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解决》木氓

9、扯着疼

　　会议室很大，段骁坐在靠门那一边的最前面，赵淳进了里侧坐下，苏明躲到了桥杬后边儿坐了一排。
　　桌子前面还有一个小黑板，还真的跟上课似得。
　　“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叫进来吧。”
　　三个人齐齐点头，“今天我带你们捋一遍过程，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要自己去做，好好听，知道吗？”
　　桥杬拿出笔，摊开本子，认真上课的姿态先给摆足了。
　　“淳子，你先说说现在的进展。”
　　赵淳翻开笔记本，“现在对方报过来的总数字是1283万，常态部分为826万，非常态部分为357万。常态部分的证据那边还在出具，说是下周三给到我们，非常态部分前两天在他们公司找了一部分凭证，接下来还要继续看。”
　　这么多坏账，桥杬震惊，国企真是财大气粗。
　　段骁满意的点了点头，扫了另一边一眼，苏明正低着头不知道写些什么，感受到扫过来的视线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
　　“苏明，”段骁悠悠开了口，“你把核销流程说一遍我听听。”
　　“嘿嘿，段老师...”苏明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说，“那啥，我前两天不是都在跑外勤，没怎么...”
　　“苏明，”段骁打断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跟这个项目吗？”
　　这是桥杬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上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赵淳做不好这个项目吗，丁丁，孙翔宇不比你熟悉这个项目吗，让他们来做效率不是更高吗？我为什么让你跟，”说到这儿的时候桥杬觉得那人的眼光有意无意的瞥到自己身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是跑了十年的外勤也没用。”
　　这话说的十分严厉了，苏明低着头不敢接话。
　　桥杬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落差来，想起自己前几日那些愚蠢的担心有些好笑，这人根本不是和自己一个高度的人。
　　段骁接着细细给他们讲了一遍项目，小黑板上的油墨字写的相当漂亮。桥杬想，这家伙要是在大学里当老师，上座率一定是百分之三百，一百分给课，一百分给字，还有一百分给脸。
　　赵淳是个很负责的小老师，平日里带他的时候讲的都很详细，但是内容大多零碎，听了这一课桥杬突然觉得脑子里许多零碎的小东西串成了一个具体且系统的画面，有种恍然开悟的感觉。
　　“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初步的金额要核定下来，”放下笔的瞬间段骁一身的气势就散了开来，立马又变成了那个很好说话的段老师，“好了，去吃饭吧。”
　　出了办公室，苏明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丝毫不见刚刚在会议室的颓废，办公室里的人呼啦啦的围上来，高呼下班的口号。
　　“淳姐，咱们打车去吧，”小魏提议，pony姐和段老师都有车，不过肯定坐不下，而且也容易不自在。
　　“行，”赵淳数了下人数，有些苦恼，pony姐和段老师有车不论，剩下还有九个人，打车刚好多出一个，赵淳灵机一动转头看向几个男生，“你们几个，谁去坐段老师或者pony姐的车？”
　　几个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废话，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赵淳拍了拍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的桥杬，“好小伙儿，趁着段老师还在里面收拾东西，赶紧去吧。”
　　桥杬:“......。”
　　一帮子人呼啦啦的出了门，pony姐已经提前去点菜老人，桥杬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动静，偷偷走进去看。
　　门虚掩着，桥杬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的人闭着眼睛靠在软椅上，一只手捂着胃。
　　“你怎么了？”
　　段骁坐起来，看见是他又眯着眼睛靠了回去，“没跟他们一起走啊？”
　　“坐不下，一听要跟你坐一车都跑了，你平时是不是苛刻人了，”桥杬坐到他对面，又问了一遍，“胃疼？要不要吃点药？”
　　“有点儿，”段骁摇摇头，表示不想吃药。
　　桥杬不知道怎么劝，你这是糟践自己呢，对面的人好像真的很累，躺在那里打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疲懒的气息。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帮我个忙吧，”段骁突然开口。
　　桥杬被吓了一跳，嘴巴比脑子动的还快，“你说。”说完之后又心有余悸，现在他一听到这句话就有不良反应。
　　段骁盯着他想笑，又实在没力气“你后面上面的柜子里有个小盒子，帮我拿一下。”
　　桥杬打开柜子，是一个红色的正方形小盒子，很像电视剧里放的装戒指的盒子，操，这啥桥段？
　　“你拿过来，”段骁又开口了。
　　桥杬犹豫了一下，转身把盒子递给他，段骁没有接，直勾勾的盯着他，“打开。”
　　操，桥杬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来真的吧。
　　桥杬心里天人交战，这事儿要拿去贴吧标题他都起好了，长得帅身材又好的直属上司要潜规则我怎么拒绝不伤情面急在线等。
　　“墨迹什么，打开，”段骁快要崩不住笑了，桥杬脸上都纠结出了一部年度大戏。
　　算了，先开吧，桥杬咬咬牙，打开了盒子......一枚玉质较好的佛像挂坠出现在眼前。
　　段骁吭哧了两声，把漏出来的笑声隐在了痛呼中，逗得太过分就不好了，“过来，帮我带上。”
　　“......”又特么自作多情了。
　　桥杬帮他带上玉佩，隐约有些了解他的心理 “你胃疼不吃药光带个玉佩顶什么用，听说过拜佛求平安的没听人说过戴玉佩治胃病的。”
　　段骁笑了笑没回答，把手伸过去，“拉我一把。”
　　桥杬伸出手去，手下的触感冰凉，是真的很难受啊。他还记得之前划过自己侧脸的温度，现在手下冰凉的触感宣示着主人的不适，“你这样不行，要不晚上吃饭别去了，我送你回去。”
　　“喝杯热水就行，”段骁把车钥匙递过去，直接把酒店地址报给他。
　　桥杬没有办法，只能载着人去了吃饭的地方，一路上尽可能的开的慢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竟然也没人打电话来催，想想也是，谁会上赶着去捋老虎须子。
　　到的时候一帮人正在玩猜牙签，苏明拿了一把牙签在手里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水。喝了一半看到他们站在门边，立马放下杯子，“段老师和小桥来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你又给人家上课了啊？”pony姐扯着嗓子问，她是个泼辣的四川辣妹子，一开口音量都比人家高八度。
　　段骁笑笑，“哪敢，这可是今晚的主角。”
　　一到了人前，段骁立马就挺直了身子，看上去就跟没事人一样。
　　pony身边给他们留了两个位子，桥杬跟段骁做到一块儿，另一边是坐了孙翔宇。
　　桥杬上桌给他倒了杯热水。
　　“逮着了吧，别以为段老师来了你就可以不喝了啊，”孙翔宇抓住苏明在桌子地下做小动作得手，杯子里的水都倒了一半。
　　“加罚一杯，”大家起哄。
　　苏明苦着脸，“哥诶，憋不住了，让我去趟厕所回来再喝成吗。”
　　pony姐喊了一声，“差不多得了，没看见人都来齐了啊，吃饭前大家先认识认识。”
　　苏明得意的笑，一张小胖脸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桥杬挺喜欢他的，跟魏腾一样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二货。
　　也不是什么正经场合，大家就七嘴八舌的一人插上一句，孙翔宇长得挺帅，外加一身腱子肉，业务能力挺强，据说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主。
　　苏明自报了家门以后羞答答的向新来的实习生小姑娘表达了发展的可能性，桥杬忍不住要喷出嘴里的一口水来，这恋童癖，小姑娘长得不错，但看起来是真小啊，跟个未成年高中生一样。
　　孙翔宇凑过来拍了他一下，“别惊讶，办公室每新来一个小姑娘他都这样，也亏得他来得晚，不然淳姐都逃不过。”
　　小魏不服气，“你这是老牛吃嫩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下的了嘴。”
　　“就是，想发展办公室恋情也得经过我的同意不是，”pony姐今年四十多了还是单身，平日里最爱牵线搭桥。
　　“苏明，这事儿我要鼓励你，咱们就兴内部解决，”段骁说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瞟了桥杬一眼。
　　桥杬有些察觉，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强忍没有看回去。
　　丁丁就是那个看起来有点木木的男生，话少还自带程序员属性，修个电脑装个软件都是他在做。
　　女生有五个，除了小魏，赵淳两个人桥杬比较熟悉，其他三个都比较害羞，平时也没什么交流，这回好歹算是混了个脸熟。
　　“来来来，开动了，”pony姐招呼大家上筷子。
　　桥杬扫了一眼，发现口味偏重，好几盆冷菜上都浮着辣油，桥杬一声冷笑，好么，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口味。
　　边上的人还不自知，伸手就往看起来最辣的那盆菜夹去，桥杬在桌子底下扯了他一下。
　　“吧嗒，”菜在半路上掉了下去，一桌人齐齐抬头，段骁面不改色，“没夹稳，”然后继续不屈不挠的伸手去夹同一盆菜。
　　桥杬狠狠心，用力的扯了他衣角一下。
　　“吧唧，”因为有所准备，这回死在了家门口，还差一点儿就进嘴了，段骁为浪费的食物默哀三分钟，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段老师，是不是伤口疼了？”赵淳问道。
　　段骁瞟了桥杬一眼，“是啊，扯着疼了。”
　　桥杬不服输的瞪他，感情刚刚胃疼的求佛拜神的人不是你？
　　段骁笑笑，换了左手拿筷。
　　操，桥杬想骂娘了，这才叫鞭长莫及。
　　好在这回段骁没有再夹辛辣的东西，也许是胃还疼着，也许是嫌饭菜不合胃口，桥杬见他这一顿饭吃的很少。
　　席间上了个厕所，苏明跟了过来，问他待会儿去不去唱歌，桥杬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拒绝了。吃完饭一帮人做飞鸟状散，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桥杬跟着段骁一起，车钥匙还在他这里，再说他也不放心让生病的人独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