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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巧取 ...


  •   第二日,天方朦朦亮,我便牵着马,悄悄离开了鲁大婶家。为了行事方便,我又换回了男装。

      到得城门处,戊卫兵士似刚刚换岗。两个呵欠连天的士兵,正懒洋洋地慢慢推开那紧闭的城门。

      出得城,寻了一个绝佳的隐蔽之处,藏匿好马儿后,便来到道旁一棵树冠似盖的大树后,盘腿而坐。一边闭目休憩,一边等候着昨夜那个蓝眸之人。

      晨曦悄悄,寂寥无人,唯有树上的鸟儿欢快地“唧唧唧”鸣叫声。

      正侧耳倾听,一串杳渺似天际传来般的“得得得”马蹄声,随风飘入了耳。那急促似密集雨点般的声音,暗示了马儿主人急于赶路。

      转眼,蹄声已似雷鸣鼓响般,清晰、刺耳,撕裂了方才四周的一片宁静。

      探首一望,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面罩黑纱的高大男子,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而过。

      我想这人必是昨夜那蓝眼睛。

      来此等候,原本出于无奈。只因昨夜我并不知道蓝眼睛逃于何处。不过,昨夜他既然得手,定是希望极早离开。故而,想出了这一守株待兔之计。

      而此人这番装束,更让我笃定他必是蓝眼睛无疑。

      以昨夜我对其眼眸的惊异,他若白日出行,必也会引来路人纷纷侧目。那么,倘若他要不为人注意,必然需戴上斗笠之类,以遮掩他异于常人的眼睛。

      待他行得略远,我便立即翻身上马,尾随而行。因跟得较远,蓝眼睛并未察觉。

      奔驰一日,黄昏时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

      此处,远无岐山镇繁华,仅有一条街。其侧,有着几家饭馆、一家茶房、一家客栈和几家行铺。不过,那几家行铺早已关门歇业。其余尚营业的那几家饭馆、茶房内,也是门庭调冷,稀无人烟。只有几个小二,没精打采地倚在门栏处,眼巴巴地张望着过往商客必经之路。

      此刻,蓝眼睛似不再急于赶路,他牵着马儿,径自走入了镇上唯一的客栈。

      为免他怀疑,我在路口处,待了一袋烟的功夫后,方才走向那家客栈。

      “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住店。”说着,我径自取下马上的包袱,拾阶而上。

      “请!”那小二忙小跑着,接过了缰绳,向后院行去。

      到得房间,方净了净脸,正要喝口热茶,一个小二已经托着一只木盘,走了进来。其上,有一壶酒,几盘小菜。

      细瞧此人面相,鼠眼勾鼻,脸庞尖细,应当是个贪财之徒。

      这时,他已经将盘中酒食搁置于圆桌上,面无表情地行了个刻板的“请用”手势后,便要转身,欲退出房间。

      “慢!”说着,已经取下了腰间的钱袋。

      “公子,有何事吩咐?”小二板着脸望向我。

      我微微一笑,“小哥,有个事儿,想请您帮忙。”说至此,却不再继续,只是拎起钱袋,任其似钟摆般在小二面前轻轻摇晃。

      “呵呵。好说。好说。”说话间,他已是眉开眼笑。

      那双本无甚光彩的小眼,立刻放出奕奕光芒。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也神采勃发起来。

      转眼,他已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将手中的托盘扔至旁侧的兀凳上后,伸过双手,欲将钱袋一把拽入怀中。

      手腕一抖,钱袋又回到了我的掌中。旋即,一收臂,将其移出了小二的视线。

      本闪闪发亮的眼眸,顿时黯然失色。失望、空落,似潮水般,自那黑瞳中,源源而出。

      “方才住店的那黑衣男子,歇于何处?”我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长廊尽头那间。”他抬起右手,向左指了指。

      方才那得而复失的沮丧,此刻已经变幻为必恭必敬。

      “他的酒食,可已送去?”我紧追不舍地继续问道。

      他摇了摇头,转瞬,似蓦然醒悟了什么般,面如土色、有些张慌地说道,“公子,你……”话未说完,已一把抓起兀凳上的托盘,跑向房门。

      我幻影般奔至其后,一把抓住他的后襟。

      小二见逃脱无门,只好转过身,伏于我身前,捣蒜般磕着头,“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我浅浅一笑,“饶命从何说起?”

      “嗯?”小二立即敛了方才那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的模样,狐疑地望着我,“难道公子不是让小的去害……”

      我冷哼一声,讥讽道,“你的心倒瞒毒。”

      “不!不!”小二忙不迭地摆着双手,断然否认。

      稍适,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解释道,“那人古怪得紧,又兵刃在手,小的着实怕得很。”

      “那你就不怕我了?”徐徐取出怀中那薄如纸笺般的匕首。

      幽黄的烛光中,银亮的匕首,泛着点点耀眼的寒茫,逼人的厉气自那锋利的刃处,悄然弥漫。壁上那一片晃眼的白影,随着匕首地轻轻转动,而由宽变窄,由窄变宽。

      小二鼓瞪着双眼,惊恐地望着我,犹疑片刻,方说道,“公子,有事尽管吩咐,除了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小的一定照办。”说着,他恋恋不舍地瞥了瞥我手中尚握的钱袋,又继续道,“至于钱……”说至此,他又踌躇一晌,方似才下定决心般,叹道,“小的不要了!”

      我垂眸看了看那鼓胀胀,足有两三贯铜钱的钱袋,“事儿,办妥当了……”说着,轻扬嘴角,不以为意地一笑,“钱,自然少不得你!”说至此,又瞅了瞅另一只手中那寒气逼人的匕首,轻描淡写地继续道,“若办砸了,或者泄了密,……”说话间,我已经自头顶扯下一根发丝,轻轻吹向那利可削金的锋刃。

      纤细的发丝,似弱风扶柳般,轻扬地飘向匕首的锋利处。

      方一亲触,立即断为两截。

      本捻着根部的手指,微微一松,两段长短不一的发丝,便缓缓飘落。

      “你不会想亲自试一试吧?”特意压低的话音,暗隐着夺人魂魄的威慑。

      小二滚了滚喉头,恭敬地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事儿不难。”说着,我已经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小包药,“只需将其投入其酒壶中,即可!”

      小二依然有些迟疑,他那本欲伸过来接下纸包的手,缓缓停在了空中,“这……”

      此人,真是麻烦,贪婪吧,偏偏胆子还小。

      “放心!”我蹙了蹙眉头,不悦地说道,“蒙汗药而已。”

      呵呵,其实说是蒙汗药,并不确切。因为它比蒙汗药的药力更强劲,但不仅发作时间短不少,且后作用几乎没有。当然,它的最大好处,便是无色无味,既便将其投入清水中,也难以为人察觉。

      “哦。”小二长舒一口气,方慢慢接了药包。

      “立刻就去!”说罢,我将手中的钱袋,“嗖”一下,扔入了他的怀里。

      小二一边将钱袋纳入怀中,一边点头道,“是。是。”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我便换上夜行衣,罩上黑色丝帛,掀窗跃入了后院。

      在院中那几丛萎黄的竹子上,截取了一小段竹管后,就奔向蓝眼睛的窗外。

      自怀中取出一点江湖常用的蒙汗药,装入竹管后,用其轻轻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管贴双唇,轻轻一吹,细微似沙尘的蒙汗药粉,便纷纷扬扬地飞散开来,掀起一层薄薄的迷雾。

      虽然之前,已经迷昏了他,但为了保险,还是用此试探一下。再者,还可迷惑蓝眼睛。待其醒来,以为入室之人,仅为江湖上寻常的窃贼而已。当然,它也可庇护那小二,免遭怀疑。呵呵,说实话,其实主要还是源于自己怕那胆小、贪财的人忍不住泄了密,给我引来麻烦。

      待那散发着馨香的蒙汗药粉,悉为吹尽,我才扔掉手中的竹管,俯下身,自小孔处向内张望。

      屋中的圆桌上,燃着一只半段长的白烛。长长的火苗,哧哧地跳跃着。其旁侧,搁着蓝眼睛的黑色斗笠。蓝眼睛只是静静地仰卧于床榻,一动不动。

      因为昨夜见过他与桃花眼的较量,知其并非等闲之辈,故而还是准备对他再行试探,以防其中有诈。

      自怀中取出匕首,轻轻挑开窗户,瞥了眼躺在床榻的蓝眼睛后,将那利刃,“嗖”地飞了出去。

      寒茫闪烁的白刃,若离弦的箭般,迅即飞向了蓝眼睛。它擦着蓝眼睛黑如浓墨的鬓角,落到了枕上。

      此时,我方轻舒口气。

      跃过窗户,进得屋内后,直奔蓝眼睛。将匕首纳入怀中后,便探手入其怀。刚一触,便寻到了那硬硬的小盒。

      取出一看,不过是颗鸽卵大的夜明珠。

      那珠子,倒是莹润亮泽,流光璀璨,华彩四溢。刚才,本昏暗的房间,此刻顿时亮如白昼。

      虽然,自书中介绍,此物应也属难得之物,可是似乎也到不得以命争夺的地步。况,看那黑眼睛的衣着,也非一个贫砘之人,恐怕这珠子价值倒在其次,其后隐匿的故事和它所涉及的关系,才是关键。

      思定之后,我取出那夜明珠,用随身的黑布包了,放入怀中。旋即,又取下蓝眼睛腰间那鼓囊囊的钱袋,将其中的铜钱,悉数倒入自己事先备好的袋子。

      正欲离去,却蓦然想起了昨夜那双澄蓝如水的眼眸。

      侧眸细望,才惊觉此人非但眼眸与常人有异,就是肌肤和容貌也不大相似。

      肌肤莹白似雪,脸庞轮廓分明的,似刀镌般。其上那高高的鼻梁,清澈、挺立,一双薄唇,红润似点过胭脂般,偏又水润似花瓣。倒真真是绝美如画。

      此人,必非本国之人,倒似那书中所言的外域人士。他为何来此?就为了那颗夜明珠?似乎不像。不过,不管如何,应先离开!

      想着,便拿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和盒子,离开了房间。

      来到院子,将其随意地抛于地上后,来到马厮,牵着自己的马儿,来到一个较为隐蔽之处。把其藏匿好之后,才回到方才的马厮,将事前备好、已剪去头、充满汁液的辣椒,一把塞入了蓝眼睛坐骑的屁股里。旋即,松了其绑在栏杆上的缰绳。

      那马儿初时,只是仰首踏蹄,似略有不适,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它便开始仰天长嘶,惊鸣不已。眨眼间,已经奋蹄狂奔,自那已经被我悄然打开的后院门,冲了出去。

      弄完一切,我便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自半启的窗户处溜回房间,闭目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吵嚷声,将我从浓浓的睡意中,惊醒。

      侧耳一听,正是那小二的声音。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略带哭声的话音,苦苦哀求。

      “……”一串低低的话语,听不真切。

      “方才可有人离去?”冷若寒霜的声音,带着几分似刀剑般的狠厉。

      “……”

      “啊!……,半个时辰前,后……,……蹄声。”

      断断续续的话音,却让我明白一切正如自己所预料般。心下不由开心地一笑。

      半晌后,一阵急促、清亮的马蹄声,自后院响了起来。

      那一声紧似一声的蹄声,于我却似催眠曲般。不一会,我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日,用过早饭,我便摇着马辔,徐徐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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