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时光说爱你》瑶远不远

2、第二章

　　后来陶陶再也没有见过沈颂辰。她还是一个人，开始迷恋夜空的星星，她觉得，那像极了阿颂的眼睛。
　　日子没什么改变，依旧向前走着。跟以前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对夫妇来领养孩子。刚来的孩子还会天真的相信妈妈会来接自己回家，时间久了就会明白，来接自己回家的就是妈妈。
　　几乎每一对夫妇看到陶陶都会摸着她的脑袋说:“好漂亮的小姑娘。”可是没有一对夫妇愿意领养她。陶陶的档案里写着父亲杀人入狱，母亲患有精神病自杀身亡，因此被送到福利院。这已经是福利院公开的秘密。没有小朋友愿意跟她玩，他们都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况且精神病会遗传，她也是个精神病。
　　久而久之，福利院的小朋友越来越少，只剩下陶陶个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政府决定关闭乡下的福利院，把剩下的孩子分别送到周边市里的福利院去。
　　陶陶被送到J市的福利院。她开始正儿八经的上学，可是她的基础差，老师讲的她总是听不懂，倒数第一更是家常便饭，同学们依旧不愿意跟她玩，尽管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杀人犯的女儿，也没有知道她的妈妈是精神病。
　　陶陶开始逃课，只有外面的空气能让她觉得开心。从教室后门偷溜出来去操场看别的班上体育课，接着翻墙去附近的公园乱转。
　　就在翻墙的时候，陶陶认识了罗珈。
　　陶陶刚落地，一个书包便从墙那边飞了过来，“咚”的一声，尘土飞扬。接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翻上墙，是罗珈。他看到下面已经有一个人，还是个女生，吓了一跳，骑在墙上问:“你也走这儿？”
　　陶陶挑眉:“不行吗？”
　　“出去还是进去？”罗珈接着问。
　　“快你一步。”陶陶背好书包离开。罗珈从墙头跳下来，捡起地上的书包，胡乱挎在肩上，追上陶陶:“去哪玩，一起走。”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附近网吧游戏厅我特熟，你一般都去哪啊？”
　　“哎你是哪个班的，我好像看你挺眼熟的？”
　　罗珈跟在陶陶旁边开始没完没了的问问题。陶陶被问烦了，甩出一句:“你去哪我去哪。”罗珈挠挠头:“那走！”“不过先说好，我没有钱！”陶陶一般逃课也只是去附近公园看看鱼，或者是看老头老太太下棋打太极。刚刚听到他说对附近网吧游戏厅特别熟，大概是要去那些地方。
　　罗珈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那有什么，去个不要钱的地方。”
　　罗珈说的不要钱的地方就是他表哥在天桥下开的台球厅。
　　罗珈的表哥剃着光头，耳朵上面的地方纹着一个“璐”字。罗珈说，那是他表嫂的名字。穿着紧身的黑色短袖，露出粗壮的臂膀。嘴里叼着一根烟，看见罗珈，又看了看陶陶，吐了一口烟圈:“带同学了，叫什么？”罗珈转头看陶陶，陶陶并没有看他，自顾自答到:“我叫陶陶。
　　罗珈的表哥笑着打量陶陶，然后说:“你们玩吧，有事说。”说完就走到另一个案子前，跟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交谈。
　　“你叫陶陶呀，我叫罗珈，二六班的。”罗珈自我介绍说。
　　“我二三班的”说着指着台球案问:“这个怎么玩啊？”
　　“看着啊”。罗珈开始兴致勃勃的教她。

　　快到放学的时间，陶陶掐着时间回到福利院。J市福利院很大，分成不同的年龄段，再分成四人一组，由福利院专门聘来的“妈妈”照顾。一组住在一间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中。陶陶住的这个单元几乎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都在市里的学校上学，这时候差不多都放学回来了。
　　萍妈妈是照顾陶陶和其他三个女孩的人。陶陶回来的时候萍妈妈正准备带着晓晓，燕晴和喜喜去食堂吃饭。看到陶陶说:“陶陶回来啦，快把书包放下我们去吃饭。”
　　“好”陶陶说着进屋把书包放在床上，出来去吃饭。
　　在路上，萍妈妈说:“燕晴陶陶你们两不是在一个年级吗，以后放学一起回来多好。”
　　“我才不要呢，每次都考最后一名。”燕晴抢着说。
　　晓晓拉拉燕晴的手，燕晴一把甩开，快走几步进了食堂。陶陶早就习惯，走在最后面好像没有听到燕晴的话。她其实理解燕晴，因为她总考最后一名，学校的同学甚至是老师都时不时议论:福利院的孩子是不是都脑子有问题，专门跑来拉低平均分的。看她们的目光更多了怜悯，而燕晴大概很讨厌这种被人看低的感觉。
　　萍妈妈无奈的摇摇头。

　　陶陶与罗珈的革命情谊在一次又一次翻墙的过程中建立起来。
　　陶陶身上没有钱，能去的地方只有罗珈表哥的台球厅和公园。而罗珈经常混迹的地方更多的是网吧和游戏厅，他去网吧和游戏厅的时候陶陶就一个人去公园溜达，学校和福利院附近的小公园都让她走了个遍。
　　罗珈不止一次说:“老头老太太才去公园溜达，陶陶你这是未老先衰啊。”
　　陶陶翻个白眼不理他。
　　又是春夏之交的季节，她在J市却找不到那样簇拥的绣球花。
　　周五的下午，陶陶撑着脑袋，听了半堂地理课，戴眼镜的女老师在台上乌拉乌拉讲了好久。她讲到一个叫做黑曜石的东西，陶陶看着书上的图片，黑黑的石头上泛着透明的光，比夜晚的星星更像阿颂的眼睛，明亮而又深邃。
　　罗珈来教室找她的时候，她还在望着书上的石头发呆，“你看什么呢？”
　　陶陶回过神来，合上书“没有”，开始收拾书包，忽然好像想起什么抓住罗珈:“罗珈，你知道J市哪里有绣球花吗？”
　　“什么花？”陶陶扶额，罗珈怎么会知道，他顶多知道那条巷子里有游戏厅。
　　没回答出陶陶的问题，罗珈觉得挺没面子的，跟在她后面，“不管什么花，花店都有啊，我表哥经常给我表嫂买花，我带……哎，你走慢点，大不了我去帮你找，肯定有！”
　　陶陶停下脚步，面对罗珈，笑着说:“那我们去花店，快走！”
　　他们找了五家店才找到，花店门口的塑料桶里插满了不同颜色的绣球花，有和曾经福利院树上一样的白色的，但看上去好像又不同。陶陶怔怔望了好久，罗珈摸摸兜，大气的说:“想要哪个？”
　　想要哪个。想要哪个呢？
　　“不想要了，走吧。”罗珈问之前她是想要的，可是他问完陶陶瞬间觉得这里的绣球花并不是她想要的。
　　因为，不是阿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