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锦帛》熊说不哭

10、十世锦帛 卷一《周朝卷·锦言》 第十章

　　人都说，楚氏公子虽姓氏不合规矩，却定是这日后的太子，未来的君主。

　　楚公子名唤楚言晞，世人皆知其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方满十一却早已熟读文献政要达万卷，学识遑论整个大周也无人可及，见解实是通透独到。

　　这小公子身旁，十有八九跟着一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平日里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颇为惹人怜爱。小丫头今年开春才满六岁，做楚言晞的伴读。可事实上，是借着这伴读之名，成日腻着他公子哥哥，同寝同食。

　　开春的时候，她在宫中走丢了路，便直杵在原地，等着人来寻她，似是次数多了，所以异常淡定。

　　周围尽是积雪，苍白地严肃可怖。便是这沉寂的氛围，她这一身年味儿浓重的红袄子，便尤其醒目。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她隐隐听见了有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初时以为是幻听，她没太在意。可屏了气息细听才恍然是有人落水了，不由有些慌乱。可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就只好一步步向声源处走。

　　“诶呀，不好！”到了那处只看到湖中心果真有人落水，却在看见那少年腰间碧玉后慌了。那原是公子哥哥的玉啊！

　　小丫头惊得直掉眼泪，仿佛那人已被判了死刑。

　　“救命，救……”少年叫嚷着。

　　落水的小公子呼救声愈来愈细弱，没了力气断断续续，方才唤得小丫头回神，清醒了些许。

　　她转头就跑，赶忙去找绳子。一边抹着泪一边飞奔着，跑到了一口水井旁，解了那水桶上的粗绳，又急切赶回来。

　　她就站在湖边的大理石护栏上，悬了长绳大声哭喊着：“哥哥你快抓绳子啊！泠儿来救你了，快些抓绳子啊……快啊！”

　　那哭声着实吵耳，季历听罢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朦朦胧胧知道是个小姑娘的声音，他凭着求生的本能挣扎着摸索到了一根绳。小姑娘得了力有些欣喜，接下来便是死命地使劲往上拖。

　　六岁的小姑娘本就分量轻，力气小，拉了半天也没什么作用，只差将自己搭上去。好在她有股子机灵劲儿，余光寻得一根壮硕结实的柱子，撑着亭子的。

　　她手忙脚乱将绳子绕了柱子好几圈，打了死结才稍稍冷静下来。复有跑到栏边，冲着那人影大声地喊：“快，拉你手上那根绳子……”

　　良久，季历才终于上了岸。全身湿漉漉的，模样倒也俊朗。只是这么一瞧，小丫头就傻眼了，张大嘴就止不住地哭。

　　季历见了也是慌了神色，他本是想道一句谢，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羸弱的小姑娘，且还因他哭得这般痛彻心扉，心中所感便甚是玄妙。

　　殊不知他此番兀自感慨实是会错了意。

　　小丫头哭得甚是悲切，谁成想是认错了人，自己还为个不相干的人豁上去半条命。

　　姬季历就这么痴痴看了她许久，心中复杂。她渐渐止了声音，到后来也不晓得自己哭的原因了。

　　“谢姑娘救命之恩。”季历见她平复了情绪才出声道，“你方才缘何要救我？”

　　她欲哭无泪，总不能说是因为认错了人吧！她丢不起那人，于是干脆就不答话。

　　季历没有得到回答，才试探道：“你不会说话？”

　　她顺势点头，心却道，你才不会说话。她摸索了一会儿，才掏出一方帕子，既已做了好人，便要做满。

　　季历会意这是借他擦拭，接过。

　　她拍拍衣上尘土，然后，转身就走。

　　“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答。她跑了几步，然后转至方向，他看不见他身影。

　　依稀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她遇上了熟识的人。

　　他并无留意那少年话语，只从中得知那小姑娘，叫作“于苏”。

　　有的时候误会总是会惹上许多是非。

　　自于苏做了回救人的主，便如何如何后悔那“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没有就错了人，她的公子哥哥也不会如何如何悲恸欲绝……

　　再说这被救了的，却又是个“睁眼瞎”，一厢情愿的使这一场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