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大声说出来》幽谷自安然

11、在一起

　　这周，鹿晗已经是第三次因为客户投诉被白骨精“请”进办公室了。
　　张艺兴不免有些担心。
　　自从鹿晗从金钟仁那儿回来，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有时候呆呆的坐在一个地方仨小时也不动，认识鹿晗这么久，还从没见到过这人这样，哪怕是大学时和女朋友分手，也是笑呵呵的说出来的，隔了两天就没事了。
　　怎么这次这么严重。
　　张艺兴觉得他有必要和鹿晗好好谈谈。
　　正想着呢，鹿晗从白骨精的办公室出来了，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关了电脑，从抽屉里拿出包来。
　　“靠，怎么回事，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炒了你了吧，我去找她。”
　　张艺兴急了，蹭的站了起来，打算去找白骨精理论。
　　“没。”
　　鹿晗回头，伸手挡了张艺兴一下。
　　“就是说我最近状态不好，放了几天假，让我回去调整一下。”
　　张艺兴这才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座位中。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陪你回去吧。”
　　“干嘛呀？”鹿晗显得有些不太高兴，板着一张脸。“我又不是快死了，你老老实实上班，我回家睡觉。”
　　“那……”
　　“记得晚上回来给我带份吃的。”
　　说完，也不再理张艺兴，转身就往外走。
　　鹿晗知道自己不应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可他控制不住，看到什么都觉得烦，听到什么都觉得躁，这份情绪像是个快要爆炸的气球，就要把他逼疯了。
　　回到家，他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睡了一下午，梦里全是金钟仁。
　　鹿晗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自从金钟仁做了保证，说不来骚扰自己之后，他就真的没再出现过。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这人像是蒸发了一样，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时候，鹿晗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很奇怪的梦，可是打开手机，看到金钟仁留下的种种，才发现这不是梦。
　　只是他的世界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安静。
　　再没有人每天定时定点的打电话过来，在他耳边不断说着想他，发短信过来缠着要一起吃饭。
　　也没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公司的楼下，为的就是见见他。
　　鹿晗觉得自己真的很矫情，之前不是一直希望这样吗，为什么现在如此难受。
　　眼睛湿湿的，鹿晗抬起手摸了一把，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脆弱的就像个娘们。
　　可他很想金钟仁，特别想见他，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只是拿起手机，盯着金钟仁的号码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做，他不知道听了声音，见了面之后又能怎样。
　　鹿晗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找点别的事做，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不管是看电视也好，打游戏也好，都无法将金钟仁从自己脑子里挥出出去，他烦躁的在客厅里转圈，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暴揍自己一顿。
　　“鹿晗，你真他妈的没用。”
　　骂完之后，还不解气，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干脆拿起外套出了门。
　　外面冰冷的空气，让鹿晗焦躁的情绪得意缓解，只是心情依旧低落。
　　一对对情侣和他擦肩而过，那甜蜜的笑容看在眼里异常的刺眼。
　　天已经黑了，鹿晗在外面溜达了半天，也不知道去哪，走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点饿，就打了辆车，去了waiting，点了一份意大利面，然后就想起了不久前金钟仁坐在自己面前吃饭的情景，眼睛就又湿了。
　　鹿晗恨死自己了，面也不吃了 ，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发呆，电话响了好几次他都没听到。
　　金珉硕本来在吧台里面擦杯子，鹿晗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俩人还打了个招呼，现在鹿晗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面前的饭菜一点都没动过，人也有些不太对劲，金珉硕拿了两杯红酒走了过去，将一杯放到鹿晗面前，自己坐到了鹿晗的对面。
　　“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的大厨失准了，饭菜不合胃口。”
　　鹿晗回过神来，望了一眼面前的盘子，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没胃口。”
　　“不开心？”金珉硕猜测着。“失恋了？”
　　鹿晗有些苦涩的撇了撇嘴角。
　　从来都没恋过，何来的失恋啊。
　　“是和上次一起来的那个小帅哥吗？你不要他了？”
　　鹿晗皱眉，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为什么是我不要他呢，不能是他不要我了吗？”
　　金珉硕听了这句话，反而笑了，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的鹿晗很不舒服。
　　“鹿晗，你在别扭什么？”
　　是啊，别扭什么，鹿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他妈的别扭什么，明明是喜欢的，明明是在意的，自己到底他妈的怕什么？
　　他说不上来，可就是没底，心里那道坎儿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给你讲个故事吧。”金珉硕端着酒杯向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是要开始说教了吗，用过来人的语气，身份，鹿晗并不觉得这招会管用，他没说话，望着窗外像是被定格了。
　　金珉硕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老套。
　　他有个朋友，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被自己的兄弟告白了，俩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的不得了，只是朋友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就选择了逃避，一声不吭的跑到了国外上大学。
　　可悲的是，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琢磨弄明白，原来自己也喜欢着对方。
　　趁着放假，他急忙回去，打算找对方说清楚，却发现这人自他走后连大学都没读，直接外出打工，现在不但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朋友不知道那人在他走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小小的年纪不但成了家，还有了孩子，只是所有的话都来不及说，只有吞在肚子里。
　　毕业之后，朋友回国，在母亲口中得知，那人过的并不好，和妻子本来就是因为孩子才走到一起，所以总是吵架，有时甚至会动手。
　　朋友就去找那人，俩人喝了点酒，又都怀着不同郁闷的情绪，本来只是聊天，不知怎地就聊上了床。
　　第二天醒来，看着彼此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朋友觉得愧疚，却不想再逃了，只是那人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身份不同了，多了太多的责任和顾虑。
　　隔了一段时间，那人和妻子提出了离婚，只是妻子始终不同意，就这样耗了几年，好不容易妻子同意了，可是那人的孩子也渐渐大了，懂事了。
　　那人怕孩子接受不了，所以直到现在俩人也没走到一起。
　　朋友总在想，如果当初那人告白的时候，自己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而不是一味的逃避，那么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只是世上最最可悲的莫过“如果”二字。
　　“然后呢？”鹿晗问。
　　“没有然后了，只有这样耗着，等着，期待着老天爷也许还愿给他们一次机会。”
　　鹿晗没说话，这个故事并不出彩，可他听的心里堵的不行，再设身处地的联想到自己和金钟仁，就更难受了。
　　他皱着眉抬头看了看金珉硕，对方的脸上始终挂着个很平静的微笑。
　　“珉硕，你当初为什么来中国？为什么留在这里，开了这样一个咖啡馆，起名叫waiting？”
　　金珉硕笑而不语，有些答非所问。
　　“鹿晗，有些事，你不尝试，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只是千万别让自己后悔，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可他是个男人。”
　　“这真的是问题吗？”
　　金珉硕有些嘲弄的勾了勾嘴角，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管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年纪大还是年纪小，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你的心，鹿晗，你的心，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他想要什么？
　　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了金钟仁的笑脸，那么耀眼，耀眼到想要流泪。
　　他想要金钟仁。
　　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想要金钟仁。
　　鹿晗蹭的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突然蹭到了桌子，酒杯摇摇晃晃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以后到底会怎么样，他不想管了，只知道这一刻，他喜欢金钟仁，想和这人在一起。
　　就疯狂一次，放纵一次吧。
　　“珉硕，谢谢你。”说完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珉硕你，哦，不，你的朋友一定会等到属于他的幸福。”
　　金珉硕只是很平静的坐在哪里看着鹿晗，眼睛里含着笑意。
　　“先去抓住你的幸福吧，也许他能沾沾你的福气。”
　　“一定不让你失望。”
　　鹿晗笑着，跑了出去，心中的那片乌云似乎顷刻间被一扫而光。
　　他打了辆车直奔金钟仁的学校，在车里，不停拨打着金钟仁的手机，只是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鹿晗的脑海中开始乱七八糟的闪现出偶像剧的情节，什么男女主角在互通心意之后，一方突然出了车祸继而失忆之类的等等。
　　他有些焦躁，有些害怕，一面继续给金钟仁打电话，一面祈求着老天爷千万不要将这么狗血的剧情洒在他的身上。
　　对方还是没接，宿舍也没人。
　　不得已，鹿晗只有给张艺兴拨了过去，电话刚通，那头就骂上了。
　　“你妈的鹿晗，电话被狗吃了，干嘛去了，老子还以为你自杀了，差点报警。”
　　鹿晗的耳朵都快被张艺兴吼炸了，不得已将电话拿的老远。“你先别嚷嚷，告诉我朴灿烈的手机号。”
　　“你要他电话干嘛？”张艺兴火儿没消，口气很冲。
　　“老子要去跟金钟仁告白！”
　　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鹿晗本来理直气壮，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可是这一刻却又有些害怕，他承认自己自私，那些已经拥有的一个都不想失去。
　　可张艺兴的反应，瞬间让他的心跌落谷底，冷汗都冒出来了，鹿晗紧紧握着电话，之前那股子不顾一切的勇气在一点点的消失，或许自己真的太冲动了，或许……
　　“鹿少，你要幸福。”
　　张艺兴的这句话简直让鹿晗热泪盈眶，鼻子不自觉就酸了。
　　“必须的。”
　　“号码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等你好消息。”
　　收到短信后，鹿晗一鼓作气给朴灿烈打了过去，只是朴灿烈说，金钟仁前两天出院后就没回学校，鹿晗又问了问金钟仁家的电话和地址，可惜朴灿烈说金钟仁很少说他们家的事，所以他也不知道。
　　鹿晗有些焦虑，他真的很想快点见到金钟仁，快点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怕，怕时间久了他就又会缩回那个安全的壳里。
　　“灿烈，我打不通金钟仁的电话，拜托你帮我找找他，就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着，不见不散。”
　　“鹿晗哥……”
　　朴灿烈有些欲言又止，鹿晗似乎猜出他要说什么了，接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挂断电话，鹿晗又给金钟仁发了条短信，正好到站了，他就下了车，站在金钟仁学校门口那棵大树下面，点燃了一只烟。
　　手机始终很平静，没有响过。
　　鹿晗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脚都有些麻了，却始终没有见到金钟仁的影子，不一会儿朴灿烈出来了，小跑着到鹿晗的身边。
　　“鹿晗哥，钟仁电话打不通，马上要锁门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继续帮我联络他，就说不见不散。”
　　鹿晗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回去，若是回到家，过了一夜，他不一定还有勇气过来，所以他一定要在这里等到金钟仁为止。
　　“那，我陪你？”
　　“不用了，怪冷的，你回去吧。”
　　“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回去吧，继续帮我联络金钟仁。”
　　“你要在这儿站一晚上，非得病了不可。”朴灿烈还是不放心，关键是鹿晗要真的病了，金钟仁肯定得杀了他。
　　“哥壮着呢，没那么娇气，再说了，我得让金钟仁感动一把不是。”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吧，朴灿烈没再说话，跑了回去，不一会儿又拿了个外套给了鹿晗，然后就回宿舍了。
　　鹿晗穿上了外套，依旧靠在树上，保安大哥来关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我瞅你都站这儿半天了，等人啊？”
　　“嗯。”鹿晗应了一声，在原地蹦了两下，这天还真是变冷了。
　　“这都要关门了，估计那人也不会出来了，你明天再来吧。”
　　“不用，我就在这儿等着。”
　　“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吧？”
　　“嗯？”鹿晗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算是吧。”
　　保安也笑了。
　　“成，那你等着吧，估计小姑娘明天准得感动哭了不可。”
　　鹿晗看着那扇慢慢关上的大门，想象着金钟仁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场面。
　　靠！
　　挺好。
　　夜，渐渐深了，周围变的很静，鹿晗把耳机拿了出来，用手机播放着音乐，他闭着眼，坐在树下面，脑海中浮现着认识金钟仁以来的一幕又一幕，嘴角边挂着个很开心的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而响亮的马达声，鹿晗带着耳机都听到了，他睁开眼，站了起来。
　　金钟仁开着那辆重机停在了鹿晗的身边，隔着头盔看着他。
　　他这几天过的不太好，浑浑噩噩的，今早出去就忘了拿手机，半夜回家看到手机被打爆了，留言也好，短信也好，不管谁发来的都重复着一个信息。
　　鹿晗在校门口等他，不见不散。
　　金钟仁抬头看了眼表，凌晨三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头盔回到学校，隔着老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坐在大树下面。
　　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他摘下头盔，从重机上翻了下来，几步走到鹿晗的面前。
　　“你干嘛呢，都多晚了，还等在这儿？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啊。”
　　“怕到了明天，就没勇气了。”
　　鹿晗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了金钟仁的脖子，仰头吻了过去。
　　金钟仁愣了，鹿晗那温热的嘴唇贴过来的一刹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金钟仁，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鹿晗温柔的注视着金钟仁，等待着他的回应，可是对面的人像是傻了，等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不得已，鹿晗只好捏了捏他的胳膊。
　　“金钟仁。”
　　“嗯？”金钟仁的样子就像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他看着鹿晗疑惑的皱了皱眉，然后伸出手掐了掐鹿晗的脸，挺有实感的。
　　“你干嘛呢？”
　　“鹿晗，你刚刚是不是对我说了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靠！
　　一点都不浪漫好吗，和自己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家伙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清啊。
　　“金钟仁，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连三遍，金钟仁终于有了真实感，看着鹿晗，眼睛亮亮的。
　　“再说一遍。”
　　“靠，你大爷的金钟仁，你当老子是复读机啊。”
　　“就最后一遍，拜托。”
　　看着金钟仁这个样子，鹿晗实在不好拒绝，只是没想到一通告白会是这样的结果，蔫蔫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我……”
　　剩下的那半句被堵在了嘴里，金钟仁突然俯下身，吻了过来。
　　他贪婪的嗅着鹿晗的味道，用尽全力的亲吻着怀里的人，许久许久都不肯放开。
　　鹿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脸涨得通红，不得已推了金钟仁一下，金钟仁这才放开了他，两人头顶着头，喘着粗气，望着彼此。
　　“练体育的肺活量就是好。”
　　“傻不傻啊，你不会用鼻子呼吸吗？”
　　金钟仁弯着眉眼，用鼻子蹭了蹭鹿晗那冰冷的鼻尖，末了还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将人裹进了怀里。
　　鹿晗吸了吸鼻子，笑了。
　　“不好意思，经验不足，下次改进。”
　　“鹿晗。”金钟仁柔柔的叫了一声，叫的鹿晗心都快化了。
　　“嗯？”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和我在一起？”
　　这条路不好走，金钟仁知道，可他不想再放开鹿晗了。
　　“想好了。”
　　金钟仁没再说话，抱紧了鹿晗，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上，就是那么抱着，鹿晗能感觉到金钟仁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钟仁。”鹿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不会是哭了吧？”
　　说完试着去扳金钟仁的身体。
　　“别动，别看，就抱一会儿。”
　　“这么感动啊？”
　　“我是高兴的，鹿晗，你知道吗，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听金钟仁这么说，鹿晗心里又酸又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开心，他应该早点去找金珉硕，早点来和他告白。
　　“笨蛋，这不是梦。”说完低下头，在金钟仁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金钟仁倒吸了一口气。
　　“嘶，真疼。”
　　他微微动了动，又贴了回去，依然是那个姿势。
　　“钟仁，你哭归哭，千万别流鼻涕啊，这衣服是朴灿烈的，还得还给人家呢。”
　　“靠，鹿晗你真能破坏气氛。”
　　金钟仁终于是抱不下去了，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没看到眼泪，当然也没看到鼻涕。
　　鹿晗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
　　“给你盖个戳儿，从今以后，你就是哥哥的人了。”
　　“那哥哥我们去哪儿？”
　　金钟仁轻轻握住鹿晗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
　　“去吃饭，老子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