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额心钿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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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日，我黛眉高挑，一脸浓妆，又着湖蓝望仙裙，亲自到了尚服局。
尚服局极春阁中，尚服在前，四房首司及宫人在后，一应垂首立着。
“话说你们尚服局，本公主是不必来的，但本公主告诉过你们司衣，若再有玩忽职守的事，莫说皇后，就是本公主也不饶你们！”我立于尚服位前，俯视着尚服局这一干宫人。
这一干人全都跪下。
“恕奴婢大胆，公主就算惩罚奴婢，也应先禀告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对尚服局做出处置。”尚服道。
“郝尚服此言有理。”一着凤袍女子在宫人的簇拥下步入尚服局，“七公主不要僭越了。莫不是昨晚太过春风得意，今日还要在奴婢们面前出风头不成？”
我向她福了福身子，“母后多虑了，寂雪从不是那般浮浅之人，也不愿管闲事，更不屑纠缠于奴婢们的事，今日来尚服局，原因有二。一来，尚服局玩忽职守，着实对寂雪和寞云有所耽误，也掀起后宫不正之风；二来，寂雪没记错的话，这郝尚服是母后您的远方表亲，母后总得要避嫌才是。若非这两个原因，寂雪也不愿踏足这尚服局，不愿干涉母后的事情。”
“说来说去，就是你信不过本宫了？”陆梦与我同立在尚服位前。
“不敢。只是尚服局迟迟不能送还衣物，对寂雪和寞云有极严重的影响，母后这一个月内没有过问、没有督促，让寂雪好生心急，不得不采取这下下策。”我平视着她。
“好一个没有过问、没有督促，你莫不是以为是本宫指使这些奴婢有意为难你们了？”
“皇后，寂雪不是这个意思吧？”这时，父皇走了进来。
我与陆梦都福身行礼，将中间的位置让出来，宫人们都跪拜行礼。
我以为，今日是只是我与陆梦刀剑相向的时候了，从不认为会有人来帮我，却不想，寞云真的能请动父皇，父皇也愿意踏足这后宫婢子之处，愿意帮我，愿意对抗路梦。
“怎么了，惹得朕的寂雪发这么大脾气？”父皇坐了下来。
“还不是这尚服局，上月初八要了儿臣与寞云的衣裳去，今日都没送回来，要不是儿臣有几件往日的衣服，昨晚儿臣跟寞云就只能称病不去了。”
“竟有这样的事？”刚坐下的父皇又站起。
“儿臣全无责怪母后之意，因母后近日缠绵病榻，这底下的人也就玩忽职守起来，况且这郝尚服又是母后的远房表亲，儿臣为着母后避嫌，再加上气极，才会来这尚服局问个究竟。万一因母后身体不适，后宫趁机掀起这不正之风，也会对父皇有所影响。”我不再一副撒娇面孔，“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父皇母后，是儿臣不好。”
“皇后近日是卧病，但这也不能作为底下人懈怠的借口。尚服失察，罚俸一年；司衣、典衣玩忽职守，杖责三十，逐出宫去；掌衣办事不力，杖责十板，罚俸半年；其余宫人罚俸三月，以示惩戒！”父皇下令道。
我与陆梦立在父皇左右两侧，像极了昨日晚宴的场景，甚至，连心情都是像极了。
“想来皇后身体还未恢复，就先回栖凤殿吧。”父皇对陆梦道，又转向我，“寂雪，你跟着朕。”父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尚服局，我则风风火火地跟在后面。
“寂雪，你是不是该学着些治家之道了？”父皇依旧不回头，却在问我。
“才不呢，儿臣不若父皇睿智，现在学那费脑的东西，未老先衰怎么办？”我高声答，有意让陆梦听得清楚。
前面的父皇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麝华殿，父皇退了众人。
“怎么去一个尚服局，还不让锦帨跟着？”父皇坐在案边，示意我坐到他对面。
“叫锦帨做什么，她要帮儿臣准备午膳，儿臣一个人是可以的，再说她的功夫又没有儿臣好。”我摸过烫手的茶壶，给父皇斟了一杯茶，然后撒娇般看着他。
父皇捧着茶，回望着我，眼睛有一些沉醉。
“你如何看待兔死狗烹？”父皇突然问，吓了我一跳，亦吓了他一跳。
我越发惊讶，有些不敢相信他此言背后的意思。
“没事，你回去吧。”父皇连忙说，并且起身。
我却站起，拉住父皇的胳膊，“关于兔死狗烹，儿臣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若是酷君，这样做是情理之中。若是仁君，狡兔死后，烹走狗，必是有原因的。若是条好狗，忠心为主，试问仁君又如何能烹得了它；若是恶犬，外不能对敌，内不能护主，那要它有何用，不若及时除之，以绝后患，以正视听。”我正色道。
父皇望着我，眼中，五分担忧，三分自责，还有两分欣慰。
我承认，他的眼神，我是不懂的。
“喂，你在想什么？”当我在浣雪宫出神时，寞云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便把在麝华殿与父皇的对话告诉了她，“也听不懂父皇问我这话是何用意。”
“本以为请父皇到尚服局帮你是大功一件，没想到却又让你如此焦虑。”
“什么大功一件啊，明明是人家锦帨提醒你去请父皇的吧，我留锦帨在我宫里，一是为了照顾还没睡醒的你，二是为了让她帮你出出主意。你呀，还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我笑骂着。
寞云嘟起嘴。
“也只有八公主才能请得动皇上啊，所以八公主真的是大功一件啊。”锦帨打着圆场。
“今日一闹是灭了陆梦的威风不假，但以后便是明面上的敌人了，还得要多加小心才是。最近父皇因施焰国的事忧心，再过几日二姐出了嫁，也就没人能及时护咱们了，所以行事得更注意些。”我收了刚才嬉闹模样。
“知道了。”寞云却依旧欢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仍为父皇的问题疑惑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额心钿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