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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刺杀(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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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噪上海,以豪华著称的和平饭店,是一位犹太商人构思并创建的哥特式建筑,有“远东第一楼”的美誉。
明楼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这里参加沙龙活动,与金融界、工商界人士,以及社会名流讨论上海时下的经济问题。
当然,明楼今天来并不是参加经济沙龙,也不是来关注拍卖会的。他来的目的,一来是想见到修竹,以解相思,二来想和这丫头好好谈谈。
孰料,一来又见到丁绍棠与修竹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即使他知道了丁绍棠与修竹并无那层关系,但是心里还是极为不快。
绍棠因现场还有事务要处理,跟修竹打过招呼后,起身离开了座位。
阿诚没来,明楼一个人来的。其实还有两名保镖一直随侍在侧,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明楼在门口站了一分多钟,见丁绍棠很快离开了,他立刻向修竹旁边的空位走去。坐下来后,偏过头盯着修竹。
修竹发现旁边坐下的是明楼,十分惊讶。明楼虽没说话,但他一副明显的审问式的表情和眼神,让修竹顿感心虚。
她见到明楼,就立刻变得有些犯傻呆愣了,轻声问道:“明大哥,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明楼朝她眨眨眼,嘴歪到一侧,邪魅地一笑。
修竹有时真的很怕与明楼对视,他眼睛里总是富含深意,即便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她曾琢磨过好几次,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在刚刚一瞬间,她头脑中忽然跳出两个字来,“算计”!
“我——解释什么?”
“还装傻,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再说吧。”
两人不再讲话。
第一件艺术品很顺利地拍卖结束。现在正在拍卖第二件艺术品。
明楼根本没听台上司仪在说什么,他无聊地望向四周,只等林夫人的作品拍卖结束,他就拉着修竹离开。
他望着宴会厅顶端的古铜镂花吊灯。突然,放松的意识警觉起来!
他一贯擅用狙击步.枪,在军统内部,从早期至今,素有“冷面狙击王”的美誉。
以一个狙击手超常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他察觉出了这间宴会厅中危险的气息。
他必须马上判断出危险来自哪个方向,因为旁边有修竹,他万分紧张。但他表面看上去仍那么平静与悠闲。
很快,他发现在他们左后侧5米左右,站着一个饭店的服务生。
他与这间宴会厅中侍候的其他服务生不同,他的眼睛并没有来往逡巡,始终看往一个方向。他的目标是——
修竹前排的那个日本军官!
明楼立即一手握住修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放到修竹的腰上。他准备马上带修竹从座位席的右边离开。
修竹被明楼大胆唐突的举动惊吓到了。她美目圆睁,侧过头来瞪着明楼。
不等她开口,明楼的嘴唇贴到她耳边,低语道:“有危险!”
明楼脸上仍是一派轻松悠闲,修竹从他眼中读出了“危险”的警告,顿时感到害怕,手颤抖了一下。明楼的大手更加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顾不得明楼这么亲密地搂住自己,冷静下来,对明楼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起身离开座位席。
台上司仪一锤定音!
同时,前排的那个日本军官突然站了起来!
原来,他标下了第二件艺术品。
狙击手无法确知敌情将何时出现,但必须在某一瞬间,以兔起鹘落般的敏捷,去夺得决定性的那一刻!
一声枪响!
明楼瞬间扑倒修竹。接着第二枪的子弹“嗖”地一声,与他们擦身而过!
那个日本军官并未中枪。他以座椅为掩护,拔枪反击。
行刺的人似乎又多了几人,不止那一名服务生。而宴会厅里其他日本军官中也有人开枪射击。
这时,宴会厅顶端那盏巨大的古铜镂花吊灯被击落下来,不知谁又拉断了电闸,宴会厅里瞬时一片漆黑。枪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宴会厅里乱作一团。
在黑暗中,修竹什么也看不见。她被明楼压在身下,感觉明楼身体死沉死沉的,压得她胳膊生疼。她想推开明楼,却听见明楼在她耳边重重地喘着气,叫住她:“别动!”
她听出明楼声音的异常,有些嘶哑,又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明大哥,您怎么了?”
“乖,别动。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嗯。”饶是这样危险的环境,又闻到明楼身上独特的木质气息,修竹早已经羞红了脸,脸上发着烫。
修竹就这样被压着,一动也不敢动。耳边听见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尖叫声渐渐少了,也许其他人都逃出去了吧。
她不知道枪战什么时候结束,只听到耳边明楼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渐渐地闻到一股血腥味,并且有液体渗透过她的裙子,滴到了她的腿上!
她惊吓到哭了。
“明大哥,您受伤了!”
“别害怕,我只是腿上中了一枪。”
“怎么办!”不管她已修炼到多么坚强,这样的情景,是她长这么大从未身临其境的。修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身体开始发抖。
“修竹,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明楼轻轻抚了抚修竹的头,然后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里。
修竹听着明楼坚定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
两分钟后,两名保镖在黑暗中摸到了明楼所在的位置,他们压低声音呼唤道:“明长官,您在这里吗?”
“在。我的左腿中了一枪。”
一名保镖扶着明楼,修竹跟在明楼身旁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名保镖在他们身后掩护,四个人从宴会厅前面的侧门出去了。
到了外面,巡捕房的人已经把饭店外围全都包围了起来。
丁惠康叔侄俩和医疗公会的其他成员,还有现场的一些报社记者,全都站在警戒线外,焦急地朝饭店大门口张望。
在他们之前,有两名受伤的日本军官从里面出来。除了记者,医疗公会没有一人上前询问。
当看到修竹和明楼出来,丁惠康和绍棠赶忙跑了过来。
“林小姐,你没事吧?”绍棠问修竹。
“我没事。”
“明先生,你受伤了?”丁惠康见明楼被人扶着,脸色发白,说道:“先上车简单包扎一下,止住流血!绍棠,快去拿药箱!”
一批记者围了上来,巡警拿着警棍把他们隔离开。记者在外围不停地询问。
“明长官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位小姐,您就是明长官的未婚妻吗?”
“是什么人行刺明长官?”
“林小姐,明长官是为了保护您才受伤的吗?”
……
保镖把明楼扶上了车。明楼伤到了左边大腿外侧,血流不止。
绍棠已经拿来急救的药箱,用酒精先为明楼清创,然后洒了些止血的云南白药粉末,用纱布帮明楼把腿包扎起来。
他对明楼说道:“明先生,子弹在大腿浅层,差一点就伤到大腿深层的股动脉。我简单为您包扎了一下,您尽快去医院取出子弹。”
明楼身体太长,只能半躺在后排座椅上,有点头晕和虚弱,他对绍棠微微一笑。
“谢谢!”
修竹刚才在车外已经听到了绍棠说的话。怎么说,明楼这颗子弹也是替自己挡的。
她默默地流着泪,走到车门前,看着明楼包扎起来的纱布上面已经渗透了一大块殷红的鲜血。不知该如何开口,两颗如珍珠般大小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明楼脸色惨白,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他现在还有意识,但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明楼知道修竹站在车门前,他对修竹说道:“修竹,我没事。你马上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记得明天来医院看望我。你只管回家,会有人一路保护你的。”说完,昏厥过去。
一名保镖对修竹说道:“林小姐,请回吧。”然后上了车,扶住明楼。
明楼的车开走后,一群记者上前围住修竹和绍棠。
立即,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两名黑衣人,持枪推搡着,将记者驱离。
修竹低下头,在绍棠的陪同下,赶紧走向林家的汽车。老陈早就从车里出来了,他看到修竹赶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我们赶快走吧。丁医生,再见!”
“林小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