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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恩怨难言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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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情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初叫什么名字了,现在的这个名字是秦楼的主人慕容衣给的。不过,也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名字——云莲。
出生在一个小村里,她没有什么幸福的生活可言。记忆里,母亲每天都在流泪,而父亲,永远也不会给予她一点目光。年幼的她从来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那个家庭里,贫困,却也那么冷寂
然后,一场瘟疫,村里的人死了大半,包括她的父母。为了生存,她将自己卖了,幸而,她得了个好主子,让一个八岁的女孩学会了握笔,抚琴。可是上天终究是愿不得她好,五年后的一场病,她的主子将她忘了。府里那些个夫人小姐早就为主子对她的宠爱多加怨言,事一出便寻了个借口将她赶了出去。从此,云莲便死了。
后来,按着那命运的轨迹,几经辗转后,她遇到了慕容衣。
秦楼,她在哪个地方呆了三年。秦楼,青楼,不同的是,慕容衣不会强迫楼里的姑娘接客,她在那个地方住了三年。只是有些人,总是那样,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如她。
只可惜,飞饿扑火,终只是自取灭亡。
三年后,惜情见到了他,虽然那双眼里已没有了昔日的温情,但却依旧让她那般依恋。告诉自己不能爱,不要再想,可千般努力,却粉碎在那旦夕之间。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这是他交她的第一支曲子,而这次,他说,“惜情,跟我走吧。”她屈服了,是的,她爱他。三年前,云莲是,三年后,惜情依然是。
重回柳府的她在踏入门的那一刻,看到无数张震惊的脸,她笑着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进府后的第十天,外出理佛的老夫人回来了。惜情知道,风波,即将开始。
爱,但是她并不盲目。三年内,她看了太多负心人,让女子为她们黯然心伤。而她,也不再是三年前的小丫头了。柳义爱她?爱多深?谁又知道?谁又能证明?
穿梭于那个生活了五年的府邸中,她轻易地找到了书房。她要知道,事隔三年,他,是否会再次放开她?
“义儿,你说什么?!”惜情识得这声音,三年前,就是她,一句话便将自己赶了出去。
“孙儿要娶她!”
“不可能!我不答应!”
“我非娶不可”柳义坚定的语气让门外的惜情觉得自己并没有作错。只要他和她一样,对他们的感情坚定,其他的便无所谓了。可是,有些时候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天和地有时也只是一线之隔,而幸福的背后很又可能是更加残忍的悲凉。她的信念,她的爱,全部都错了,他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打入炼狱。
“祖母,若是如今您再反对,那我们八年的计划不就放弃了?”计划?八年?惜情害怕了,所谓的计划与他们的感情到底又多大的牵连?
“那件事我们可以另想办法,总之,我绝对不许她入门!”
“三年前,孙儿假意重病失忆,将她逼至秦楼,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若是不娶她,怎能取信于她。祖母莫要忘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弄垮慕容衣,若是缺了她便可以成事,当初我又何必废那么多心思?”这是她认识的人吗?多么冷漠的声音啊,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可是,为什么要她成为这场棋局中一颗可悲的棋子呢?为什么?
“义儿,慕容衣岂是轻易打的垮的,光凭她一个人能够作什么?八年前你收留她时我就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贱婢能又什么用?”
“当然有,掌握她就是掌握了慕容衣的死穴。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慕容衣发现了,云莲就是他的女儿。十几年的愧疚,血肉亲情,他慕容衣有怎么放得下?为了今日,我不惜在整个村子造成瘟疫的假象。祖母,那么的人命,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父女?怪不得,母亲从来没有开心过,父亲从不正眼看她,原来一切都是她,只因她是一个野种!而她,竟然还害得他们命丧黄泉。
轻轻的走开,惜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这一次,她决不再任人摆布!
傍晚,他带来了成婚的喜讯,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惜情觉得好悲凉。喜悦,此时对她来说却只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柳义,你究竟还要骗我多少才愿罢休?
她说想要修书交给慕容衣,让柳义送去,这顺了他想见慕容衣的心意,自然轻易的得了应允。
“柳郎情深,实乃惜情三生之幸
朱颜易老,只愿能携手至白首
言难尽,惜情心中早已视你为
父,三年恩情铭记于心不敢忘
愿苍天佑人,福寿安康
惜情上”
“义,你替我看看,这书信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你的心意慕容楼主会明白,明日我便替你亲自送去。”
惜情见那一脸柔情,心中凄然。柳义,你负我在先,休怪惜情心狠!
隔日一早,柳义便将书信送去了秦楼。回到府中,惜情正巧从琴室取了琴回到屋里。
“信送到了?”
“恩,刚从秦楼回来,正想去寻你。”
“送去便好,”惜情顿了顿,又道“我弹琴与你听可好?”
贱他点头,惜情手抚上琴弦,弹起那三年未弹的蝶恋花,轻轻的吟唱。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
柳义见她弹的是当年的曲,用的是当年的琴,一时恍惚。
弦断,那双手下一刻便握住了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却已没入了惜情的心口。血,渐渐的散了开去,让那如雪的白衣刹时染红了一大片。
柳义有些不知所措,却闻惜情道“义,我的嫁衣美吗?”那话说的风轻云淡,而惜情脸上的表情也完若一个待嫁的新娘般似水柔情。
“惜情,你这是做什么?我去找大夫,你等着。”
“不要,主子,云莲自知命不久矣,只恨此生痴心错付!”凄哀,心痛,愤恨,一时涌上,看的柳义一阵心惊。
“不!你在说什么?”那一声主子,一句云莲,一份比穹还要深的同让他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不确定,她已经知道了多少。
“八年前的仇,三年前的怨,如今,你便一并还我吧.....”惜情笑的温柔,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子,这个害她一生的男子,如今便是个尽头了。。。。随后,她突然又恨恨道“慕容惜情死,也定要你柳家上下不得安宁!”
柳义上前的身子因为她的话而僵住,直到眼前的人闭上了双眼才有了意识,可是此时的惜情已没了气息,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悲痛。
仇恨,让他遇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仇恨,让他失去了一生最爱的人。
就这样,柳家少爷和其未过门的妻子都死了,柳家也在一个月后彻底垮了。一切的一切,只因那难言的情,难言的恨,还有那一纸书信。
秦楼上,一个有些年纪但仍不失俊美的男子在窗边负手站立着。
“愿父诛(言朱)柳,惜情,这一辈子我竟只得为你做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