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大声说出来》幽谷自安然

16、不许冲我甩脸子

　　眼看着就过年了，鹿晗特意趁年前最后一个休息日回了趟家，打算帮爸老妈扫扫房子。
　　一走进自家的那条巷子就闻到各种炖肉的香味儿，鹿晗那个馋呀，推开家门就直接嚷嚷上了。
　　“妈，咱家炖肉了没？”
　　“就你馋，腿还没迈进来呢就嚷嚷着吃肉。”
　　鹿妈正在院子里凉衣服，鹿晗笑嘻嘻的走过去帮忙，鹿妈帮儿子拍了拍裤子上不知哪里蹭到的灰，一脸的疼爱。
　　“你爸知道你喜欢吃刚炖出来的，所以特意等你回来，一会儿就弄，晚上就有的吃。”
　　“知子莫若父啊。”
　　鹿晗喜欢吃肉。
　　小时候一到炖肉那天，他就围着他爸转，看着他爸烫猪肉，拔猪毛，他爸一炖就炖一大锅，大肉块儿，猪肘子，炖的烂烂的，糯糯的，最后还放好几个煮鸡蛋。
　　鹿晗最爱的是肘子皮，吃一口满嘴香的流油，鹿晗一吃就停不了，以至于鹿家每年年夜饭上的那只肘子，都是秃噜噜的。
　　“小鹿啊，你爸在巷子口下棋呢，我和他再去买点年货，你留在家里把玻璃擦了，一会儿回来就给你炖肉啊。”
　　“成。”
　　鹿晗换了件衣服，戴上了报纸做的小帽子。“你俩要拿不动了就打辆车，别舍不得，儿子给你掏钱。”
　　“行了，你别瞎操心了。”
　　鹿妈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暖烘烘的，拿着个兜子出去给他宝贝儿子买好吃的去了。
　　鹿晗把窗户上的窗帘卸了，拿着块儿抹布开始擦窗子，才擦了一半看到院墙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贼眉鼠眼的往院子里瞅。
　　鹿晗乐了，晃悠悠的出来靠在门口看着金钟仁。
　　“嘿，干嘛呢？偷东西啊。”
　　金钟仁瞅了半天也没瞅到其他人，咧着嘴朝鹿晗走了过来。
　　“偷人。”
　　说完正好走到鹿晗身边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吓的鹿晗直跳脚。
　　“干嘛呢？干嘛呢？光天化日的。”
　　金钟仁瞅着鹿晗那紧张的小样喜欢的不得了，笑容在他嘴角蔓延开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初生的月牙儿。
　　“我亲我自家媳妇儿，光天化日的怕什么。”
　　鹿晗一时看的有些呆，这他妈谁家男人啊，帅的逆天了，瞅了眼门口没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揽住了对方的脖子，使劲啃了一口，然后转身进了屋儿，跟做贼的似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金钟仁屁颠屁颠的跟进去，把外套脱了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过来了？不上班了？”
　　金钟仁斜了鹿晗一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抹布。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嚷嚷了一宿今天要来当苦力，我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啊。”
　　“哈哈哈，算你有眼力。”
　　鹿晗点了根烟叼在嘴上吸了两口又送到了金钟仁的嘴里，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
　　其实他昨天和金钟仁嚷嚷这些也没想着让他过来，就是随便发发牢骚，骗着金钟仁帮他按摩了一把，可是今天看金钟仁特意请假来帮他擦玻璃，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有没有奖励？”
　　“靠，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金钟仁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贴着耳朵说了句。
　　“叫声老公听听。”
　　“滚！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低级趣味儿啊，想听找个妞叫你去。”
　　“就想听你叫。”
　　金钟仁霸道的加紧了手中的力度，鹿晗推了他一把，弯腰又拿起一块抹布。
　　“别做梦了，好好擦你的玻璃，我去擦那屋。”
　　金钟仁干活挺利索的，鹿晗这边一块儿玻璃还没擦完，人家就颠颠的跑过来说大屋和东边那个小屋的玻璃都擦好了，鹿晗跑过去瞅了一眼，脸顿时就黑了，玻璃上一块一块的竟是污点子。
　　金钟仁见到后模样比鹿晗还惊讶。
　　“靠，刚擦完不是这样的。”
　　鹿晗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你还指望着富家公子哥儿帮你擦玻璃，二死你。
　　“大哥，你用湿布擦完了，得用报纸抹，要不然玻璃怎么干净啊。”
　　鹿晗说着就示范了一下，金钟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他其实小学的时候在学校也擦过玻璃，不过太久远了，他都忘了，经过鹿晗一提醒才想了起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次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说着就学着鹿晗的样子，很仔细的用湿布抹完再用报纸一点一点的擦，鹿晗在旁边瞅着那人认真的样子，心里幸福的一塌糊涂，恍惚中竟然有种和金钟仁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就这样一辈子吧，挺好的。
　　“金钟仁。”
　　“嗯？”
　　金钟仁正使劲的蹭着玻璃上的一块污渍，头都没回。
　　“以后咱家的玻璃就你包圆了，你可得好好的把技术练出来。”
　　直到鹿晗走出屋，金钟仁才从“咱家”这个温暖的字眼中琢磨出味儿来。
　　他傻乎乎的笑了笑，隔着窗户看着不远处的鹿晗，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么一个人。

　　鹿妈和鹿爸买完年货回来，一进屋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大屋里，金钟仁拿着报纸擦着玻璃，鹿晗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边嗑着瓜子，吃着苹果，一边对着电视机狂笑，就和大爷似的。
　　“呦，钟仁来了，怎么擦上玻璃了？”
　　鹿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走到鹿晗跟前就照着他的后背给了一巴掌。“小鹿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没事，阿姨，我就是来干活的。”
　　金钟仁笑嘻嘻的使劲拍着自己未来丈母娘的马屁。
　　鹿妈一面冲着金钟仁笑，一面又给了鹿晗一巴掌。
　　“干嘛呢，快起来，别让钟仁干了。”
　　“妈。”鹿晗特不情愿的站了起来。“你就让他干吧，他还打算在这儿蹭饭呢，要不他都不好意思。”
　　“你个不懂事的玩意儿。”鹿妈一劲儿的朝着鹿晗使眼色，无奈鹿晗就是装着看不到，鹿妈只有亲自去抢金钟仁手里的报纸。
　　“钟仁啊，没事，你就是不干活，阿姨也照样做着你的饭。”
　　“别价啊，阿姨，你就让我干吧，我都拿这儿当自己家了，你也就别拿我当外人了。”
　　金钟仁嘴甜的和抹了蜜糖似的。鹿妈瞅着金钟仁那乖巧的模样打从心眼儿里喜欢。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呢，行，阿姨也不拦着你了，你慢慢擦，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去。”临出门前还撇了鹿晗一眼，凶巴巴的扔下一句话。“不干活的不给吃。”
　　“唉？”鹿晗一听急了，两步跑到门口瞅着自家老妈。“我咋就成没干活的了，那俩屋都是我擦的好吧，是这家伙干活慢。”
　　“老鹿，你瞅瞅你儿子。”
　　鹿妈也不听鹿晗的话，出去就和鹿爸控诉鹿晗的罪行，鹿爸听了后笑呵呵的进来，瞅着金钟仁。
　　“小伙子干活挺利索，你等着啊，叔给你炖肉，晚上多给你盛两块儿肘子皮。”
　　“唉，唉，我还是你们亲儿子不，我的那份儿得给我留着啊。”
　　鹿晗望着他爸的背影使劲喊，可胳膊却背着二老伸向了金钟仁，朝着那人竖了个大拇指。

　　晚上吃饭的时候鹿楠也回来了，上下打量了金钟仁一番冲着鹿晗说了句。
　　“你俩可真能折腾。”
　　鹿晗就装没听见。
　　餐桌上鹿爸鹿妈一劲儿的给金钟仁夹菜，鹿晗眼瞅着那属于自己的肘子皮几乎都跑进了金钟仁的碗里，急的直瞪眼，幸好金钟仁趁着桌上的人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几块肘子皮偷偷给了鹿晗，鹿晗这才有了笑模样。
　　“叔，你这肉怎么炖的啊，简直比大酒店做的还好吃，你教教我呗。”
　　“大小伙子学这个干吗啊？想吃了就过来，叔给你做。”
　　金钟仁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我想做给我媳妇儿吃。”
　　这句话一说出来，鹿晗和鹿楠差点没一起喷了。
　　鹿妈瞅着自家那俩孩子的熊样，很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但面对着金钟仁的时候却笑的一脸春光灿烂。
　　“呦，钟仁都有女朋友了，比我们家这俩强，我们家……”
　　“妈妈妈，你厨房里不还煮着东西呢，火开了。”
　　鹿楠可不能让他妈张开这个口，否则的话这一晚上都别消停了。
　　鹿妈前脚刚走，鹿楠使劲瞪了金钟仁一眼，鹿晗给了金钟仁一脚。
　　金钟仁特别无所谓，他本来就是有媳妇儿的人啊。

　　年三十那天，鹿晗下了班着急忙慌的赶回了他们的住所，打算收拾几件衣服带回家。
　　这一过年走街串巷的，估计不到初六是回不来了，谁知道一进家门就看到金钟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见到鹿晗后还挺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鹿晗没答话，反问了一句。
　　“你干嘛呢？怎么不回家啊？”
　　“我妈去海南了，我爸那边我不想过去。”
　　鹿晗听了不觉皱了皱眉，走过去挨着金钟仁坐下。
　　“大过年的，你妈怎么跑海南去了？”
　　“估计是我爸那件事弄的，不想见亲戚，所以躲出去了。”
　　其实金钟仁他妈是想带着金钟仁一起走的，只是金钟仁随便找了个借口给推了，还好李慧琴也没逼他。
　　“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家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你别管我了，快走吧，大过年的别赶不上吃年夜饭。”
　　说完了，还特无所谓的捏了捏鹿晗的手，示意他自己真的没事。
　　鹿晗没再说话，起身回屋里收拾了两件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看着坐在沙发上孤零零的金钟仁，心里特别不舒服。
　　“拿件衣服，你和我一起回去。”
　　金钟仁愣了愣，似是没明白。
　　“快点啊。”鹿晗催他。
　　“不太好吧，毕竟大过年的。”
　　“没事，你赶紧的。”
　　金钟仁还坐在哪儿不动，鹿晗过去揪他，金钟仁顺势一把抱住，将人按在了自己腿上。
　　“哥哥，你心疼我了？舍不得？我真没事。”
　　“你别那么多废话了成吗？”鹿晗掐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这是他的人啊，怎么可能自己热热闹闹的和家人团聚着，把这家伙孤零零的留在这里吃剩饭。
　　“跟我回家。”
　　鹿晗的这句跟我回家，差点让金钟仁湿了眼眶，他也不再矫情了，去屋拿了件衣服就和鹿晗走了。
　　到了鹿家，鹿妈看见金钟仁愣了，鹿晗在一边找急忙慌的解释。
　　“妈，钟仁他爸妈去外地做生意了，大过年的家里没人，我就把他领回来了。”
　　“呦，大过年的你爸妈还做生意啊。”
　　鹿妈顿时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没事，你就跟阿姨这儿过了，我们家人多热闹，你晚上别走了，就和鹿晗一起在他那屋睡。”
　　“谢谢阿姨。”
　　金钟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觉得鹿晗一家子对自己都太好了，可他却居心不良的惦记着人家的儿子，这要以后被两个老人家知道了，得多难受啊。
　　金钟仁咬了咬下嘴唇，在心里和两个老人家说了一万句对不起，他都不敢再往后想了，就觉得自己可得好好的疼着鹿晗，疼着这俩老人，当亲爹妈一样。
　　鹿妈瞅着金钟仁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想自个儿家人了呢，就安慰似的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行了，大过年的可不许哭啊，你叔正和你姐贴窗花呢，你俩去帮忙，把你叔换过来帮我包饺子。”
　　金钟仁应了一声，就和鹿晗出去了。
　　鹿楠这次再见到金钟仁表现的很镇定，随口问了一句。
　　“你俩这是干吗？最近成双成对出现的频率也忒高了，是打算出柜了吗？”
　　鹿晗爱答不理的回了一句。
　　“就是让爸妈看个眼熟。”
　　鹿楠听了后笑了。
　　“不是姐打击你，你就算让金钟仁住这儿，咱爸妈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的。”
　　鹿晗当时脸就黑了，大过年的就不能让人痛快点儿，窗花也不帮着贴了，拉起金钟仁就往外走。
　　嘴巴这么毒，让她自己忙去吧。
　　吃年夜饭的时候，大人们全进了大屋，小孩儿们就在鹿楠这屋。
　　鹿晗的父母的双亲都过世了，鹿晗父亲是家里的老大，所以一到过年兄弟姐妹就都跑到鹿晗家来了。
　　什么大姑姑，小姑姑，二叔三叔，表弟表妹，金钟仁认的头都晕了，他虽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还齐全，可是两家子加起来都没鹿晗一家子人多。
　　鹿晗挨着金钟仁不时的往他碗里夹菜，俩人交头接耳说说笑笑的正热乎呢，突然听到有人在屋外边儿喊了一声。
　　“鹿哥！”
　　鹿晗一回头看到隔壁吴奶奶家的小孙子正站在门口。
　　“世勋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吃了没？一起啊。”
　　“我吃了。”吴世勋也不客气，一下子挤到了鹿晗和金钟仁的中间，伸手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今晚想在你这儿挤一宿，我大伯一家子从国外回来了，把我屋儿占了。”
　　“可是……”
　　鹿晗有些为难。
　　吴世勋比他小四岁，从小和他一块儿玩儿到大，每年年三十儿晚上，俩人都钻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看春晚，后来小家伙大了，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也不像之前和他那么腻歪着了。
　　“我朋友来了，我……”
　　“你屋那床不是挺大的吗？”吴世勋往后看了金钟仁一眼。“咱仨也不胖，挤挤应该没问题。”
　　鹿晗实在是没理由拒绝了。
　　金钟仁自从看见鹿晗点头后，那脸黑的就跟包公似的，一晚上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鹿晗有心去哄哄吧，可家里那么多亲戚在，一会儿这个弟弟有事了，一会儿那个妹妹有事了，鹿晗也腾不出空来。
　　等到好不容易安静了，吴世勋又过来了，拉着他说东说西的，几人在鹿楠那屋看了会儿春晚，12点的时候又出去放了会儿烟花，然后就回屋了。
　　“再给你们一床被子够吗？”鹿妈抱着被子进了屋，看了看鹿晗那张双人床。“就两个吧，要不人该挤不下了。”
　　“钟仁啊，你自个儿盖这个，这个被子我中午刚晒过，让他俩挤一块儿就行，他俩从小就这样。”
　　鹿妈这话明面儿上向着金钟仁，可实际上还是觉得和吴世勋更亲近一些，毕竟两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也没那么多礼数。
　　金钟仁听了心里特别不舒服，明明自己和鹿晗的关系更亲密，可却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哎呀，行了妈，你别管我们了，快睡去吧。”
　　鹿晗一听他妈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都不敢再看旁边那位爷了，赶紧把他妈推了出去。
　　谁知道他妈前脚刚走，吴世勋那边又开口了。
　　“鹿哥，那咱俩睡里面吧，让金钟仁睡外边。”
　　鹿晗刚想找个借口推了，却见金钟仁闷不吭声的盖上了被子，倒在了床上，鹿晗没辙了，只好先躺在了中间。
　　也不知是不是累了，吴世勋躺下没多久就打起了鼾，鹿晗伸手掀开金钟仁的被子，悄无声息的挪了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了。
　　金钟仁感觉都后面那双手，心里的气下去了一半，翻了个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鹿晗，他也知道自己这气撒的挺无理取闹的，可就是忍不住。
　　“你去外面，我睡中间。”
　　鹿晗也没再和他争，俩人换了个位置，金钟仁把人搂在了怀里紧紧的抱着。
　　“不生气了？”
　　鹿晗小声的说。
　　金钟仁垂着眼看了看怀里的人，没说话，直接吻了过去，鹿晗惊的瞪大了眼睛，却也不敢乱动，由着金钟仁亲了半天。
　　“以后不许再和别人睡一个被窝。”
　　自个儿的媳妇儿多好啊，那小身板软硬适中抱在怀里别提多舒服了，绝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小心眼。
　　鹿晗哼哼了一声，看着金钟仁，觉得这人就算小心眼也还是可爱的不行，于是张嘴咬了咬金钟仁的下巴，在他皮肤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子。
　　“你也不许再冲着我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