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哈之·与蛇同眠（原能否归来）》梦洲葳

7、宽恕

　　他没有办法回忆起一年前接受黑魔标记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他的记忆在那个时间存在一个巨大的空洞，也许只是因为那段记忆耻辱疼痛却如此让人无可奈何。
　　他第一次使用钻心咒是黑魔王教给他的，那个高瘦的男人枯骨般的手臂环在他的背后，蛇息掠过耳侧，绝望带着风声钻进他的喉咙。
　　他第二次去翻倒巷是母亲带他去的，那个时候父亲的死讯已经传上了黑魔王的会议桌。纳西莎白皙的双手抓住自己的，她悲伤的哭泣然后拼命道歉，一个女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还亲自把他送进肮脏邪恶的洞窟，失去丈夫的她悲哀的交出了德拉科马尔福，双手奉上，她珍贵的儿子犹如一个赠品。
　　他第三次尝试消失柜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一只飞过窗台的夜莺成为当夜的祭品。苍白的右手覆盖上消失柜的门，他心怀强烈的企盼闭上了眼睛。古老冗长的咒语从双唇中间流泻，拳头大小的心脏在黑暗中深刻悸动。
　　他第四次见到五年级后的哈利波特是在有求必应屋的门口。他用纳西莎的魔杖指着那个男孩，嫉妒、轻蔑、自尊的情感全都消失不见，仇恨、愤怒、哀怨的情绪在他的肺里汹涌澎湃。

　　如果不是因为哈利波特，卢修斯马尔福不会失手打碎预言球，他不会进入阿兹卡班，不会在黑魔王冲破监狱高耸坚硬的墙壁时在混战中坠入深渊。
　　那个男孩站在他的面前，背影匆忙紧张，像是在疯狂寻找什么东西。他轻轻开口，他的名字像以前每一次挑衅与讥讽之前滑过嘴唇，此情此景与当年已大不相同。
　　他倒数第三次看到克拉布同样是在有求必应屋，那个比自己高了半头有点胖胖的男生，像多年以来的陪伴一样在自己身后举起魔杖指向他们的敌人。他生来笨拙，却从不反抗德拉科马尔福任何一句命令，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克拉布家没有马尔福家的帮助也能在英格兰东边继续盘踞。而如同他的父亲对自己的父亲一样，他在7岁时的见面中就激动而慷慨的付出了友谊。
　　他倒数第二次听见克拉布的声音就在那场与波特的战斗当中，他挡在自己面前，向罗恩韦斯莱狠狠诅咒，召唤了厉火。
　　来自黄泉之下阴魂恶鬼的哭嚎，火焰是它们的手臂，张牙舞爪，熊熊燃烧的是□□颤动的绝望。
　　他最后一次听见克拉布的尖叫，凄惨的声音被隔绝在有求必应屋倾倒的墙壁后。那堵墙却没有隔断厉火，它嚣张的穿透城堡从胸口一直燃烧四肢百骸。他扑倒在坚硬的地面上，左手往外渗血，然而泪眼模糊，他无法意识到哈利波特的离去，就像无法意识到他方才被那个人救了一条命，他们认识多年争吵多年，互相诅咒的次数是另外一段霍格沃茨校史，那个男孩救了他，用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双手紧握。
　　他们可耻的相似。
　　没有记忆的婴孩因为那个人失去了詹姆斯与莉莉波特，而他在十七年后因为那个人失去了卢修斯与纳西莎马尔福。
　　他因为波特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与教导而拼命讥讽，现在那些宠爱与教导在曾经真实存在过之后，成为他自己都不忍揭开的回忆。
　　往事尘封，他站在空旷、安静、灌满来自四面八方的寂寞的偌大庄园，在一个家庭美好的晚宴与舞会曾经存在而消散的地方慢慢习惯心如刀割。

　　“德拉科。”
　　斯内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转过身去，白日的光芒落在他白如纸张的脸庞，金发如此明显而耀眼。
　　他和他的教授走出庄园，马尔福的城堡被他们抛弃在身后，庭院中间巨大的喷泉接住跳跃斑斓的光圈，洁白典雅的孔雀在主人经过的身侧温柔优美的弯下纤细的脖颈。

　　罗恩韦斯莱从潘西帕金森的头边跳开，她的父亲从推开门口怒吼着冲进房屋，警觉的老食死徒迅速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屋内，娴熟的用魔杖挑开半闭半开的木门，罗恩韦斯莱红色的头发在一瞬间消失。
　　他再次隐没在隐形衣下。从食死徒的身边轻轻擦过，失去声音的帕金森小姐紧紧抓着地毯的长毛，头颅扭向她的父亲，喉咙发出恐怖的响动，她的父亲受到了一个隐形的复仇者的威胁，而她本人，失去了武器和声带，在地板上扭动着像一个待宰的幼虫。
　　罗恩韦斯莱没能抑制住自己的笑声，他哈哈大笑，两束魔杖的光芒打中帕金森庄园的屋顶，华丽的吊灯扭动着从天花板上坠落，破碎的玻璃渣打上四周的墙壁当当不绝，那些尖利的残渣在凶猛的冲向韦斯莱的身体，而在接近他一英尺的地方，猛然地停下了攻势，失去了一切进攻的力量和势头，掉落在地板上就好比有形的绝望。
　　韦斯莱兴奋极了。
　　他幻影移形到庄园后一英里的山坡上，走进四个巫师中间。
　　迪安托马斯走上前来拥抱了他。
　　“迪安。”他笑着说，迪安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他退后了一步，身后的人站了出来。
　　罗恩的嘴角还没完下就将僵硬在脸上，那个人甚至没有脱下她的兜帽，但是他已经知晓了那是谁。
　　“赫敏。”他沉声说。
　　兜帽下面露出格兰杰棕色的长发，她的脸颊变得瘦削，深棕的眼球燃烧着无声的怒火。
　　“这样好多了，比你连生气都不肯强。”
　　“你真是一个无耻的、无敌的超级大混蛋！罗恩韦斯莱！”女巫狠狠的诅咒，然后拔出了她的魔杖。
　　而罗恩第一时间束缚住了她的双手，他抓着女友的手腕，温柔的看过去，“别，赫敏。你知道我。”
　　“我应该理解你，支持你？你是一个懦夫，把我们扔在家里，一个人逃跑！你就像上次一样，我从来没对你如此失望过，第二次如此失望过！”
　　罗恩紧紧闭上了嘴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颜色显得更深。
　　他对赫敏的指责和唾骂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些全部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仍然感到难以应付。
　　他向迪安和西莫投出了求助的眼光，西莫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他们。
　　“赫敏带来了新的消息。”他希望转移话题有用。
　　罗恩立刻会意，然后温柔的摇了摇赫敏的手腕，“什么消息，赫敏？”
　　迪安接上话头，“赫敏召集了一部分人。罗恩，比我们想象的好。大部分D`A的同学都回了信。”
　　“现在我们有军队了，真正意义上的。”
　　“是吗？太好了，赫敏，你做的？”罗恩一脸灿烂的低下头，赫敏一肚子咒骂都堵在了嘴边，她瞪大了眼睛，好像一不留神那些字眼就会从嘴唇间泄露出来，喷上那个嬉皮笑脸的混蛋那张他已经不要了的脸。
　　而赫敏在这灿烂的夸奖中憋红了脸，她颤抖着说，“是的...”
　　“天啊你简直是个天才赫敏！你不知道我们多么需要你，不不不，还有更多的邓布利多军！”
　　罗恩直接把赫敏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身高的差距让赫敏埋进男生的肩颈，罗恩在赫敏背后向迪安和西莫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团结友爱的格兰芬多们，赫敏恨死了这些男孩。
　　罗恩坐在山顶，看着遥远的灯光，帕金森庄园被烧掉了大半，残余的火势在山风中瑟瑟发抖，而他的嘴角始终弯着，他愉悦的看着这一切。
　　赫敏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罗恩，我们需要谈谈。”
　　好的，它来了。
　　罗恩回过头去，女巫已经脱下了兜帽，她的头发纠结在风中，罗恩举起手把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束在了她的身后。
　　“抱歉，赫敏。”他抢先说。
　　多年的争吵让他无比清楚，坦白承认错误会让牙尖嘴利的女巫手足无措。
　　而他意外的，看到赫敏的脸上瞬间浮现一种哀痛的颜色。
　　“不，抱歉的是我，罗恩。”她扁了扁嘴巴，几乎要哭出来，“我知道你比我更难受，哈利不见了，还有弗雷德......但是那不是你的错，罗恩，我们说过很多次了，你不应该一声不吭的离开，大家都非常担心你。”
　　“是的，我知道，对不起，赫敏。”
　　“你怎么能一个人离开，偷偷摸摸的，愚蠢的，背个书包就能幻影移形，你至少应该带上我！”
　　“是的，赫敏，我知道......带上什么？”罗恩的嘴巴夸张的变成一个O型。
　　神奇的，赫敏的出现让这个阴沉的男人重新表现出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应该有的笨拙和活力。
　　赫敏双手叉腰，用力的点点了头，“是的，你这个混蛋，我才是你必备的。”
　　罗恩轻松的笑了出来，他捏捏赫敏的手腕，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他以为赫敏不知道自己刚刚对帕金森的家做了什么。
　　但是现在的感觉告诉他，这个聪明的女巫，知道一切。
　　而她什么都没有说。
　　罗恩韦斯莱已经算不上纯洁，他的双手沾染了罪恶的鲜血，亡命的食死徒，疯狂的麻瓜驱逐者的生命都曾经在这双手上留下痕迹。
　　他的呼吸如此沉重，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皮肤下面熊熊燃烧，而赫敏对待他，就像他从未改变过。
　　也许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改变过。
　　“我们很担心你，罗恩。”
　　“我知道，我会很好的，赫敏。”
　　“谢谢。”
　　“我才是。”

　　“那么，我们现在没事了？”
　　迪安笑着从后面爬上来，西莫和纳威，还有金妮跟了上来。
　　“金妮！你不该在这儿！回家去！”罗恩从地上跳了起来。
　　金妮调皮倔强的仰着头对自己的哥哥说，“我不，罗恩，你们在哪儿我在哪儿。”
　　“哦天啊，这世界是怎么了，妈妈会杀了我的。”
　　“谢谢罗纳德。”金妮窃笑到。
　　“嘿我还什么都没说！”
　　“反正你说了也没用。”
　　“你这个蠢女孩儿......”罗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然后哀嚎了一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
　　“我宁愿是珀西在这儿......”他痛苦的说。
　　“你是认真的？”他们齐声问道。
　　罗恩猛地从双手里面抬起头，仓皇的四下张望，“你们是开玩笑的对不对？告诉我这不是韦斯莱的鬼把戏？！”
　　“乔治？比尔？哦天，不要查理！”
　　大家哄笑成一团。
　　纳威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玩弄着手里的魔杖，笑着说，“邓布利多军在行动，老兄。”
　　“在任何地方。”
　　罗恩无比感激的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他的眼眶红热。西莫用拳头捶打了他的肩头。
　　“谢谢，哥们，”他说，“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出现在这里。”
　　迪安和纳威都笑着点头。
　　赫敏和金妮牵着手站在他身边，他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当然，我们需要把哈利抢回来。他是我们的。”
　　“没错。”
　　“千真万确。”
　　“李认为哈利被囚禁在马尔福庄园。”
　　“我觉得不是没有道理，马尔福是最得宠的食死徒，而且是最有钱的。”
　　“所以能提供一个更华丽的牢房？不.....哈利可不要受折磨才好。”
　　“他会吗？”金妮突然问。
　　他们有片刻的沉默，然后罗恩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但什么都没说。
　　金妮的眼泪几乎掉到了地上。
　　赫敏问罗恩，“最近和你们一直在一起的白袍巫师呢？”
　　罗恩的眸色有片刻的变暗，赫敏果然不是一无所知，他往迪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立刻回避了他的视线。
　　于是他说，“我们在出发来这里之前分开了，他们对帕金森不感兴趣，多洛霍夫手上有更多人命。”
　　他小心的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注意着赫敏的反映，在赫敏突然的颤抖中他握住了她的手。
　　“抱歉赫敏，”他知道赫敏几乎在五年级的时候杀死了她。“我们迟早也会找上他的，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一个人的消息。”
　　“谁？”
　　罗恩和西莫交换了一个眼光。
　　“男孩们！”赫敏怒斥道。
　　罗恩几乎是缩了缩脖子，然后耸了耸肩说，“一个老朋友——戴亚斯恩蒙。”
　　“那是谁？”赫敏和金妮一起问道。
　　“好吧，这可能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
　　“那没关系，我们可有的是时间。”赫敏双手环在胸前，这让罗恩想起了霍格沃茨，在每一次交作业前的那个周六，赫敏总是这个状态。
　　“哦我的天.....”他小声嘟囔着，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是他喜欢的赫敏，当然的。
　　“好吧，戴亚斯为邓布利多工作。”
　　“什么？”赫敏提高了她的嗓音，很显然罗恩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他点点头然后继续说，“我......我，好吧，你知道我从家里出来了之后去了哪里，我找到了西莫，然后我们去找了迪安，而纳威的位置我们，”他向纳威示意了一下，“我们还没有做好和更多巫师做接触的准备，所以我们没有去向纳威求助。”
　　“然后赫敏做了。”纳威高兴的说，“我很开心她这么做了。”
　　“谢谢纳威。”赫敏轻声说。
　　“我们几乎没有碰上一个食死徒，他们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我们很偶然的，遇到了戴亚斯和他的伙伴——那些白袍们。”
　　“他们是复仇者，你知道，”罗恩比了个很粗鲁的手势，而这让赫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些食死徒们手上有他们亲人的命，就像我，”罗恩冷笑了一下，“所以我们——汇合了。”
　　赫敏紧紧的皱着眉头，”好吧.....你不能在这里看出更多问题了。”
　　“事实上我们怀疑过，”西莫说，“但戴亚斯给了我们可以信服他的证据。”
　　“他的记忆，”罗恩用魔杖让火堆更亮了一些，渐入冬季的夜晚总是更加寒冷，漆黑的树木将他们的身影遮盖，巫师们围在火堆周围，低声交谈，轻声密语，簌簌寒风从林间穿透，树叶沙沙的从枝顶坠落，干脆的落在地上，飘零如同干枯的蝴蝶。
　　“戴亚斯恩蒙是一个老凤凰社的成员，他解释说，之所以他没在那张合照上面出现，是因为他那时候在按照邓布利多的命令，在土耳其进行一项任务。”
　　“他的记忆里，邓布利多确实和他在一起，而且十分友好。他们没有避讳任何与凤凰社有关的东西。”
　　“所以你认为他是可信的？”赫敏半天才问道。
　　“如果记忆被造假......”
　　“那些记忆看起来是真实的！谁能虚构一个记忆，里面还有邓布利多？”
　　赫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
　　罗恩眨了眨眼睛，“但是，为什么怀疑呢，他很了解食死徒。”
　　“那恰好证明了他很危险！那些复仇者也一样，仇恨会蒙蔽人们的双眼，让他们变得不理智......停下那么看我，罗恩！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罗恩在金妮的拉扯下镇定下来，“嘿，赫敏......”然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想道歉。
　　赫敏抿住了嘴巴，在袍子下面她握紧了一瓶小小的魔药——她从陋居带来的，镇定安神作用的魔药。
　　几个人有片刻的沉默，迪安提议大家钻进帐篷里面睡觉。
　　每个人都照做了。
　　当赫敏从小手提袋里面掏出四个帐篷来的时候，他们仍旧睁大了嘴巴。
　　“我和金妮用这大的，小的，你们一人一个，好吗？”
　　罗恩从赫敏手中接过帐篷，赫敏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罗恩，你不会做傻事的对吗，在我找到你之后。”

　　罗恩看着他的女孩儿在阴影里面的轮廓，说，“我不会的，敏。”
　　赫敏松开了她的手。
　　罗恩感到了一丝抱歉。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或者什么确认，我们去找戴亚斯。”他说。
　　“他在哪？”
　　“马尔福庄园，也许。帕金森透露了一点消息。”
　　“也许这是个陷阱.....”
　　罗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帕金森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有种感觉，马尔福庄园，是早就应该实施的旅行，他也不敢相信，为什么在外面两个月，他从未想过故地重游。
　　幸运的是，他将会在以后的某一天知道这个原因，即使那时候的他极力想逃避面对那个现实，他注定被迫承受一个谎言和欺骗造成的悲惨命运，所有人的，悲惨命运。
　　比如他的好兄弟——救世主大人哈利波特，他再次失去，他本来就拥有不多的东西，以一种异常残忍、平静的方式——这几乎撕裂了他的灵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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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食死徒——
我修改了穆尔塞伯的年纪，他本应该是斯内普教授的同学；
我把塞尔温和多洛霍夫写成一对，虽然多洛霍夫是个垃圾，本文会在外貌上加以美化【不
我非常遗憾西奥多诺特的死，极其痛恨失去了一个瘦弱、少言寡语的小食死徒
原著或者pottermore里面应该提到了这位尊贵而且聪明的诺特少爷。
我很后悔QAQ
但也许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