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顾苏》赵莫非

4、车站送别

　　爱情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呢？我觉得不是让人失去自我，不是让人放弃自己的很多准则，也不是大家常说的激情褪去之后难以为继的平淡人生。爱情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真的能让你在一瞬间忘记了离别原来是人生的常态.那些微凉的画面成了心脏里永不退色的记忆。一路的遇见，一路的离别，我们一路怀念，却还是输给了时间。犹如，冉冉升起的泡沫，最后，消亡殆尽。毫无预兆的牵挂你，在我而今泛红的眼眸里。人生皆有定数，你恰好在，而某些人恰好来，总有相遇与离别，或许有些美好的直到生离死别，或许有些美好只有一瞬间，留给所有人怀念，看开一切就好。有些事情注定如此，你不必惋惜与伤心，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停止，你不必庆幸与欢喜。人要如何做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宠辱不惊。

　　美好的时光总是让人感到太过短暂，转眼便到了寒假，凛冽的寒风中，顾城来到车站，为苏兮送行。正赶上寒假，车站里早已人潮涌动，显得十分拥挤。天阴沉沉的，下着蒙蒙细雨，顾城心里觉得有好些话对苏兮说，可又不知说什么好。苏兮默默地走着，顾城一步不离地紧跟在她的身后，两眼噙满了泪水，心里像塞了铅块似的，沉重极了。

　　无论顾城怎么劝说，苏兮就是不肯买票上车，死死地抱着顾城，不愿放开手，泪水奔涌不止，如同喷泉而至。

　　"乖，听话，去买票，等到开学，我们不是又可以见面了。”顾城摸了摸苏兮的脑袋，像哄孩子般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流泪的她。

　　“不嘛，人家就是舍不得你。”苏兮撒着娇，手却依然紧紧地抱着顾城，不愿松开。

　　“不就是分开一个多月嘛，等到开学，我们不是又能见面了，难道你不想你爸妈了。”顾城显得有些无奈，笑着说。

　　听到这里，苏兮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北京的父母，这个学期，她除了电话，一次都没有回家看望过他们。她记得，有天晚上，母亲在电话里都忍不住哭了出来。回想自己小时候，父母是那么的疼爱自己，苏兮不由得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家人。于是她慢慢地松开了紧抱着顾城不放的双手，不舍地对他说：“那好吧，但你要答应我，这一个多月，你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都这么大的人了，没事打什么电话呀。”顾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人家想你嘛，你不答应，我就不买票上车，永远赖着你。”苏兮撒着娇，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好的好的，我给你打电话，每天都打，烦死你，行了吧。”顾城轻轻地捏了捏苏兮秀气的鼻子，无奈地说。

　　在和顾城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苏兮最终还是买票上了车。顾城穿着风衣，落寞地站在呼啸的寒风之中，默默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苏兮从自己的视线中彻底消失。眼看搭载着苏兮的客车已经越来越远，顾城的心中一片凌乱，原先惹住的泪水，此时早已泛滥成灾。

　　和苏兮相处的这段时光，让他找到了久违的快乐。这个傻丫头身上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不管他原先心中如何的寂寞与哀伤，只要见到苏兮，心中所有的阴霾便会一扫而空，快乐的像个孩子。苏兮的到来，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他，让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生活仿佛从此充满了阳光。

　　回来的路上，顾城不停的回想着苏兮的身影，如放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掠过。那纯白的衣角，在阳光下折射出流年里的青涩，缠绕在指尖，盈握着一份眷恋……

　　那一场绝美的遇见，徜徉在诗情画意中，缘分曾在流年中翩翩起舞，那些从心间走过的眷恋，在记忆中铭记，旖旎了每个路过的风景，静静地将那些曾经的过往隐藏在这烂漫的季节，风轻云淡的日子里，一场遇见，便足够温暖一生。只是，去往的方向不同，所以许多的时候，那短暂的美好，多情的故事只能定格在离别的车站。

　　正如那一场他和她的相遇，有时候想想，遇见的故事中，是否充满了太多的遗憾和叹息，一如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总有快乐，总有悲伤，总有得到和失去。然而，不论怎样，时间还是这样的流动着，那些风景，都是生命必然的经历和走过。也许，阡陌红尘中，你我应该放下执念，只有用一颗菩提般简宁清澈的心，才能看待聚散离合。一季花开，已是很美，又何必非要奢求抵达圆满，纵使花开荼蘼，零落成泥，亦应感恩这一程光阴的馈赠。岁月流逝，时光渐渐的把你的柔情拖到了我的彼岸，在这段迷茫的日子里，不经意的会把心打湿，却不知怎样去休止。一次一次，就在那流星划过的夜空里，轻抚着记忆的帷幔。是啊，其实我也想如初见那般，那样的生命里，没有不舍，没有惆怅，所有的美好都被逐一收藏，那又是何等的幸福，只是在很多时候，蓦然回首间，已然物是人非，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只是无法选择……

　　多情的我，当再次跨越记忆的屏障，打量着如初的繁华，重游昨日走过的时光，只是，车站还是那个车站，道路还是那条道路，而我，却再也遇不到昨日的扎着马尾辫的你。那些说我变了的人，何曾想过，我们都不会在原地踏步，岁月里的浮浮沉沉，在微风中轻撩着今世的情缘。一起走过的车站，再次走的时候，才发现有着残缺的留念，这些残缺的留念，原来，是在不经意间，随车辆流走在了未知的远方。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次离别，又要经历几回人面桃花？然后终于习惯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终于明白了没有永远的相聚，也终于看淡了世事与人脸的种种变迁。“舍不得你。”这句话，却又那么难以开口。记忆是一曲缠绵不息的恋歌，那飘落了的漫山秋叶，嘤嘤诉说着，曲尽人离别……死生契约，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实在是最悲哀的一首诗，死与生的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没有枯涩的泪水，也没有遗憾，离去的人根本不知道那即将是一场告别。带着微笑远离，是最幸福的一种离别。所有的不舍，留给等待的那个人。一天将尽，离别之后，明日还会相见吗明日，也许是天涯之遥。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你以为已经忘记了，却被一首歌，一句话，一张照片生生的将往事勾起。你会发现记忆甚至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自动筛选了最甜美的一幕。仿佛那些纠缠，烦恼从不曾有过，那张脸也比旧时动人了。一纸油墨，晕了一生的愁绪，轻握着墨笔，青丝垂下，宣纸褶皱了，说是时光的怨错，西苑的秋海棠碎落满地，为我们奏一曲离别，这不是化蝶的楼台，更未有一场大雨来渲染，天涯响彻的笛，散尽无眠的悲鸣，一滴墨汁，笔锋宛转了一世的回忆，冷月残宵的廊下，你曾醉夜，画残破了，没有人看到泪消失了。

　　曾经幻想，有一天，不做现在的我，变成另一个人，过另一种人生，爱上别的人，经历另一些爱恨恩情与离别，体会另一种无常，再也不会遇上现在爱着的人，在另一种人生里，和你成了陌路人，也许会相遇，却永不相识。那会是怎样的人生？要是过另一种人生，再也不会遇上你，是会比较幸福，还是不幸？因为有死亡，我们才会如此倾心去爱一个人，要不是有离别，我们也不会如此珍惜相聚的时光。相聚和离别本来就是一对，一如爱和恨，向来形影相吊。更夜，白纱凝霜，梦萦千回，寒雾浓烟里，凋零了满帘的落花。满攒的相思，纷飞了忧酸的情话。相聚，别离，恍然一梦。似风，似霜，似梦。滴落在磐石上的一颗泪，衍生了曾经的伤痕。或许，离别只是今生的远行，而三生三世的温柔，却是我今世痴痴眷眷，无悔无怨。

　　构成爱的，不是那一字一句的我爱你，也不是肢体上温柔的触摸，而是一个个思念的片段，一处处无法割舍的感觉，一种永不放弃的习惯。所以，天天在一起亲吻的人不一定就爱着，时时倾诉着我爱你的人不一定就爱着。有的时候，爱就在沉默里渐渐聚成深海，在离别中渐渐汹涌澎湃!也许是一种说不来的情愫。只是觉得奇妙，在我们的生命里总会来来往往的经过一些事和一些人，可是总有某一件事某一个人在你初遇的时候就给你与众不同的念想，像是别离很久的重逢，从心底生出一丝丝的雀跃。只是因为一点点相遇的火种，就能照亮彼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