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半路改写 桃之夭夭》园艺天很晴

77、第三章 伤痛难消

　　离开千寻寨后，幽若苦着一张小脸，御剑跟在花千骨后面，忍不住偷偷瞄她的脸色，生怕她因为尊上的事生气。而花千骨自始至终面色平静如水，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幽若只得暗自腹诽，师父愈来愈像尊上他老人家了。
　　回到长留，几人便分道扬镳。幽若本欲回绝情殿好好宽慰宽慰自家师父，不料摩严将她召到长留大殿，不由分说丢给她一摞卷宗折子。幽若无奈，求救于笙箫默，笙箫默只笑眯眯说了句好好干，便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回了销魂殿。气得幽若咬牙切齿，自此萌生了要跟他的宝贝们“友好相处”的想法。
　　自从白子画仙逝后，花千骨深居绝情殿，摩严便承担起了教导幽若的责任。妖神大战后，竹染不知所踪，落十一又记忆全失，曾经他最看重的、费尽心血栽培的两个徒弟，俨然都不是掌门的最佳人选。笙箫默慵懒散漫几百年，更是死都不肯做掌门，反而极力推荐幽若。其一，幽若是绝情殿直系弟子，其二，她是上一届仙剑大会的魁首，其三，她身份高贵，乃是玉帝玄孙女。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幽若担任掌门是再合适不过的。于是众人商议过后，一致推举摩严暂代掌门之职，让幽若先磨砺几年，再接任掌门。幽若起初万般推辞，怎奈架不住长留高层的一致赞同，抗议无效后被赶鸭子上架开始接触长留事务。她素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又有摩严笙箫默协助，如今做起这些事来倒也算得心应手。
　　待她终于批阅完所有的卷宗折子，惊觉已经入夜了。推开长留大殿的门，只见夜空繁星点点，仙气缭绕，空气里满是清凉的气息，疲惫感顿时消退大半。
　　御剑回了绝情殿，她放缓脚步往自己卧房走去。
　　习惯性地先去看花千骨，她的房里果然还亮着灯。透过雕花窗棂，她看到床头跳跃的烛火，以及牙床上那个纤瘦的身影。
　　师父自打从凡间回来，这一年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幽若眼眶霎时变得湿润，她知道师父心里难过，今天好容易去见了尊上，却被自己给搞砸了。
　　此刻的花千骨睡得很沉，她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都是白子画高洁傲岸的身姿，让她沉醉其中，只想时间可以再长一点。
　　她梦见，她初见他时，他托起化为虫子的自己，微笑着说:“不小心掉下来了么？”
　　她梦见，她初来长留时，他半夜教她御剑，赠她断念。
　　她梦见，她初上绝情殿时，摘了他栽培千年的冰莲做菜，被他罚不许吃晚饭。
　　再后来，他牵着小小的她，走在银装素裹的冰原上，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师父直直坠落下去。
　　“师父……”她大声呼唤，可那黑洞猛得关闭，茫茫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
　　她跳上断念，开始四处寻找他。渐渐地，前方越来越热闹，海天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人，仙人，妖魔，堕仙，比比皆是。
　　她最尊敬，最爱的师父就立在云端上，白衣翩然，长发如瀑，目光淡然清澈。
　　她大喜，向他奔过去。可下一秒他面前出现了一柄长剑，稳稳漂浮在半空中。
　　轩辕剑！那不是神器吗？师父拿它做什么？
　　她想开口唤他，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轩辕剑刺穿他的身体，顷刻间，他的白衣上浸满了鲜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渺渺跃落，从云端到尘埃……
　　心痛的近乎痉挛，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师父……她无声地呼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化作点点白光，随风飘散。
　　陡然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场景再次变换，四周一片漆黑，夜色如墨，她凝目望去，一袭白衣伫立在屋顶上的男子，分明就是师父！
　　花千骨大喜过望，太好了，师父他还活着！她抹了把眼泪，足尖轻点，想要飞过去，不料身子撞在结界上，她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天上雷声滚滚，凌厉的闪电划过，似乎要劈开浓厚的夜幕。她正惊疑间，便听到一阵雷鸣，振聋发聩，即使隔着结界，她也能感受到那雷霆万钧之力。
　　是天雷！花千骨大骇，师父他已是上仙，怎还会有天雷之劫？
　　她大睁着眼睛，运起全部内力想要冲破结界，那道天雷已经降下，直直劈在白子画身上。霎时间，只见他周身白光暴涨，红色的闪电与之两相撞击，爆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雷声停止，花千骨趴在结界上，举目遥望那抹白影，见他白衣舞动，眉敛风霜，整个人穿戴很是齐整，方才松了一口气。也是，师父有千年修为，区区一道天雷奈何不了他，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可汗湿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天象依旧未变，很快，第二道天雷降下，与方才情景无异。然而，明显地，白子画周身的白光已经削弱很多，只能勉强与天雷抗衡，堪堪避了过去。
　　花千骨此刻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师父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兀自纠结中，第三道天雷降下。
　　红色的闪电如吐着芯子的毒舌，缠绕着席卷而来，白子画周身的白光若隐若现，很快便消散开，只余那刺目的红色光芒，顷刻间便将白子画吞没。
　　“师父……”花千骨目眦欲裂，将全部的真气凝聚在指尖，势必要冲破结界。可是为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仙力全无？她明明记得，师父已经帮她打通了全身经脉，传给她百年功力，助她成仙了呀！低头看向自己，曲线玲珑，十指纤长，这才意识到，她居然长大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她记忆全无？顾不得去想这些奇怪的事，她抬头去看师父。只见红光散去，慢慢显出他修长的轮廓。
　　白衣染上了片片殷红，唇角亦是不能幸免，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他从屋顶跃下，右手拄着剑，缓缓向前移动，单薄的身躯在夜色里竟是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结界突然消失了，花千骨向他飞奔而去，可未等她触及到他的衣袖，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一望无际的湖水上，星光璀璨，白衣仙人飞临上空，墨发飘扬。花千骨呆呆地凝望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在江面上，师父教给她镜花水月的剑法。
　　再次毫无征兆地，白子画纵身跳入水中，湖水开始剧烈地翻涌。花千骨暗自奇怪，师父下水做什么？她往水里瞧了一眼，惊得蹲坐在地上。
　　那湖底竟然是……竟然是翻滚蒸腾的岩浆！师父他，就这样跳了下去，转眼间便没了他的身影。她焦急地也要跳下去，可那湖水很排斥她，任凭她如何也不能前进一步，只不停地掉眼泪。很快地，那岩浆愈来愈小，最后完全熄灭了，可白子画始终没有再上来……
　　“师父！”再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她眼前发黑，意识全无，就这么晕了过去。
　　……
　　“师父，快醒醒啊！”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声，花千骨幽幽睁开了眸子，便看到幽若放大的脸。
　　她还陷在梦境里无法自拔，犹豫地唤了句:“幽若？”
　　幽若狂点头，语气里满是担忧:“师父，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她回忆梦里的场景，一幕幕皆让她撕心裂肺，而那些都是情景重现……
　　她抬手捂住了双眼，指尖漫过大片大片的水泽。师父，小骨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