长，还是仔细听吧，别误了待会儿出价。”
　　奈何，带了吴侬软语音韵的官话，就算是出口不逊，听起来也那么软糯糯地让人一片酥麻。
　　影佐祯昭笑笑，点点头。不再向她问话。
　　修竹一直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她当全然不知，只要不和他说话就好。只不过，那双阴恻恻的眼睛，让人浑身发怵。青天白日，这里是租界，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第一件拍卖的就是那两条项链。拍卖师报了底价，现场开始出价。
　　今天来的人好像对这两条项链不是太感兴趣，五六个人出价后，便没人再出声。拍卖师连问了两遍，没人应答，第三遍正准备一槌定音时，修竹出价30万标了下来。
　　修竹暗自高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标下了这两条项链。
　　她站起身准备去与拍卖人交割，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了。
　　心中一惊，低头瞪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十分生气，“影佐课长，你未免太无礼了吧！”
　　“哦，对不起。”影佐祯昭这才感到自己失态了，尴尬间把手伸了回去，“恭喜你，林小姐！”
　　修竹没有理他，拿上帽子和手包，匆匆离席。
　　到后台与拍卖人办理了手续，约定明天上午将款项由汇丰银行转到拍卖人帐户。一切妥当后，便立即离开了拍卖行。

　　明公馆
　　修竹回了家，明楼也刚回来不久，才换好衣服下楼来。
　　两人一起进了书房。明楼见她眉尖轻蹙，低头不语，便问她：“累了吗？”
　　修竹摇摇头。
　　“你最近总往拍卖行里跑，怎么突然对收藏感兴趣了？”明楼拉着修竹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我不是对收藏感兴趣。”修竹对明楼神秘一笑。
　　“哦，那是为什么？”
　　“我想用我的嫁妆钱买下几样有收藏价值，将来能增值的东西。”
　　明楼摩挲着修竹的手指，又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怪不得你要把嫁妆都换成现金，小财迷！”
　　自结婚以来，修竹觉得明楼就像是一只包裹着她的八爪鱼，从生活和精神上全方位地体贴和包容着她。
　　他是温柔体贴的完美丈夫，时时刻刻关心照顾着她。同时，又好像兄长和良师一般，用他成熟的经验和高深的学识，为她指引方向，授业解惑。
　　那一声“小财迷”，既有宠溺又含情意，叫得修竹娇羞扭捏起来。
　　“你的嫁妆有近五百万之巨，你打算都拿来买收藏品？”
　　“不啊。我打算拿一半存汇丰银行二十年死期，其余的再分出一半买美元，剩下的，一半买收藏品，一半就留作应急之用，买银行的黄金，以免现钞贬值。”
　　修竹一口气刚说完，明楼对她竖起大拇指，“聪明！有远见！我的太太果然不凡！”
　　修竹抿嘴轻笑，那眼波流转，眉目间的羞涩，叫明楼看了，心都软化掉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做一件事如若受到明楼的称赞，心里会更加踏实，就像得了保证似的，说明她一定是做对了。

　　教堂
　　金文娟把信件交给黎叔后，黎叔见她欲言又止，便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件个人私事向组织汇报。”
　　“什么事？”
　　“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很正式的，有可能会谈婚论嫁。”
　　“对方是什么人？”
　　“新政府经济司那位明长官的私人助理。”
　　黎叔点了点头，“与他的关系，你自己注意拿捏，组织上不会干涉你的婚姻。但是，现在有一个情况，组织上原本打算，近期安排你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需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金文娟没想到任务来得这么突然。
　　“一个月后。”
　　“要去多久呢？”
　　“快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虽然早做好了执行突发任务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没想到这一次任务要离开上海这么长时间。她暗暗捏紧了手指。
　　“去哪里？”
　　“暂时保密。”
　　“你要做好准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