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的春天》一枚呆瓜

16、第 16 章

　　林显这才猛然想起，啧了一声，“那个神经病。”
　　这时张立也看到了他们，一双乌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上了他，林显莫名地就打了个寒颤。又听得莫冬离小声地说，“你看那小孩，觉不觉得有些面熟？”
　　林显一看，还真是，啐道，“这畜生，也真下得了手，这不还是个孩子吗？”
　　莫冬离又问，“你真没觉得那小孩面熟？”
　　林显闻言细看，那小孩瘦瘦弱弱的弱鸡仔似的，除了白一点，五官精致一点，也没什么特别。
　　莫冬离见他没什么发现，便又提醒道，“你每天早上照镜子，有没有发觉镜子里的人跟他长得很像。”
　　林显猛地就回头看了莫冬离一眼，眼神里有了些惊疑不定。莫冬离又继续说道，“他那时候说看上了你，看来还真没说假话。”
　　林显便又向小男孩看了过去，但这时四人一上一下地早就驳身而过了，小男孩的身影藏在张立的身后，他想看也看不到了。莫冬离说，“听说立哥这段时间找的都是这种类型，我怕他心里对你有执念，你小心一点吧。那种人，是没什么下限的，落在他手上，只怕死都不得轻松。”莫冬离本来声音就低，这时几乎算是耳语了，“我曾经亲眼见他把一个人的心给挖出来的，他……手段残忍着呢。你可不要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
　　林显说，“他能迷惑我什么，一个男人罢了。”心底里觉得莫冬离是在酒吧当保安，挨打得有了阴影，有些草木皆兵了。再说，自己跟着童明，一天到晚呆这楼里，二三十个保安围着，他还真能像蚊子般飞进来伤害自己啊。
　　日子似乎依旧流水一般地过着，细看一下，保安队里似乎每个人都在一天天地变化着，有人一天天变胖，有人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也有人一天天见老……这似乎是时光更替，岁月变迁后的必然结果了。林显也在一天天地变化着，本来细长的豆牙菜一样的瘦鸡仔样儿没了，现在皮肤黑了，脸上长了肉，虽然依旧很瘦，胳膊和腿都有了些肌肉的线条，精气神也更好了一些，笑起来，一口白牙能把所有看他的人都给闪瞎了去。
　　莫冬离就说，“不得了啦，我这天下第一帅哥的位子怕是保不住要让贤给你了。”
　　每次他这样一说，林显就要笑着去戳他面子，反讥道，“你丫就是个自恋狂，还天下第一帅哥呢，我看是第一锅贴吧。”
　　不过莫冬离也有了变化，他谈恋爱了，女孩还是林显的往日的崇拜者——吴晗，对于吴晗的移情别恋，林显表示一点意见也没有，只要两人请他在公司外面的麻辣烫摊位上撮了一顿。当时他还叫上了韩霞，莫冬离和吴晗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林显跟韩霞会是一对，但是没多久就传出了韩霞订婚的消息，再看林显，似乎也没多大伤心。

　　吴晗便对莫冬离说，“冬哥，我看林显这小子有点玄，现在整个人从头到底都不带俗气了，没准什么时候他就出家当和尚去了。”
　　莫冬离对林显当不当和尚不担心，他们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只要活着，当和尚其实也挺不错。
　　林显白天上班，晚上忙着认字，童明并不是总有时间做这个义务老师，所以更多的时间，林显还是自学。他现在已经可以慢慢地翻阅一些字句简单、意思直白的小学生读物了。
　　天气这时候已经渐渐凉了下来，林显晚上睡觉觉得冷的时候就把衣服搭在被子上取暖。但是这一天，似乎特别的冷，冷得他根本睡不着。林显在起床继续看书，还是把童明的被子搬过来借用之间选择，最后他选择了后者。
　　童明的被子是那种老式的行军被，看着不厚，但因为是新置办的，还挺暖和，林显躺在里面感觉就像是劳作一天的人泡进了热水桶里一般，整个身体，每个毛孔都透着暖洋洋的舒服。所以他这晚上睡得特别的香，竟连半夜有人挤进了被窝，搂着他睡了一宿都没发现。
　　林显早上一睁眼就见着了童明，三天没见的童经理看起来像是更加的老了，颌下的胡茬冒出来，青蒙蒙地盖住了一大片，眼窝处是一圈的青色，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了一样。
　　或者是看他睡的实在太香甜，林显不想打扰；又或者是冬日温暖的被窝太诱人，林显懒劲发作，不想动弹。反正，林显这天早上是一直窝在童明怀里，直到宿舍的起床铃响，童明睁开眼，把他放开，他才施施然爬起来解释，“昨天晚上太冷了，就借了你的被子用。”
　　“没事，我不在，有什么需要的你拿着用就是了。”童明在林显的床上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林显把床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也没计较童明的鸠占鹊巢睡在了他的床上，自己换了外套就出门跑步去了。

　　第二天，童明就给林显买了床新被子，还是羽绒的。林显很高兴，当时就拿被套套妥贴了。这之后，童明就似乎越来越忙了，常常整日整日地看不到人。林显因为晨跑，已经起得够早的了，但是每天林显起床，童明就已经离开，而晚上，也要到宿舍熄灯，林显睡着之后才能回来。
　　天气也似乎越来越冷了，林显靠着童明给买的羽绒被晚上睡觉倒还不觉得冷。只是白天，单薄的保安制服已经完全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了，林显几乎把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还是冷得打哆嗦，他又没钱买棉衣，只靠着年轻，血气好，咬牙忍着。这样过了两天，林显终于不堪寒冷，感冒了，鼻塞，头痛，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所以也就正好看到了半夜回来的童明。
　　童明见他醒着，还有些意外，又见林显呼吸粗重，双目赤红，才发现是发烧了，一把就把林显抱了起来，不顾林显的奋力挣扎，连人带被子给塞进了车里。亲自开车把他送进了医院。
　　林显从小到大没进过医院，一直以来，他好像很少生病，就算是生了病，也就吃点药就好了。
　　一进医院，林显就老实了不少，圆睁着两眼，看起来还挺紧张。大晚上的，整个医院都是静悄悄的，昏暗的路灯下，整个门诊大楼就像个史前巨兽一样蛰伏着。凄冷的寒夜，急诊室惨淡的灯光就像灯塔一般引导着前来看病的人们。
　　童明抱着林显笔直走进急诊值班室，甚至看医生的时候，也不肯撒手，就抱着他坐在那椅子上。
　　那医生是个很温柔的中年妇人，看他这样，便笑着说，“麻烦这位父亲，把你的孩子放到那边床上好吗？好方便我帮他检查。”
　　童明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毕竟没有结婚生子，这时募然被人误会，颇有些难为情。林显也觉得尴尬，但一看他这样，便又轻声地笑了起来。童明见他笑，弹指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让你不照顾好自己，感冒了吧。”
　　林显当时就感觉得特别的温馨，把童明的手指抓了下来，抱在手上。一直到医生帮他做检查的时候，还舍不得松开。
　　林显感冒发现的早，他又年轻，医生便只给他抓了点药，让他吃了，烧退了就行。回去的时候，林显死活不让童明抱了，童明就把身上的大衣脱了裹在他身上，自己抱着棉被跟他一起回到了车上。而且一上车，就把空调调高了。
　　大晚上这么一来一回地折腾，两人都累得够呛。林显吃了药就睡了过去，童明却直到他退了烧，才略眯了下眼睛。
　　第二天，童明就让林显请了假，又帮林显买了两套保暖衣裤和两件厚一点的羽绒服，林显开始没敢接，两眼红红的有些呆傻地看着童明。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衣服，小的时候，林放在世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可是他还太小，早没印象了。在他记忆里，从小到大，穿的都是左邻右舍给的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