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怒惹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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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晌午，文韬就提着一个食盒去了清心殿。
怡风园离清心殿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到了清心殿的石陛前，看见了那个齐晏让他绕着走的侍卫长吕雍。
吕雍也看见了他，英挺的眉头微皱，握剑的右手紧了一紧，绷着脸朝他走过来。
文韬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里莫名发怵。
吕将军不会在清心殿门口就砍他几剑泄愤吧？
吕雍走过来，向他伸出左手。
文韬愣愣地看着他，没敢动。
吕雍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食盒，不语。
文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食盒递给他，“麻烦将军把这些点心转交给顺安公公，请他挑些陛下喜欢的呈给陛下。”
他按现代西式的糕点配方做的，不知道齐晏喜不喜欢，反正苏伶喜欢的紧，恨不得把点心盘子都吃了。
吕雍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带走了食盒。
文韬见他踏上了石陛，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柳园。
后来文韬才知道，这位吕雍将军是真的讨厌他这样身份的人。对于他，吕雍从来只有怀疑和不屑，没有信任和尊重。
他把食盒托付给吕雍，就等于延误了和齐晏和解的时间和机会。
吕雍将食盒交给清心殿门口的侍卫，冷声吩咐，“你去把食盒里的东西倒掉，别让顺安公公看见了。”
顺安和吕雍不同，他服侍齐晏的衣食起居，一切凭齐晏喜好行事，齐晏喜欢谁，他就亲近谁，从不考虑齐晏的君主立场。但吕雍不能这么做，他不容许一个以色侍君的少年坏了清心殿的规矩，乱了君心。
所以齐晏不该，也无需看到这个食盒。
晚膳前，清心殿的侍卫将食盒送回了怡风园。
文韬打开食盒看了看，又略微失望地放下了。
他特意写了书信给齐晏，齐晏却一字未回，看来是真的气着了。
不过今天齐晏没有降罪罚他，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明天，写首诗调戏一下害羞的皇帝陛下吧。
他唇角含笑，暖意直入眼底。
第二日，文韬换了几样点心送了过去，仍然是吕雍接过食盒，可晚上送回来的食盒依旧是空的。
文韬心里略微不悦，但还是耐心写了字条，第三日又送过去。
就这样持续了五天，齐晏没有来怡风园，也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第六日早上，文韬正在琢磨给齐晏准备什么，却见苏伶站在厨房门口，似乎是有事要说。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怎么了？”
苏伶轻咬着唇，犹豫了很久才说，“你不必再为陛下准备点心了。”
文韬正要问原因，却见苏伶眼里泛起了雾气，“陛下昨晚去了冬阁。”
文韬一懵，随即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蹿了起来，冷着脸踏出了厨房，向前院走去。
苏伶赶忙抓住他，“你做什么？”
文韬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我去清心殿当面问他！”
苏伶慌忙捂住他的嘴，压着声音斥喝道，“你别傻了，这宫里谁尊谁卑都是陛下说了算，你不过一介侍君，怎么敢去质问陛下，你还想要你的命吗？！”
“我要是真的怕他就不会下药□□他了。”文韬面无表情地推开苏伶，“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苏伶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跑到前院，文韬已经提着食盒出了怡风园，看样子真的打算直闯清心殿。
苏伶脸色惨白。
这下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
文韬提着食盒，面色阴沉地走到清心殿门前。
吕雍见他又来了，微微诧异地挑眉。
柳风应当知道陛下昨晚去了穆云那里，居然还来，还不肯放弃吗？
他走过去，依旧伸手去拿食盒，却被文韬抬手阻止，而后便听到文韬微沉的声音，“我要见陛下。”
吕雍收回手，亦是一脸不愉，“要不食盒留下，要不都回去，你自己选。”
文韬抬头看他，“吕将军是否觉得我这样身份的人不配踏入清心殿。”
吕雍没有说话，但紧绷的嘴角已经昭示了答案。
文韬冷笑，“我还偏不信，今日我就要闯闯这尊贵无比的清心殿。”
吕雍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柳风，你不要得寸进尺。”
文韬向前踏进一步，一双凤目直视着吕雍，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得寸进尺又如何？吕将军要杀了我向陛下邀功吗？为他除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侍君？”
“你以为我不敢吗？”吕雍的火气也被挑了起来，“凭你刚才那些话，我大可以不敬之罪将你带去宫刑司。”
文韬无畏地勾起唇角，“好啊，等我见到了陛下，定会任你处置。”
随即声音一冷，“但现在，你给我让开。”
吕雍不动，右手拇指挑剑出鞘，发出嚓的一声响。
其他侍卫听到异动，纷纷冲了过来，将文韬团团围住。
文韬面无表情地看着吕雍，坚持不肯退一步。
吕雍同样面色冷然地瞪着他，却也没有下任何命令。
陛下对这个少年的偏爱他是能看到的，这几日陛下总是阴郁不悦怕也是因为这个少年。正是因为这样，他更不能让柳风坏了清心殿的规矩。有一次破例便会有第二次，当年的林枫便是如此。
可若是伤了他，陛下那边……怕是要和自己闹翻了。该怎么办……
清心殿里，齐晏也在生气。
他从怡风园出来时的确气的不轻，一个人窝在清心殿里一整天不想动。
一来是因为后面羞于启齿的地方有些影响出行，二来，他在等文韬来赔罪。
还好刚过了年，还在休沐，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政事要处理，不然他被折腾半宿，哪有精力去看奏折。
齐晏觉得很奇怪，他对文韬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任何事情都没法真正对他发怒。像最开始的犹豫，后来的屈服，乃至那晚强迫的欢爱，他都没有太反感文韬。反而觉得，这样的文韬……似乎才是他喜欢的？
齐晏窘迫。难道他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但是没有伪装的文韬，真的很迷人。不管是亲吻他时的眼睛微眯的沉醉，还是……时的霸道，他都没法拒绝，只能任自己一点点沉醉其中。
齐晏盯着桌案上的奏章红着脸傻笑，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叹气。
可是在床榻上恨不得把自己拆骨入腹的文韬，却再也没有来过清心殿。
而他自己也找不到去怡风园的借口。
去看文韬？被上的是他又不是文韬。
去主动结束冷战？他堂堂一个皇帝还不至于这样纡尊降贵。
齐晏无奈地搁下手里的朱笔，靠在红木椅上，闭眼假寐。
顺安大概也看出了他近几日在烦什么，昨晚提议去冬阁看看，他想着以此试探一下文韬，便同意了。
他冷落穆云有一段时间了，自从文韬搬进怡风园，他更是再也没去过冬阁。倒不是穆云不够听话温驯，或者说恰恰是因为穆云太过温驯，和过去那些畏惧他皇太弟身份留在东宫的少年没什么区别。若只是一个宠儿，穆云自是合格的，也愿意。
可是齐晏不愿意。他虽生在帝王家，但自小熟知父亲年轻时和所爱之人的深情传说，一直向往着也能遇到那般情投意合同甘共苦的爱人，而不是暖床的宠儿。
昨夜他拒绝了穆云欢好的暗示，只是休息了一晚。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如果和柳风做过那些事后再同别人亲密，柳风一定会不悦。
他不想柳风生气难过。
可是，即便他去了冬阁，柳风好像还是不在意。
齐晏闷闷地拿笔杆子戳着桌面。
“陛下，殿外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一旁的顺安突然说，“是不是柳公子来了？”
齐晏倏地睁大眼睛，面露喜色，“你快去把他叫进来，别让吕雍那个木头伤了他。”
“哎，奴婢这就去。”顺安领命而去。
齐晏呼了一口气，终于来了啊。
顺安的出现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文韬愣愣地看着顺安喜笑颜开地说陛下请他进去，
站在一旁的吕雍眸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顺安在前带路，走了几级石陛后回头请文韬上来。
文韬站在石陛前，仰头看向金碧辉煌的宫殿，犹豫了许久，终于踏上了自己的脚步。
他做事从不后悔，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朱红色的殿门被推开，门两侧各站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这是清心殿一向的安排标准。往里穿过清新门便是外殿，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一张楠木桌案和一把以金丝锦缎包裹的木椅，上面坐着齐晏。
文韬回忆着行公公原先教的礼数规矩，在距离桌案两丈远时就掀衣下跪，顿首跪拜。
这一跪，让齐晏愣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让文韬平身，原本欢喜的神情此刻变得分外阴郁。
文韬是故意的。他说过见他不必行跪拜礼的，今日文韬又行，必然是有事要和他说。
而且，不是好事。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趁朕现在还有耐心的时候。”
齐晏放下手中的笔，抿着唇，面色微带不愉。
文韬嘴角牵出一丝冷意。
自古无情帝王家，果然没错啊。前几日还曾在他身下呻.吟喘.息，今日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来他也没误会什么，齐晏根本就没打算继续和他纠缠，倒是他不知廉耻，愚蠢得很，竟然觉得只凭几句诗和几盘点心就能劝服得了齐晏。
他垂首面无表情地回答，“柳风要说的都在这食盒里了，请陛下过目。”
顺安也察觉了气氛的不对劲，躬身上前将食盒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看清食盒里的东西后，齐晏的脸色彻底凝住了。
食盒里是一枚玉佩，那枚差点丢失了的玉佩，上面没有雕刻龙形的图案，只有素雅的荷花托围着一个古晏字。
这是齐晏的心意证明，证明喜欢收玉之人的是齐晏，而非齐国皇帝。
而文韬，把它退了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齐晏很诧异自己还能平心静气地问话。
文韬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枚玉佩应当有更合适它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柳风。”
齐晏攥了攥右手，脸色难看到极点，“为何？”
文韬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抹明显的讥讽，“陛下龙体尊贵，柳风再不敢亵.渎半分，免得惹陛下生气。”
齐晏脸色涨红，却是生生气的，“你以为朕气得是这个吗？！朕还没那般的女子心性！”
文韬却以为他是顾及自己的面子，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当晚的事情，“陛下若实在气不过，大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风定会好好服侍陛下，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些饱含挑衅和讽刺的话语像针一样，密密地刺着齐晏的心。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手里冰冷的玉佩警醒着自己，要将这些侮辱和痛苦全部还击给跪在下面的那个少年。
“好，很好。”齐晏眼里再无一丝暖意，只剩下冰雪般的冷意，“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你不在乎，那朕就不必再为你考虑什么了。”
他嘴唇一张一合，一字一顿，“今晚你来清心殿侍寝，一切按宫规办，一步都不能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怒惹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