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半路改写 桃之夭夭》园艺天很晴

11、第十一章 仙魔大战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仿佛要冲走这世间的一切罪恶。云宫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推开门，墨冰仙和竹染正负手立于门前。

　　墨冰仙转头，似是没想到来人会是白子画，“怎么是你，千骨呢？你竟然转移了妖神之力？”看到他额间闪烁的紫色印记，墨冰仙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关你何事？”白子画冷冷丢下一句，脚尖轻点，向海上飞临而去。

　　竹染神色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但还是提醒墨冰仙：“你不必担心，神尊应是无恙。”然后御风朝白子画的方向飞去。

　　有些事，应该做个了结了。

　　海天之间，密密麻麻全都是人，玉凯金甲，彩衣飘带，剑芒闪烁，犹如当年波光粼粼的五色瑶池水。

　　远处一道白影飞掠而来，翩若惊鸿，从天而降。眉若刀裁，眼如寒星，薄唇紧珉，额间的紫色印记仿佛绽放的花朵。三千青丝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犹如泼墨，宽大的白袍无风自舞，衣袂飘飘。他整个人静静站在那里，出尘脱俗，孤冷清逸，顿时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天地间只余那一抹圣洁的梨花白。

　　各路仙人都到齐了，长留弟子也来了不少，火夕，舞青萝，狐青丘，上上飘，幽若，还有身为帝王的轩辕朗和这些年放弃修仙一心陪伴他的轻水，这些过去和花千骨交好的人都来了。白子画冰冷俯视着下方，今日若是小骨前来，看到昔年好友同伴一个个都对她拔剑相向，该有多么心伤！

　　白子画的出现在海上刮起了一阵飓风。本来大家看到白子画出现，都是满心欢喜的，这样他们又多了一点胜算。可是待看清他额间的妖神印记时，面面相觑，继而又喜又忧。喜的是仙界之人得了妖神之力，忧的是以后长留势力大增，他们更要以长留马首是瞻。

　　摩严看到白子画出现，不由松了一口气，随之瞪大了眼睛，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面上的刀疤更显狰狞。笙箫默虽然震惊，但不至于失态，忙给摩严顺气。

　　好半晌，摩严才缓过劲来，只觉天旋地转，心中郁结，一口血喷出来，浑身颤抖，指着白子画道：“你，你……你……”显然是气得不轻。

　　幽若也知道其中的原因，纵身飞到白子画面前，满脸担忧，仰着一张小脸问道：“尊上，我骨头师父呢？”

　　白子画低头看幽若快哭出来的模样，语气稍微柔和道：“幽若，你师父一切安好，来日有时间你多去魔界陪陪她。”

　　幽若放下心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幽若会的，日后幽若还要劝师父回长留。”幽若这小丫头最是古灵精怪，心想定是师父害羞，这才躲到魔界去的。

　　白子画环视四周，清冷的嗓音响起，周遭一瞬间鸦雀无声。

　　“各位，花千骨身上已无妖神之力，如今本尊才是妖神。当年本尊身中神农鼎剧毒，花千骨偷盗神器本意是替本尊解毒，不想受人欺骗放出妖神，之后阴差阳错得到妖神之力。妖神之乱由本尊引起，诸位放心，今日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音刚落，春秋不败已跪在白子画面前，重重磕了个头，用男子的嗓音恳求道：“求尊上救救我们魔君，若尊上肯出手，以后妖魔二界不再冒犯仙界，愿与仙界和平共处！”经历这么多事后，春秋不败也想通了，只要魔君好好的，他再也不四处作乱抢夺神器了。他知道白子画心系长留，心系仙界，所以才以此担保。
　　白子画却反问道：“这就是你背叛小骨的理由？”
　　春秋不败没想到白子画会这么说，心思被当面戳破，他也没有惊慌失措，干脆抬头对上白子画清冷的双眸，说道：“我之前率领妖魔二界投靠花千骨，是因为魔君对她一往情深，我等甘愿为她效力。可是她明明有能力救醒魔君，却不肯施救，我多次苦苦哀求无果，只能破釜沉舟与仙界联手。”
　　白子画负手而立，目光如炬，道：“杀阡陌很快就会醒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春秋不败大喜，抱拳施礼道：“尊上请讲。”
　　“永生永世不可为难花千骨。”
　　“好，我答应，今后妖魔二界对花千骨依然以神尊之礼待之。”春秋不败显然没想到是这个条件，微微迟疑了下赶紧答应。
　　白子画摆摆手，春秋不败便退下了，他要去准备迎接魔君归来。
　　竹染走上前来，跟白子画请示：“尊上，可否让竹染先了结一事？”
　　白子画点头。竹染拔出他从不离身的匕首，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慢慢向前走去，藏青色的衣袍飒飒作响。
　　摩严已经恢复常态，从人群里飘出来。笙箫默欲拉住他，摩严挥了挥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
　　“摩严，一百年了，哈哈哈哈，你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出蛮荒吧，我早就说过我会报仇的。”竹染恶狠狠地说着，贪婪池水的疤痕衬得他面目狰狞。
　　“竹染，你当初偷盗神器，杀害同门，勾结妖魔，罪恶滔天，你不在蛮荒好好反思，反而变本加厉，逃出蛮荒后四处作恶，枉费我当初一片苦心地教导你！”
　　竹染仰天大笑，“摩严，枉你自诩正道中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这里说教，你做过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吗？今天在这里，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我是谁吗？”
　　摩严大惊，“原来你都知道了……”难怪，难怪他会突然性情大变……
　　竹染苦笑：“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原来我最敬重的师父居然是我的亲生父亲，更讽刺的是，你居然亲手杀了我娘。”
　　摩严脸色大变，反驳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一开始就是那个妖女有意接近我，勾引我，后来……就有了你，起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真是可笑！不要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你就是为了保住自己世尊的位子才对她痛下杀手！堂堂五妖之一，因为你被废被逐出妖界，受尽嘲讽与欺凌，实在没办法了，她才带着刚刚五岁的我去投奔你，原本只是想有一个安身之所，没想到……她真傻，你又哪里会对她有一丝丝怜悯呢？”
　　摩严低叹一声，嗓音颓唐而忧伤，“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竹染双眼充血，凹凸不平的脸上尽是狠绝，“好，我今日就杀了你！”
　　“长留弟子听令，这是我与竹染的私人恩怨，今日无论是何结果，长留弟子都不得寻仇！”
　　一众人默默地看着事态发展，没想到仙魔大战竟会演变成一场子寻父仇的闹剧。
　　白子画恍然，难怪当初师兄对竹染一再包庇纵容，最后还拿琉夏当替罪羊帮他开脱，原来竟是这样。
　　竹染冷笑，匕首脱手而出，眨眼间便到了摩严面前，直直穿透他的左肩胛骨，在身后又转了个弯，穿透右肩胛骨飞回他手中。匕首是神物，异常锋利，摩严硬生生受了一击，身上鲜血直流。
　　竹染仍不肯罢休，匕首再次飞出去，直逼摩严心脏，摩严静静站立，不闪不避，手中的水银轮感知到危险临近，欲脱手出去保护主人，被摩严生生压制住。
　　闭上眼睛，静等死亡到来。许久，仍没有刺痛感传来，摩严睁开眼睛，只看到竹染收回那把匕首，装回刀鞘里，转身离去了。
　　他的神色平静，无悲无喜，似乎刚刚那个愤怒如野兽的人不是他一样。
　　笙箫默冲过去，喂摩严吃了颗药，想要为他疗伤。白子画走过去，抬手拂过伤口，血便止住了。
　　“横霜剑交给师兄保管，将来好传给下一任掌门。”白子画右手翻转，横霜剑灼灼光华，像极了执剑之人。
　　“子画，你还是不愿意回来。”摩严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不肯去接横霜。
　　白子画摇摇头，神色从容，唇边隐隐浮现一丝笑意，“师兄，师弟，今后长留就交给你们了。”顷刻间便从他们眼前消失。
　　看着地上的横霜剑，想到白子画刚才的话还有那丝笑意，笙箫默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耳边传来幽若的惊呼声。
　　抬头望去，白子画站在空中，犹如天神。长袖一挥，十六件神器漂浮在空中，围绕着他。
　　轩辕剑闪着光芒，稳稳浮于他面前。白子画二指轻点，轩辕剑如一道流光，急速飞来，穿心而过。
　　耳边传来杂七杂八的呼声。
　　“尊上！”“师兄！”“子画！”
　　海天间紫气弥漫。轩辕剑化作一道流光向天空飞去，其他十五道光芒也汇聚在一起，形成巨大光亮，在海天之间形成一条巨大的光柱。
　　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从空中悠然飘落。笙箫默和摩严率先反应过来，御风而起，在白子画落地前堪堪接住他。
　　雨还在下，所有人的结界都破了，幽若倒在舞青萝怀里哭成一团，她终于明白尊上为什么说要她多陪陪师父了。轩辕剑下，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白子画倚在地上，摩严和笙箫默一左一右扶着他。
　　“子画，你这又是何苦？”
　　“师兄，小骨已经不是妖神，这一切与她无关……她毫不知情，求师兄……不要找小骨寻仇。”白子画咳出一口血，紧抓着摩严的衣袖，断断续续说道。
　　摩严心如刀绞，子画他一向清高孤傲，同门千年，何曾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哽咽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师兄……”白子画又转向笙箫默，道：“师弟，哼唧□□给你照顾……幽若我这些年没有好好教过她，还望……还望师弟平日对她指点一二。”
　　饶是笙箫默性格洒脱，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此时也红了眼眶，连连保证：“师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哼唧和幽若。只是师兄，你为何如此？难道你舍得千骨一个人么？”
　　白子画嘴角是释然的笑，“小骨有杀阡陌和东方彧卿照顾，有糖宝陪着，我很放心。”
　　“今生能有师兄师弟相伴千年，子画……死而无憾。”
　　“保重。”
　　白子画的身体散作千万片，往十六件神器飞去，顿时神器光芒大震，大雨停息，周围亮的叫人睁不开眼睛。
　　所有妖力都往正中心一个地方重新注入，女娲石。
　　光芒从海上开始，和着白子画鲜红的血，一寸寸迅速扩展开来，径直穿透到海底最深和世间最阴暗的角落。那些荒芜的，死掉的，残破的，毁灭的，世间万物，六界生灵，一点点开始复苏再生，时间仿佛倒流了一般，这些年因妖神出世直接和间接死亡，破灭，受伤害的人或事物全部都退回了原点。大地，山川，冰河，万物又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仿佛之前那一切从未出现过。
　　不负天下不负卿，他终是用生命，祭奠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云宫冰室的床榻上，花千骨紧闭的双眼流下两行泪，濡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