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清风起》清风揽明月

11、花前月下

　　拿着这个东西，一直不敢用，却又十分好奇，师父服下什么反应。那日我生辰，因为每年我的生辰师父都会陪我过，所以我觉的是个好时机。
　　我将花粉倒入酒杯，心里极是忐忑，师父没有半分怀疑，便将酒一饮而下。我看着师父望着我温和道：“今年有什么愿望，师父满足你。”师父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我望着师父的脸，清雅绝伦，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光突然落在他的唇上，樱唇因着酒液体十分有光泽。发现师父的眼神一滞，便鬼使神差地吻上去。温暖柔软的触感让我脑袋轰然一炸。我飞快移开，师父的眼神变换地非常之快，几乎瞬间便恢复清明。师父英宇的眉间皱了皱道：“怎么不说话？”我胸膛里的一颗心狂跳，皮肤滚烫，脑门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如坠火窖。
　　半响，我道：“我想要师父带我去凡间游历。”我的心里一直希望去凡间。师父眼中噙着淡淡笑意道：“好。”我极少见师父笑，觉得如沐春风，心潮澎湃，希望时光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我后来才知道曼陀罗花为何叫情花，它还有一个作用催情，只因我闻了曼陀罗花粉，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会受不住蛊惑吻了师父，以至于涂山瑜用泪影虫记录了那一幕。知道后，我十分抓狂，想将断离暴揍一顿。涂山瑜一直养着泪影虫跟着师父，泪影虫的眼睛可以留住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叫泪影珠。它的寿命极短，但涂山瑜乐此不疲，她有关于师父的许多记录，基本是师父教导我的时候，其他时候师父在闭关，或者泪影虫在途中死去，不知所踪，所以她不喜欢我。那时泪影虫记录下来的片段被她知道后，她来找我，说了许多恶毒的话语，我没法反驳，被她抓住把柄，整日寝食难安。
　　涂山瑜说她不想在昆仑墟看见我，我便时常在自己的院落练功，尽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当时墨清时常找我喝酒练剑，有一日喝醉了，我想将他扶起，他抱着我腰久久不放，瞪着我道：“靖瑶，夜风凉，枕上霜，美梦成双，可好？”说完就拿我的大腿做枕头。
　　好你个头，我使劲掰开他的手，累得我一身汗，看着他睡得这样香，着实羡慕。
　　我抬眼望着断离，耐着性子道：“你来做什么？”我得好好修炼，再过十五日，便是生死之战。他见我一脸淡然的样子道：“南靖瑶，好歹相识一场，何必这么冷漠？”
　　“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在昆仑墟找不到你，便想你可能来找紫宸仙子，你每次有心事就来找紫宸仙子，怎么不来找我，我心里一直将你视为兄弟的。”断离关心道。
　　“是姐妹。”我纠正。
　　这个妖族少主人品还不错，我脸色不由缓和，我知他喜欢问关于师父的事，便道：“师父他老人家在闭关，我也想见他。”
　　“我还正奇怪这件事。”断离眉眼凝重。我鲜少见他如此沉重，问：“怎么？”
　　“今日我正躺在沐奕的床上，正巧就碰到沐奕进来，吓得我一哆嗦，立刻藏起来。我其实可以光明正大与他打一场，我干嘛要躲起来，真是想不通。”
　　“然后呢？”我问。
　　“平日我穿着收敛妖气的衣衫近他十丈之外便有察觉，从来不多说一句，对我拒之千里。今日奇了怪，我躲在房梁上，好一会儿，他竟开口跟我说话。我本想发现了，那就打吧，他却一反常态，没有对我冷冰冰，竟和颜悦色地说以后你想来这里便来吧。”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不防着我了？”断离不可思议道，他不能理解。听完，我亦不能理解，师父出关了，我返身便向昆仑墟去，断离跟在我的身后，我们踏着祥云，一个时辰便来到昆仑墟，此刻已是黄昏，天边的红云如滴落水中晕开的胭脂，清媚艳丽。
　　断离朝着正门大大方方进去，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不太习惯这么正大光明去昆仑墟。”说完，嘴角不由弯起。我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受虐狂。”
　　昆仑墟的百花园虽及不了九重天御花园的奢华，但雅致脱俗却是犹有过之。
　　我一路走去，花草错落有秩，白色的灯笼悬挂在树梢檐角，五光十色，如梦如幻。这些我从未见过，有些茫然。
　　在幽径间行走，听着流水淙淙，月光照在湖面波光凌凌，霞彩横流。流水的尽头，是一对男女。月光下，涂山瑜的容颜如冰雪雕琢，端庄淑雅，正坐在凉亭抚琴。对面的端坐的师父则在喝酒，浑身笼罩在温馨的灯光下，乌黑如泼墨的发丝似有淡淡光晕，修长的手指端着白玉杯，风姿卓然，不知怎么带着淡淡的伤感。我记忆中师父极少饮酒。
　　这样美好的画面，我的心却如蚁虫啃噬，难受至极。我痴痴站在那里，不敢打扰。身后的断离咬牙切齿道：“狗男女！”我一愣，好心提醒，“你把师父也骂进去了。”
　　断离不顾我的阻拦，来到他们的面前，我无法便跟着出来。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景象，羡煞旁人啊。”断离语气的酸气已经弥漫了整片花园。我眼神定定望着师父，道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师父淡淡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涂山瑜看到断离眼神不善，她本就美极了，这微嗔的表情，更是几分生动。
　　“断离，从前没把你打够，今日来昆仑墟，又皮痒了么？”涂山瑜淡淡开口，姿态依旧典雅高贵。断离浑身一震，我知他定是怒极，抢在他前头道：“断离是我请来的客人，瑜公主还是客气些。”
　　此时寒风阵阵，断离的脸似被寒风降下温来，柔柔望了我一眼。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受委屈，更不能是涂山瑜让他受委屈。
　　涂山瑜轻轻一笑，掀唇道：“靖瑶，你与他何时有交情了？”断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青，我上前站在断离的身旁，迎上涂山瑜的视线，没有丝毫退让，“关你何事！”月光如水，树叶沙沙，空间不知怎么了一时静谧下来，只剩我们的呼吸声。
　　我的余光看到师父的手一顿，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整日与妖族的人厮混，还这般理直气壮，南靖瑶莫忘了自己的身份！”涂山瑜起身望着我，秀美紧蹙。“我与他本就是同源。”我不知道为何我要说这样的话，以前我痛恨自己是妖，因为要努力摆脱，我受了许多的苦，现在却什么都不怕。
　　“都闭嘴。”一声厉喝，声音不大，却太有威严，两万年没见师父发怒，一时竟不敢相信这是出于师父的尊口。当下我们三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