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独酌相留醉

1、回归

　　苏洛踏进成田机场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不舍，毕竟她在这里待了五年，甚至一度想留在这世界人口最多的都市。
　　可候机厅的广播让她无暇再想下去，她订的是上午8:55的机票，此刻已经八点整了，苏洛推着行李箱飞快跑去托运，然后安检，到达登机口时工作人员看着她直叹气：“小姐，我们是该说你赶时间还是不赶时间呢？”苏洛捋捋奔跑后的乱发，吐吐舌头，望着工作人员一时语塞。好说歹说还是赶上了，苏洛丢下一句谢谢，忙不迭跑进机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儿。
　　飞机很快起飞了，苏洛恰巧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望着越来越渺小的城市，心说：“再见了！东京！短时间内我应该都不会再来了！”一大早的折腾，让苏洛觉得有点儿困了，她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她又回到了熟悉的高中校园，那个午后，她和柴珩风风火火地跑到十八班的教室外面，黎宇慕和纪祯玚带着纸笔出来了，每张纸上写了数字各自揉作纸团，抛在走廊的地上，看着黎宇慕最先抢到一个，展开来看却是“5”，随后赶来看热闹的康亦琛和路嘉芸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上课铃一响，大家一窝蜂散了，苏洛回到自己的教室还是止不住唇角的笑意，她是真的好开心，如果不是因为老师在台上，她真想哈哈大笑。
　　这时，空乘人员分发午餐的询问声扰了她的清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睡了两个多小时，回味着梦里那些清晰的场景和对话，她忽然有点儿担心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吃过午餐之后，苏洛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带的书，周围好多乘客都午休了，有的甚至响起了轻微的鼾声，苏洛这时却毫无睡意了，盯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直到飞机安全降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是一片空白，可她又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因为那里分明住了一个人，多少年了，一直挥之不去。
　　苏洛在飞机停稳那刻就开了手机，适时接到了纪祯玚的来电：“嘿！大小姐，我算好了时间专程赶来接你，怎么样，下飞机了吗？”
　　“这不刚降落吗？一开机就接到你的电话啦，你可真够积极的啊！”
　　“我敢不积极吗？你这次衣锦还乡不打算走了，我还不得赶紧讨好你，以免日后你又坑我！”
　　“哈哈哈哈！”苏洛毫不留情地大笑，“你在哪儿呢？我从T2航站楼出来。”
　　“我当然在停车场啊！”
　　“那你把车开地面上来，在出口等我，我才不想去黑漆漆的车库。”
　　“得嘞！大小姐，遵命！”
　　挂了电话，苏洛去转盘取了自己的行李，不紧不慢地出了机场，一眼就看见纪祯玚火急火燎地跑来，边拖行李边嘟囔：“你再不来我的车就要被贴罚单啦！”
　　苏洛但笑不语，坐进副驾驶一看，路嘉芸也在后排，正笑眯眯地望着她。苏洛很惊喜：“嘉嘉，你没说你要来接我啊？！”
　　“纪祯玚给我打的电话啊，他还约了老大和阿珩，说是给你接风洗尘。正好我下午有空，就和他一起来了。”
　　苏洛觉着不对，他为什么会漏掉一个人，但她绝不好开口问。
　　谈话间，纪祯玚来到驾驶座，“嘭”一关车门，“赶紧走了走了，我还真怕那交警！”
　　说罢车驶离了机场，向城区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纪祯玚接了好几个电话，清一色都说：“没空，我今晚有饭局，下次再约。”
　　见状苏洛打趣道，“看来我好大架子啊，让你推了这么多邀请。”
　　“那可不？你就知足吧，我不单自己不去，还把老大他们给拉来了，晚上在蓝城天街那老火锅店碰头。”
　　苏洛这才想起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妈妈她下飞机了，不回家吃晚饭了，几个朋友聚一聚。妈妈也没多说什么，知道他们几个的感情，叮嘱她别玩太晚。
　　一路上苏洛和他们眉飞色舞地讲日本的趣事儿，纪祯玚没好气地打断她：“既然那么好，你干嘛回来？留在小日本得了！”苏洛掐他手臂一把，纪祯玚吃痛惊呼：“大姐！我这开着车呢，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呢！”苏洛狠狠看他一眼，也不搭理他，转过头继续和路嘉芸聊天，纪祯玚自讨没趣，一路上也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刚过五点他们就到了蓝城天街，进了火锅店包厢，纪祯玚给康亦琛打了个电话叫他快点儿过来，康亦琛答复说尽快，他本来要六点才下班。柴珩倒是没一会儿就到了，她在一所高中教英语，下午五点一十就放学了，不过她吃完饭还得赶着回学校上晚自习。
　　点菜的时候，服务员推门进来了，紧跟着康亦琛进门，扫了一眼：“咦！老五没来？”
　　苏洛正不知道怎么接话呢，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看菜单。
　　“他出差去了！”纪祯玚如是说。
　　“哦哦哦，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呢。怎么说我们六个也好几年没聚在一起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偏偏就出差了。”康亦琛自说自话地拉开椅子在纪祯玚身边坐下。
　　怎么偏偏就出差了，苏洛回想着这句话，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这几年虽说她没和黎宇慕联系，但他和纪祯玚一向走得近，不可能不知道她今天回国啊，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决定辞职的时候就订了回国的机票，也告诉了纪祯玚。难道说这小子这次口风倒紧，一点儿没露，抑或是有人根本就是在躲着自己。
　　苏洛还在遐想中，就被柴珩的嚷嚷声打断了：“姐，你到底点完菜了没？你都看了多久了啊，赶紧叫服务员上菜，我还得赶着回去上课呢！”说完夺过菜单瞄一眼，催着服务员上菜去了。
　　康亦琛侧头看向苏洛：“怎么样，这次回来不走啦，要叶落归根啦？”
　　“噗”！苏洛一口茶水喷在康亦琛椅背上，幸好她坐斜一点，不然就该全喷在他脸上了。
　　“我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什么叫叶落归根啊，我这是衣锦还乡好不好？”
　　“你也好意思叫衣锦还乡？！只怕工作都还没着落吧，怎么着，要不要我帮你牵个线搭个桥，留意一下，你打算找什么工作啊？”
　　“谁说我没工作？我明天就要去DBS面试，眼红了吧？”
　　“只是面试好不好，人家还不一定聘你呢，哼！”
　　“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祝福祝福我，非得打击我是吧？”
　　苏洛一边和康亦琛斗嘴，一边无限感慨，终于回来了，在东京想找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像现在一样插科打诨了。无论如何，回来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毕竟有他们在，放弃在那里打拼的一切还是值了。
　　“好了好了，你俩别贫了，每次一见面就吵，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大仇多大怨呢。”路嘉芸看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菜来了，赶紧下锅吧，阿珩不赶时间么？”
　　服务员倒了几个菜在红油沸腾的锅里，陆续将其他碟子摆在桌上，退出了房间。突然，路嘉芸想到什么似的问苏洛：“哪个DBS呀？”
　　“还有哪个，不就IFC那个么？他们HR告诉我全城就这一个啊，难不成她骗我？”
　　“IFC啊？！老……”路嘉芸瞪大眼睛几乎脱口而出了。
　　纪祯玚在桌下连忙踢她一脚，于是乎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苏洛不解地看着她：“你刚说老什么来着？”
　　“哦，她是想说老大以前也在IFC那幢楼里上过班，是吧？老大！”纪祯玚随即向康亦琛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我们公司刚从IFC搬到WTCC不久。唉！看来我俩没缘分啊，我刚走你就来了。”康亦琛故作惋惜道。
　　一顿饭吃得嘻嘻哈哈，虽然各自怀着心事，但毕竟很久没见面了，所以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最先离席的是柴珩，她确实得赶回去给学生上课，几乎是一吃完立马走人。紧接着是苏洛接到了妈妈的来电，说家里好几个亲戚来了，他们都知道她今天回国，特意过来看看她。苏洛也不得不跟他们道别，纪祯玚本来说送她回家，她说好不容易聚一块儿，让他们再聊聊，于是纪祯玚也不客气了，帮她提了行李放出租车上，就折返回店里，真跟康亦琛和路嘉芸聊上了。
　　“我说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老五也在IFC上班？”说完路嘉芸狠狠踢回那一脚。
　　纪祯玚揉揉腿肚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不让我说，到时候她知道了骂死我们。”
　　“骂就骂吧，我可以说我不知道。”
　　“得了吧你，就你还不知道，谁不知道你和老五感情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当人家傻啊！”
　　“知道就知道，反正她也没问过我，哈哈！”
　　“不对哟，老五不就在DBS上班吗？”康亦琛恍然大悟。
　　“Yeah！你才想起来呀？”
　　“看来好戏要上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