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光》檩条

10、第 10 章

　　中午下班，出租车停在路旁。坐在驾驶位的从馨看到走出工地的欢又千向她招了招手。

　　欢又千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边扎安全带边抬头问从馨：“喜欢吃什么？”

　　从馨想了想：“我不挑的，什么都吃。”

　　欢又千接口道：“那我们何必出去吃，你跟我回工地吃员工餐好了，还省钱。”

　　“好啊，据说大锅饭很好吃。”

　　从馨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欢又千很无奈，只是说笑的好么？她可不想让从馨在男人堆儿里吃饭。

　　“不如我们再想个别的地方？”欢又千用商量的语气说。希望尽可能不让自己刚才的馊主意变成现实。

　　从馨有些疑惑：“不是说要去工地吃么？不用在意我，我不挑食的。”

　　欢又千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认命般解开安全带招呼从馨下车，待从馨将车锁好，带着从馨领完安全帽进了工地朝食堂方向走去。

　　因为是中午吃饭点，工人们都聚集到食堂附近排队打饭。当欢又千带着从馨拿了餐盘过来排队时，工人门的视线全部越过欢经理集中在她身后那个长发美女身上。欢经理虽然从不乱发脾气但距离感太强，又比较严厉从来冷着一张脸，冰美人一个工人们可不敢开她玩笑，但是她身后的美女可就不同了，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从馨没有被眼前的阵仗吓到，虽然周围的工人有的冲自己吹口哨，有的冲自己傻笑，有的甚至大声打听自己的年龄问自己是否仍是单身带来人群里一阵哄笑，但举止都很友善，也许是衣服上都比较脏怕粘到欢又千和从馨身上的缘故，大家都自觉的离两人稍微有段距离，导致欢又千和从馨周围出现了一圈真空地带。

　　欢又千像个老母鸡一般，从头到尾把小鸡仔从馨护在身后，冷着一张脸，每一个吹口哨或搭话有哪怕一点想要靠近从馨苗头的人都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欢经理一记狠狠的眼刀。欢又千幼稚的表现逗笑了从馨，听到笑声回头看过来时，从馨明显能捕捉到欢又千眼里隐藏的一丝羞涩。

　　工人们起哄了一阵也都各自回到队伍里井然有序的排起队来，毕竟吃饭和午休的时间都不能浪费。

　　两人打过饭后，欢又千把从馨带到了自己在工地简易房里的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摆设比较简单，一张办公桌，上边摆着电脑屏幕，旁边铺着图纸和一些零散的单据，办公椅侧面立着一个资料架，摆的比较满有些零乱，办公椅后边是一张床，应该是欢又千中午小息时用的。从馨趁着进门的功夫大概观察了一下欢又千的办公室，比想象中整洁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样子。

　　欢又千一手把桌上的图纸卷起推到一边，一手接过从馨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把从馨推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又去门后拉过墙角放着的一张比较脏的椅子顺便把门关上，从资料夹上抽了一本图册垫在椅子上坐下。

　　坐定后欢又千发现从馨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没有吃饭。

　　“怎么不吃呢？是不是菜看起来没有什么食欲？还是正巧今天的伙食不是你喜欢的？”欢又千不后悔带从馨来工地食堂吃饭那一定是假的。

　　发现欢又千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从馨不自觉横了欢又千一眼：“我说我什么都吃，不挑食不是客套是事实，我也想吃，但是吃饭总是需要工具的，难道你们这里都是徒手抓饭吃么？”

　　欢又千这才恍然大悟，招待人家吃饭竟然不给筷子，可不就是让人家徒手抓饭吃么？起身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顺着欢又千拉开的抽屉，从馨发现里面有一半的空间都用来放成捆的一次性包装筷子，剩下的空间摆着茶叶罐和一些零碎的东西。在欢又千的眼神示意下从馨拿了两双，顺手递给欢又千一双，开始了属于她们两人的第一次午餐。

　　从馨把筷子掰开，把两根筷子贴在手心互相搓了搓把木茬搓掉。夹了餐盘里一道菜，眼睛不自觉睁大，竟然意外的好吃，又把剩下的几样菜挨个试吃了一下，从馨发现工地食堂的饭比起外边餐馆里的一点也不逊色，甚至味道更佳一些，也许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大锅做出来的，即便是同一道菜也会更美味。

　　“怎么样？还合口味么？”欢又千问。

　　从馨嘴里塞的满满的吐字有些含糊：“你说呢？”

　　欢又千看着从馨皱着的小~嘴儿，自然的伸出手指轻轻擦掉她嘴角的油笑着调侃道：“我说应该不错，不然某人也不会吃的这么奔放。”

　　欢又千不经意的亲密让从馨有些微吃不消，不想让欢又千注意到自己有些发烧的脸，别开脸低头吃饭装作没听见。

　　见从馨专注于吃饭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欢又千觉得从馨应该是饿了，没有丁点对自己刚才动作过于亲密的觉悟。

　　两人吃饭都比较快，十几分钟就解决了各自餐盘里的饭菜，欢又千回去送餐盘，把从馨留在了办公室。

　　欢又千还完餐盘回来时从馨已经烧好水泡了两杯普洱茶，见她进来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刚刚你打开抽屉时我看到里边有茶叶而且是普洱，我就烧水泡了两杯，有助于消化。”

　　喝着杯中茶水，明明跟平时喝的没有区别，欢又千却觉得自己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眯着眼睛享受的回味，好像比每一次的滋味都更甜美。

　　从馨也看到欢又千喝茶时一脸享受，有些不解，同一个茶罐里拿出的茶叶，放到两个杯子里泡出的味道难道会有很大不同么？自己喝起来很普通啊，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不懂品茶的缘故？

　　随着欢又千享受了两口把杯子放下，很容易的捕捉到从馨紧盯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她时不时看看欢又千面前的又瞅了瞅自己的，皱着眉头的样子简直要把欢又千萌翻了。

　　忍住所有针对从馨的肢体冲动，欢又千笑着问：“怎么了？我这杯茶有什么问题？”

　　从馨：“你那杯茶的味道不同么？”

　　这次换欢又千不解了：“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看你喝茶时一脸享受，可是在我喝来这茶就是普通的普洱茶的味道，我在想是不是我不会品茶喝所有的茶都差不多的缘故才体会不到你在享受些什么？”从馨回答的倒是直白。

　　看从馨说话时一脸认真让欢又千整个人都很欢乐，好容易忍住笑换上一副相对比较正经的表情：“你觉得我喝茶时一脸享受？”

　　从馨点了点头。

　　欢又千盯着从馨用蛊惑的嗓音说道：“如果你也想喝出像我这杯茶里一样让我享受的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该不是让我学品茶吧？我可没兴趣。”从馨一脸嫌弃。

　　听到从馨如预料般的追问，欢又千露出得逞的笑容：“那个办法就是——你也喜欢上我，然后我为你也泡一杯茶。”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如果还听不懂什么意思那从馨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只不过这两天欢又千的直白已经让从馨渐渐适应，没有了刚开始的慌乱。并没有接欢又千的话，捧着杯子继续喝茶。

　　难道心态的改变真的会影响品尝的滋味么？从馨在心里默默想着。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欢又千把从馨送到车旁，看着从馨坐进车里，欢又千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从馨自然也看出了欢又千的失落，没办法，那感觉就像是在脸上写了加粗的“我很失落”一样，想看不出来都难。

　　两人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互相对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馨终于战败，开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欢又千面前，在欢又千意外的表情下张开双臂，侧着脸语气好像很不耐烦的催促道：“来吧来吧来吧，就当是付午餐的餐费好了。”

　　欢又千从吃惊中恢复过来，看着面前对自己张开双臂的从馨，明明心软却假装不在乎，明明害羞却偏要装作不耐烦。这时的从馨无疑是温柔的，这种温柔恐怕从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而这一切却深深吸引着欢又千，让她像吸食毒品一样无法摆脱不能自拔。

　　向前一步，欢又千在从馨不解的眼神里轻轻压下从馨张开的双臂，还没等从馨回过神来伸出双手一把圈住从馨，将她狠狠压向自己怀中嗅着她发间的味道。从馨一米七的个头，虽然在女生里算高的了，但跟欢又千比却矮了几厘米，被欢又千这样抱住，还真有那么点小鸟依人的味道。迎着从馨微微抬起的脸，轻轻一吻落在她眉心。

　　欢又千想，要是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欢又千的唇依依不舍的离开从馨，抱着从馨的姿势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头微微后倾跟从馨的脸拉开一段距离，欢又千的眼里满是深情，凝视着从馨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