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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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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的生意如同死水一般的毫无生机让席川有些抓狂,曾经还未下定决心当理发师时是会计专业的学生的他此刻正在桌子前用笔反反复复地计算着店里的支出和收益。“入不敷出啊…”席川把笔一丢,瘫倒在沙发椅上。
一行学生打扮的人走在雨后萧瑟的街道上,踩着地上铺满的被风卷落夭折的叶子前进。其中一个男孩带领着其他人在“川流不息”前停下,伸手指着朴素的招牌道:“看,就是这里。”一行人便在男孩的指挥下涌进店里,兵临城下气势汹汹之状。
还以为是生意来了的席川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一个个小财神,还未等小财神们开口就先发制人。“哎,小哥哥小姐姐们,是不是学校有要求男同学要剪小平头女同学刘海前不着眉侧不及耳了啊,看在大家都是学生的份上,打八折哦。排排队,四个四个来,这有位置可以坐着等,很快的。”店里的其他三个理发师饶有兴味地看着席川仿佛老鸨推销姑娘的可笑嘴脸。不想,“童子军”们却非常直接的表示了对席川这谄媚的推销的拒绝,且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不了大叔,我们来不是为了理发的。”为首的男孩将自己的来意娓娓道来。
原来,来者都是爱爵士艾么斯学校的学生,并且是青年爱心协会的成员,为了完成这学期的活动目标,准备去青青老人院进行爱心慰问活动。在策划时,有同学灵机一动不如为老人们理个精神的发型,以此为他们带来些许年轻的气息。但显而易见身为学生的他们并不懂得理发,所以就来拜托这一间很冷清看起来很闲的理发店来为老人们敬一份孝心。
听完男孩的话,席川的第一反应是:“酬金多少。”
男孩正气凛然:“这是义务献爱心活动,大叔你不能用这么市侩的眼光去衡量这件事。”
“行了行了,反正每天在店里守着没有生意又很无聊。不如花点时间去积点德吧川哥。”姜子骞走到席川身边抬手绕过他的肩膀一揽。“不然照您这尿性,有可能连后代子嗣都没有啊。”虽然姜子骞内心是百分百肯定席川是不可能有后的,当然他的嘴上不会这么直白,而是委婉的说了可能。
席川微微弓身手肘一弯向姜子骞的小腹怼了过去。“小子,我要让你知道,你川哥终将把种子撒向大江南北,长出一片绿树成荫,让这世上除了有女娲造人的传说之外,还有我席川撒种的典故。”
好在姜子骞身手敏捷险险躲过。“厉害厉害,川哥作为一台每年浪费几十吨纸巾的种子生产机,还有这样的积极心态实在令人佩服。”
“咳咳。”见不过两个男人在一群未成年面前开有色玩笑的江宴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棋逢对手斗得正欢的两人。主动代表了店里的所有人应了下来。“那就这么定了吧,为了完成孝敬老人这样光荣的使命,我们会去的。”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姜子骞、江宴和刘唐唐三人忙着将理发工具收拾好搬上越野车里,唯独席川忙着往车里塞零食,兴高采烈得仿佛是要去踏青旅游。
由刘唐唐开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终于到达了青青老人院。那些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早早就到了,和老人们交谈甚欢,一片融洽的气氛,却衬得这后来的理发师们有些尴尬。为了融入这气氛,逼得理发师们使出了浑身解数。
席川感知自己预先准备的零食要派上用场了,赶紧掏了出来杀进了“战场”。姜子骞仗着天生的一张好皮囊和一张挂着蜜的嘴把老奶奶们哄得心花怒放。江宴收敛了平日的冷淡,转而换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也招来了老人们的疼爱,争着要这姑娘做自家的媳妇儿。唯独刘唐唐楞楞的像一根木杆子杵着,不屑也不会如何讨好,落寞的当着背景,但就是他这不讨巧的模样倒勾起了老人们的恻隐之心,被一位老爷爷拉到身边被强迫地倾听那琐碎又不断重复的回忆。
过了欢快的自由交流时间,理发师一行人与“童子军”们一齐将待客厅清理干净,便开始为老人们理发了。
理发师们玩似的将手中的工具运用自如,花样颇多各有千秋,令人目不暇接得不知该看谁,看到最后竟有些目瞪口呆,这样的专业度,是他们在过去从未遇到过的。奶奶们灰白的长发或被盘起或被剪成利落的短发,她们身上顿时有了优雅与端庄的加成,就像一瓶瓶由熟透的葡萄酿成的红酒,芳香悠长。爷爷们的头发或被梳成复古的油头或被剪得只剩发茬,就像时尚的痞子,叛逆的顽童,顿时间回到了那个无所畏惧的青葱岁月。除了这脱胎换骨般的成果,理发师们的理发过程同样令人过目不忘,可以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工作,就是一种享受。
当理发的结束后,老人们欣喜而不好意思地拿着镜子瞅着里面的自己,这种羞涩的心情就像当年在校门口等着初恋是所怀揣的一样,偷偷的,且无比甜蜜。看着老人们开心的模样,“童子军”们无一例外地对他们这次活动的策划的正确性更加肯定。
不知是刘唐唐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刘唐唐总觉得,从“童子军”的队伍里,总有一双眼睛,射出了高出正常电力的视线,正戳脊梁,而每当他回头,这视线便不知所踪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交流,但当大家从老人院回去的时候,心里充斥的感触与欢欣都是一样的。
空留白 2016/4/25 22:12:37
风儿在半空中打着旋儿,仿佛是在玩耍,时而拉起落叶起舞,时而带着散落在地的宣传单颤颤巍巍地前行,最后一狠心全都撒手不管,自顾自的跑远了。徒留一地落寞的落叶,与一张孤零零的纸,躺在“川流不息”的门外。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江宴刚准备踏入店里,瞬间就被地上的传单所吸引,待看清楚了内容,抑不住的兴奋在她的眼眶里烁烁发光…
店内,四个人围着传单坐成一个圈。传单上赫赫地印着几个大字:“悦里斯第一届世纪理发大赛”。席川抬头朝另外三个人扫视了一遍,道:“既能提高知名度,又能磨砺一下手艺,如果一不小心谁得了奖,还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向来避开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姜子骞第一个笑容满面地同意了席川的观点,却是婉转的拒绝参赛:“哥,您说的太有道理了,但是像我这么低调的人,是不适合参与这种大型比赛的,上了场,指不定我就吓得尿裤裤了呢。”
听完这话席川眼睛一瞪,不留半分反抗的余地:“谁也逃不掉,除了我!”
刘唐唐在沉默良久后接话:“我只会剪男士发型,不适合参加综合比赛啊,老板。” 对此席川表示了无比乐观的看法:“唐唐啊,说不定派给你的模特儿,都是男的呢…”
纵观店里男人们不同的态度,江宴这唯一的女人却表现出了女战士的巾帼气概,被激起的胜负欲仿佛将她的肠子烧作了一团,整个人蠢蠢欲动。
在姜子骞等三个人报名之后的备战时段里,店里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微妙。首先是参赛的三个人没日没夜地在练习理发,为了给这三人提供模特,席川特地联系了那一群一起去过老人院慰问老人的“童子军”,美名其曰:获得免费理发体验机会。其次,就是闲得快要瘫痪的席川,他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怨念,分别在参赛的三个人后面踱来踱去。当然,受他骚扰最多的,莫过于他的徒弟兼马仔——姜子骞。被席川搅得无奈的姜子骞最后干脆放弃了练习,陪席川打起了扑克牌消磨时间,好消除席川这个“老男孩”心里那被冷落后的失落感。
刘唐唐发现“童子军”大队里有一个男孩特别怪异,自从这个披着免费理发体验机会的外衣,实际上是将“童子军”们当做参赛选手们的小白鼠的“邪恶”活动开启后,男孩就不断地出入“川流不息”,仿佛这种便宜永远也占不够。第一次,刘唐唐给这男孩理了一个和他清秀的容貌正匹配的偏分刘海绅士发型,第二次拗不过男孩的执意,替他将那一头细软黑亮的头发剃去,剪成了和席川差不多的小平头。当男孩带着一脑袋的青发茬子第四次踏进“川流不息”的时候,刘唐唐脸上偷偷地挂上了黑线。“你准备要剃光头了吗,小兄弟?”
男孩眼睛圆睁满脸通红,略为尴尬,紧接伸手一拎,将另一个男孩推到了刘唐唐的面前,说道:“我只是陪我的朋友来。”
临走前,男孩鼓足勇气主动地介绍了自己。“我叫宋日安,大叔你呢?”
“刘唐唐。”刘唐唐本觉得没有丝毫必要让顾客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是他不争业绩,二是一个大男人取了个这样女气的名字实在是让人说不出口,更何况,对方是一个乳臭未干爱占便宜的男高中生,但既然对方问了,也不好不回答。
姜子骞弄来理发大赛的赛制,大概的意思如下:比赛分为初赛复赛与决赛,这三次比赛的内容都不一样,事先并不公开比赛内容。前三名都有奖金,且冠军有机会担任悦里斯中国分部的首席发型师。悦里斯是从上世纪开始就国际扬名的洗发水品牌,当他们的首席发型师对于理发师们来说,是一种极高的荣誉。
席川对江宴等人怀着无比的期待,对初赛的日子简直望眼欲穿。
19:25:12
空留白 2016/4/26 19:25:12
初赛现场,没有艳俗的张灯结彩,只有一片宽阔整洁的比赛场地,还有专业的理发设备。
“川流不息”的四个理发师全都聚集在在候场区内,除了江宴外,其他三人神色悠闲轻松。席川不参赛,只是过来观赛,他一如既往地与姜子骞斗智斗勇,而刘唐唐则在一旁不时这两人逗乐。江宴的状态虽然不算非常紧张,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其他三个人都能够察觉她一些细微的变化,不比平常的神经紧绷。
比赛的时间快到了,声音浑厚体态发福的主持人走上台,打了一翻官腔后开始介绍起规则。因为参赛选手略多,初赛分为三轮,姜子骞和江宴正好在第一轮,而刘唐唐则被分到了第二轮。主持人啰嗦良久之后,才揭晓了选手们最关心的比赛内容是——参赛选手随机抽取一名长发模特,在二十分钟内为自己的模特做一个最适合的发型。
听到比赛内容后,在场的选手们呈现了不同的态度,有低声哀嚎的,有忐忑不安的。虽然场内理发工具齐全,可在有限的时间内,要完成一个凭着自己过往的理发经验来决定的发型,确实有难度。但场内也不乏有像“川流不息”的三个种子选手一样松了一口气的选手。
比赛的钟声敲响,一群长发的女模特上场,第一轮比赛开始了。
参赛选手们纷纷手忙脚乱地挥舞起手中的理发工具刷刷地剪了起来。江宴先是观察了一遍自己抽到的的模特儿的脸盘,圆中带方方中带圆,确定难度系数较高后瞬间便有了主意,将刘海剪至颧骨以下两厘米处,身后的长发修剪至肩成中长发。视觉上掩盖了脸型的缺陷,提升了气质。而姜子骞抽中的模特脸型不错,长得也别致,随便扒拉几下也是个美人胚子。
在紧张的赛场上,出现了一个特别引人瞩目的身影,那是一个披着灰色卷发的女人,虽然她也是选手之一。可与其他选手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忙活得不亦乐乎,反而连理发工具都没有碰一下,就和面前的模特谈笑风生起来。旁观的评委和观众不断猜测着这个女人的想法,大多数人都认为,估计这女人已经知难而退,干脆放弃了吧。
第一轮比赛结束。姜子骞与江宴早早完成了任务,而那个什么也没干的女人依然悠闲无比。
评委们下了评委席,手里端着评分本,神色严肃,以严格地眼光审视着选手们的作品,安安静静的打分。在经过那个什么也没干的女人面前时却全都停住了脚步,为首的评委询问道:“这位选手,你是打算弃权了吗?”
女人弯了唇角,语气肯定而坚决:“并不是。”
评委道:“可你什么也没做,这种情况会被我们直接淘汰。”
“我记得比赛规则是在二十分钟内为自己的模特做一个最适合的发型,而我认为我的模特最适合这样原原本本的中分黑长直。这样…没有违反规则吧?”女人面不改色,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
听完女人的一席话,人们一齐看向她的模特,姑娘五官精致气质过人,确实是极为适合这样的发型。
为首的评委嘿的一声乐了,在评分本上刷刷里笔,摇摇头没说话,又挪动脚步开始为下一个选手打分了。
初赛第一轮的结果很快就出炉了,姜子骞与江宴理所当然的进入了复赛。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参赛时什么也没做的女人也进入了复赛,引得人们议论纷纷。江宴下了场后,喃喃地念了一句通过主持人通告的复赛名单而知道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周楠楠。”江宴会记住这个女人,不只因为其在赛场上与众不同的作风,更是因为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熟悉感。
随着初赛第一轮的结束,第二轮又开始了。刘唐唐面对着面前的女模特,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他深吸一口气,抄起剪子下起手来。场外的席川等人在离刘唐唐不远不近的位置,清晰的看到,随着刘唐唐的任务完成度越来越高,那个被分配给他的女模特的脸却越来越黑。
第二轮的比赛结束,刘唐唐用自己那精湛的手艺削去了模特一头黑亮的长发,幸存下来的最长的那根头发的发梢也才刚及耳垂。模特从一个娇俏的姑娘被刘唐唐强行转型成帅气中性的假小子。最后评委更是对刘唐唐大加赞赏,美名其曰:善于挖掘别人身上未知的潜力与魅力,给人提供了更大胆而富有想象力的可能性。(完全忽略了模特本人其实并不想被挖掘这样的潜力)所以就这样,刘唐唐也进入了复赛。最了解对于女性来说,那一头黝黑靓丽的长发何等重要的江宴事后以无比佩服的语气对着刘唐唐称赞了刘唐唐的模特儿:“竟然能忍住不打你,这姑娘,值得交。”
就这样,皆大欢喜,“川流不息”的三个种子选手都突破了初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