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找到幸福时》敬子

6、six

　　six

　　我是被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刺耳声音吵醒的。

　　恍惚地睁开眼，我只感到肩膀和脚一阵酸麻疼痛。透过落地窗帘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倒隐约暗青的天色。
　　……应该快到早上了吧……
　　“呃……”我按按因为不正确的睡姿而发疼的肩膀，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桌上散乱地倒着啤酒罐、零食包，飞行棋的棋盘上棋子乱得像散沙一样。靠着对面沙发扶手睡着的森川先生似乎也被吵醒了，注意到我正看着他，揉着乱发沙着嗓子笑着说了句“早上好。”
　　看到这几乎只会出现在高中生聚会后的场景，我的记忆慢慢涌上来。
　　为了庆祝录音工作结束，也算是为了今天就要离开这里去和宏家的我饯行，由森川先生策划，昨夜在彰的公寓里举行了只有三个人的聚会。吃火锅的时候，谈笑的气氛已经好得不行，森川先生又提议要喝酒，在我的积极支持下，彰的抗议也完全被无视了。
　　不知何时，最终醉倒的三个人就在客厅里睡了过去。
　　两个人气声优，其中一个--森川先生--今天似乎还有工作，而我则是有了上大学的孩子的多年教师。
　　……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竟然都这么乱来啊……我不禁苦笑。

　　打断我的思绪的是森川先生惊惶的叫声。
　　“彰，你怎么了？！”
　　这么说着，森川先生已经冲了过去。
　　在靠近厨房的冷藏库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正是我的弟弟、森川先生喜欢的人，石田彰。
　　冷藏库的门已经被打开，掉在彰手边已经摔碎的玻璃杯，水洒了一地，连彰的T恤也被浸湿了一大片。
　　……他应该是醒来了以后，想过来喝水的吧……
　　扶起彰的上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森川先生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志子小姐，怎么办？他的手好烫……”
　　我伸出手摸摸彰的额头，高得异常的温度确定地告诉我，他已经发烧了。
　　录音结束后完全放下心在车上睡着的彰，晚上喝酒之后又在客厅睡过去，一定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感冒了吧，而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懊恼地自责着。
　　“森川先生，你先抱他到床上去吧。我去取冰块和湿毛巾过来。”

　　额头上搭着湿毛巾，彰虽然意识不太清晰，但总算醒过来了。
　　睁开眼以后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彰，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然后转过头来看看我，再看看森川先生。
　　“……姐姐，我好难受……”
　　原本干净圆润的声音因为感冒发烧而变得有点沙哑，在光线很暗的房间里响起这种近乎向我撒娇一样的话语，我立即觉得心被刺啦一声划开，满心都是想要好好疼他宠他照顾他的酸楚。
　　我摸摸他汗湿的头发，哽着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吃过药后好好睡一觉，就会比较轻松了。”
　　彰轻轻点点头，又马上捂住嘴，求救一般地看着森川先生：“……我想吐……”
　　森川先生马上掀开盖在彰身上的薄薄的被子，抱起他。原本就身材娇小的彰，因为生病而显得像纯棉一样柔软的身体，猫一样地缩在森川先生怀中，看起来意外地可怜。
　　趁森川先生把彰抱走的时候，我把赶紧床单换成了能吸汗的那种。
　　……这样彰会舒服点吧……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森川先生已经抱了彰回来。似乎刚才吐得很厉害，彰的脸色差得吓人。
　　我在他的额上重新搭上湿毛巾，坐回床边拉着他汗湿的手：“彰，好好睡一下吧。”
　　彰一阵乱点头，又迷迷糊糊地向森川先生的方向探出手去，森川先生忙伸手接住他的手。就这样抓着我们两人的手，彰缓缓睡去。

　　“志子小姐……”
　　“是……”正在收拾桌子上乱七八糟东西的我停住了动作。
　　森川先生伸手疲倦地抹抹脸：“我今天在王子本町有个见面会，9点不到会场不行。彰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正要回答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妈？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接你？”从那边传来的是已经回到东京的和宏元气十足的声音。
　　“今天不行，我不过去了……”
　　我接电话的时候森川先生又去了卧室。彰似乎醒来了。我听见森川先生在里面低低地对他说：“我把水放在这里了，志子小姐在外面，不舒服的话就叫她，见面会结束了我就马上回来。”
　　他的声音低低的，口气柔柔的，因为房间里光线很暗我反而更加清楚地感觉得到，他连声音里都满是宠爱，导致我一时间竟忘了要对电话里的和宏说什么。感到那种说不出来的安宁温馨，我也跟着变得恍惚起来。我足足发了好几秒钟的呆，直到电话那边“喂”了许多声才回过神来。
　　我切断电话之后，森川先生正从卧室里走出来。
　　“志子小姐，我刚才让彰吃了退烧药，已经睡了，”森川先生疲倦地笑了笑，解释道：“　　那家伙平常不怎么生病的，所以一旦病起来就非常厉害……”
　　“我知道，小时侯和宏也是这样。你安心工作，彰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