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愿做你云中纸鸢》云中纸鸢

36、毁你心的人另有其人

　　剑斩血溅，凝成血花，
　　“你可问过我选白选黑？”
　　“我要杀你，何分黑白！”彩云恼怒，她记得天明说，那林阁主动手之前总要询问一番选黑选白，然后剑落人亡。
　　“我杀人必问黑白，倒是你不问黑白便要杀我！”清枫自嘲感叹
　　“人是林阁主杀的，我只给了他剑”清宇就像在狡辩，告诉她自己没有动手，只是让别人动的手。然后他的羽翼便全被斩下。
　　她走了，他心在伤。
　　“你宁可相信你的老师，也不愿意相信我？”清枫没有在意背后撕裂的伤痕和剧痛，只是看着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他心不甘，有泪光在双眼闪过，他紧咬双唇。秋暮若离，冬霜至、何惧？怎敌伊人远去，固守残梦，画地为牢！无涯望，泱泱寂寥，断崖旁、心伤若潮。唯一的证人被自己斩了，那真正的凶手正逍遥法外。死无对证。他苦笑、大笑，笑的痛人心扉、毁人心魄。
　　“杀你父母的是林阁主，已经被我杀死了，让林阁主杀你父母的是你师父，他又让你来杀我，哈哈，你好傻，你不知道，我才不是阁主，真正的阁主是你的师父是苦无，你一辈子都在他的算计中”

　　“可曾对世间失去信心？”
　　“连最洁净的人都如此肮脏，那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回忆？”最洁净的人原本是他然后是他，最后才发现，世间没有洁净之人。有的都是污浊。
　　“可愿从此跟随与我，继承我的衣钵？”
　　“徒儿愿生生世世追随老师，杀尽天下该杀之人”
　　“那你从此之后便是我圣洁的堕天使的一员了”苦无脸上全是慈爱的神色，他抚摸着彩云的头顶，一道黑色的光晕从她身后涌动。
　　没有白色羽翼生出般的那么痒，很直接、很干脆，那便是撕肉断骨的剧痛，她没有理会，她的心已死，缘来缘去缘如水，情聚情散情何归.。
　　浮云作雪，似水无涯，如那灰瓦白墙，爬满青藤的断恒残瓦，一场落下的梨花。看不清几人的夙愿，是怎样的纠葛缠绵...夜宿独酌，断肠绪，无语凝咽。

　　那几日偏远的小镇上传来骇人听闻的惨事，整个镇子几乎全部被杀光，而且杀人的手段无比残忍。那个镇子在一条官道的尽头，那边便是其他行省，周围路过的客商都在哪里站脚住宿几天，几千人的镇子很是繁华。
　　只是现在那个镇子已经几乎没了人迹，无数的尸体就叠放在有一个面孔，离他非常非常近，垂向一边，用一种愁惨的神色朝他望着。它从一堆黑东西上冒出来，就象一头动物。披散的头发，象一枚枚钉子。鼻子是一个三角形的洞，那里稍微露出一点点人的样子的白色。嘴唇没有了，两排牙齿露在外面，好象两行字母。一对眼睛只剩下了两个窟窿，嘴唇烂掉了，雪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
　　各种死状的死尸铺满了镇中的这条南北主街道，清宇用一手捂住了天明的眼睛，白光自另一只手中浮现，白光炸开变成星点将那些惨死的人们覆盖上了一层白纱，只见那尸体与这白纱融为一体，也化成星点飘散在了天际之间。
　　“天明去一边玩去吧，一会我去找你”清宇弯腰给天明轻声说道。
　　“好的，先生，天明在镇南的湖畔等先生”天明说完便跑开了。这次行凶的应该的堕天使，看死尸的容貌和手法便知道，他们不会让人轻易的死去。
　　他展开双翼，升到半空，没有理会天明，天明尚幼，堕天使不会在一个单纯的孩子身上发现任何恶念，天明自然是安全的，甚至堕天使都会保护那些幼童，世间能激起他们善念的只有这些没有被尘世染了的孩子了。
　　他散开圣洁的能量，自然引出了正在净世的堕天使，看着慢慢靠近的二人，清宇有些震惊然后感伤，他看见彩云扑动着黑翼冷漠的看着自己，她身前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后六片羽翼，他看见她的时候便知道这次战斗还未开始自己便输了，那是从心里发出不愿战斗的感觉，还没开始便没有战意这是大忌，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能对任何堕天使下手，唯独遇见她，她是他的心、是他的一切。他宁可身死也不愿向她挥剑，即便那日在草原之上，她说要杀他，他只是笑着，然后一次次为她挡住那些致命的利爪，即便在那断河桥上，看见她持剑而立要杀自己，他依旧没有躲避只是溺爱的望着她，然后还她一个拥抱，他为了她可以去死，甚至杀死自己，唯独不愿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妆颜说，你去伤她，他不愿，妆颜说，那我便杀了她，然后杀了她的弟弟。他不愿但是还是如了妆颜的愿，那日在桥上将她狠心的流落在一旁，他柔情的看着妆颜，那柔情是真的，只是不是给妆颜，而是她。雨落了，妆颜给他打伞，她在雨中哀怨的看着自己，自己身上没有雨，只因那雨没有落在身上，而是心里。
　　他将剑打落，然后伤她一剑，那伤痕很浅，却在自己眼里那么刺眼，那血是她的，却滴在自己心里。他转过头，不再看她。她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渐行渐远。妆颜笑的很浓，宛如一朵雨中的玫瑰。她看见妆颜的笑，心便碎了，碎的再也无法把那名为爱的东西拼凑起来。
　　妆颜笑，因为妆颜看到了他脸上的泪，雨被伞遮挡，那泪痕那么刺眼，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泪理解他的感情，替他发泄心中的痛，那痛直入心扉，那剑划在她的身上，然后刺在了自己心里，他心的滴血，所以眼泪便是红的。
　　妆颜用一条命，换清宇演了一出戏，彩云当日想，原来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此人，她是真的不懂，她不懂，世间还用谁比自己更爱他，肯让他不惜刺向自己，肯让他如此狠心待自己，她想不出，清宇也想不出。因为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那人。唯一能让他狠心对待她的人，只有她自己。为此，清宇宁可背上那个负心薄情的罪名活在她的心里，也要护她安全。他宁可被她恨一辈子也不会后悔，因为他心系天下，他要救尽天下人，而那日他救的便是天下人，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她。天下便是她，她便是他的整个天下。
　　他没有了战斗的心思，静静的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他想，哪怕能在她的眼里看出一丝恨意也是好的，那样至少证明她曾经喜欢过自己，曾经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梦。
　　她身前的那名中年男子看着神色瞬间萎靡不振的清宇，微笑的点点头，转过身对那女子说：“想要洁净这个污世，只有先将这些虚伪不懂是非甚至不知何为爱的圣天使斩尽，没有了他们，我们才能安心的解救这个世界”
　　她恭敬的行礼，然后平静的说道：“弟子定谨记师傅所言，今日可需彩云动手？”她看了一眼清宇，就像看着一个猎物。面无表情的扇动身后的双翼。
　　那男子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去镇南河畔等我吧”
　　彩云没有继续争辩，然后看了清宇一眼，转身向河畔飞去。在她眼里，自己只需要给他收尸。
　　身前只剩下一个六翼的男子，他心里没有了那么多的负担。要么逃要么跑，莫非自己还要和这个家伙打一架。清宇心中否定了那个想法。他的想法是对的。
　　“那个叫天明的孩子应该在这附近吧，相必你应该让他去了镇南，那边比较幽静，青山绿水适合隐居,也适合姐弟二人叙旧”那男子很淡然的说着一切，似乎他早就知道。
　　他知道了天明的事情，但是他必定是她的师傅，相必不会害他，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那人似乎知道清宇想的什么。
　　“她的父母都是被我杀死的，而她以为凶手是你哥哥，所以前日便一剑斩了你的那个哥哥”他缓缓的说道，双眼眯成一条线，他似乎看透了清宇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的母亲天琪，你的父亲陆离，想起来你的父亲和我这徒儿有些相似，而且我与你那哥哥也有很多渊源”男子就像介绍一个故事平抒直叙。
　　“我今日可会杀我？”清宇问道
　　“你知道的天使之间从来不会真正的杀死对方，只是斩掉别人的羽翼”
　　“但是你也许还会毁了我的天使之心”天使之翼是天使的标志，天使之心是天使的生命。毁掉天使的羽翼如同断了人类的手脚，毁掉天使之心便真正的杀了天使。天使的羽翼也会自然消散。
　　“我今日只负责斩你的羽翼，而不是毁你的天使之心，毁你天使之心的另有其人”那男子讲道。
　　没有打斗的场面，那男子一挥手，清宇的羽翼便从根部便被齐面斩断。然后血液四溅，人类而变成的天使，血依旧是红的，不像神从天帝元气中凝聚成的天使那样是金色的血液。
　　没有了翅膀，他便是一个凡人，可是他还能用一些灵术，比如圣光止血，只要身体中的圣灵之力没有遭到严重的透支便能无限制的使用下去，清枫那日为逃出牢笼，选择了极为残暴的方式，过度的透支自己的圣灵之力，导致灵源干涸，失去了灵术的能力。
　　“你说过的只斩我双翼，而不毁我灵源”清宇脸色苍白，满脸愤怒的对天上的男子说道。
　　“我只说不毁你天使之心，没有说不毁你灵源”男子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转身向天际飞去，没有寻找他的徒儿。清宇身后剧痛，在地面上蜷着身子不断的抽搐。人类为何不长双翼？因为人有双手，当身体一部分受伤可以用手止血，然后按压，减缓疼痛，或者蜷起身子来降低某处的疼痛，唯独背上的伤痕无法止血也无法减轻疼痛。
　　“啊”清宇在地上来回翻滚，然后歇斯底里的喊叫来发泄背后的剧痛，真的很痛，不如生出的时候那边舒服。他将上身的衣服尽数撕毁，然后在路上翻滚，让尘土混着血粘住伤口，烈烈的夏日他却全身冰凉，沁着冷汗。他害怕这样突然的死亡，也不愿这样痛苦的死去。
　　自己的灵源被毁，无法用灵术封住伤口、不能用灵术止住鲜血、连疼痛都无法减免，原来当一个人类是这样的感觉，他从天使变成人类的第一天，便是如此的痛彻心扉。他双臂使劲的向后伸展，用肩膀靠着一个门柱，慢慢站起来，捡起几根布带，这布带是自己今日刚买的衣服，却不到半日就被自己撕去。他把布带缠在自己的身上，止出继续流血的伤口，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布衣套在身上，一步一步的向镇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