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种猫得猫

2、002 你记得

　　樊潇也再没给段一一送过益达。那段时间我跟梁晴说：“你看，果然得到了就不好好珍惜啊。樊潇以前追段一一的时候隔几天就给她买些吃的，现在好了快两年了，怎么不给了？你说他这不是吃定了段一一么？”

　　梁晴扬着下巴看了看我：“关键在哪里？”

　　我害羞的摸了摸肚子：“呃...我很饿，而且还没钱。”

　　后来在梁晴的带领下我终于吃饱了，段一一没吃几口就说自己要去见樊潇。我说：“这黑天半夜的你去找他不大好吧？”

　　段一一冲我一笑：“你不懂。”

　　她走了之后，我在那里掰着指头数了数，樊潇的学校离我们学校有十一站路。那时候学校流行补课，每晚补到九点半，连公交都下班儿了。而每天晚上，段一一从我们学校出发，樊潇从他们学校出发。他们沿着公交的线路奔跑着，为了在漆黑的冬夜里见彼此一面。那时候我还不太理解爱情为什么会让人这样。

　　不过好在高二的时候樊潇转学来了我们学校，分到了我当时所在的班级。樊潇和段一一的距离近了起来，可他们相互坚持着走十一站路只为见彼此一面的日子，却在我的脑海里变成了挥之不去的影子。

　　我想，人们总结出距离产生美这个道理还是有一定依据的。樊潇和段一一熬得过每个冬夜里漆黑的冷风和漫长的路程，却熬不过日日陪伴在彼此身边的不合与争执。一开始，距离拉近了他们的心。后来，距离摧毁了他们的美好感情。

　　虽然段一一有了男朋友，可她还是经常和我们厮混在一起。再后来，她干脆把樊潇也拉来跟我们一块儿厮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段一一已经变得不像她了。以前那个乖巧文静的她留在了年幼的时光里，樊潇把她的旧时光埋葬了起来。

　　那天我们在一起吃火锅，结束后我们一群人走在冬天的大街上，风吹的很厉害。樊潇把段一一的围巾给她朝上拉了拉，段一一忽然开口：“我想吃冰淇凌。”

　　我和梁晴在一旁呆了呆，听见樊潇说：“这么冷的天吃什么冰淇淋啊？”

　　段一一固执的站在大街上抗拒：“不，我就要吃冰淇凌。”

　　樊潇没说话，拉着段一一准备走，可段一一挣脱了他的手，站在那里不动。樊潇低下头哄她：“别闹了，你来大姨妈，天又这么冷，不能吃凉的。”

　　可不论樊潇说什么，段一一还是很固执的和樊潇对峙着。后来我们跟着樊潇一块儿满大街的找冰淇凌，好不容易找到后，樊潇买了一个草莓味的递给段一一。可段一一吃了一口后，跟樊潇抱怨：“太凉了，我不吃了，你吃吧。”

　　我和梁晴瞪大了眼睛，看着樊潇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吃着一个草莓冰淇淋，那感觉，想想我都觉得冷的慌。后来我又仔细揣摩了半天，总结出有男朋友就是任性这个道理。

　　那个时候我无法理解段一一为什么要那样做，现在我也许明白了一点。大多数女生在恋爱中的无理取闹，都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想不停的去试探他到底还爱不爱我。要是樊潇不去给段一一买冰淇凌，她一定会觉得樊潇不爱她了，并为此挑起矛盾。可樊潇买了冰淇凌给段一一，她就得到了安全感，所以吃不吃冰淇淋已经无所谓了。所以才有人说，男生吵架时，是想着问题是怎么出来的，该如何解决。可女生吵架时，想的全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所以有时候我和梁晴走在他们身边，走着走着就会发现他俩已经吵了起来，而我和梁晴这两个当事人居然不知道原因。

　　我了解到的可能只有冰山的一角。只知道后来段一一经常和樊潇吵架，每次吵架段一一都会提出分手，而每次樊潇都会低着头跟她认错。这样的次数多了，两个人都慢慢的麻木起来。段一一总想着樊潇一定会跟她认错，所以在樊潇跟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段一一开始居然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要跟她分手？

　　可随后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愤怒。段一一想让樊潇后悔，她想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所以在冲动的指使下，她跟一个社会上的人好了。可樊潇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还是无动于衷，可能男生在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是什么都无法挽回的。

　　段一一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最爱的人分道扬镳了，她变得偏激变得决绝，变得对很多事失去了美好的想象。这场从初二到高三，持续了四年左右的爱情，变成了两个人的梦。他们忘了自己当初顶着多大的压力扛起早恋这个罪名，也忘了两个人手心的温度。段一一忍着自己内心的所有不痛快，接受了这样的局面。

　　后来有一次，我、梁晴，还有段一一遇见了樊潇，还有樊潇的女朋友。梁晴还是跟以前一样嬉笑着叫了樊潇一句：“潇儿！”段一一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下午的时候段一一拿着手机跑来找我，她哭得很厉害，骂着：“我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我接过手机一看，是樊潇女朋友发来的短信。她骂段一一不要脸，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分手了居然还敢叫自己的男朋友“潇儿”。段一一哭的一塌糊涂，拉着我到樊潇楼下骂他。樊潇听见了跑下楼来，说了句：“我能怎么样呢？”

　　是啊，他能怎么样呢，他和段一一还能怎么样呢？以前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现在她被人骂做狗也和你没关系。那大概是最让段一一觉得耻辱的事，她甚至跟我说她想自杀，事实上，她也真的为樊潇自杀过，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后来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因为段一一学业荒废的有点儿厉害，所以高考的成绩不是很理想。我去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她去了一所比我的再普通一点儿的大学。

　　有一次我问段一一：“你四级过了没？”

　　她给我发来一个泪奔的表情，说：“考了两次都没过，这次再不过我就撞死啊！”

　　我问她，你以前英语学那么好，现在连个四级都拿不下，丢不丢人啊。她半天回了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们又谈到男女同居的事，我问她：“两个人关系到什么地步了才可以同居呢？”

　　她说：“就是很爱他，想拥有他霸占他的一切。”

　　过了会儿她跟我说：“其实我以前和樊潇同居了，那时候高一，我们还太小，所以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我看了这条消息后很吃惊，我问她：“你都不害怕吗？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她跟我说：“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很爱他，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给他。就算是现在我也不后悔，我从没后悔过遇到他。”

　　我看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心疼。也许一段感情中我们只看到了表面，可我们却仅凭表象去断定一段感情，无法理解沉溺在这段感情里的人，无法理解他们的痛彻心扉，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无奈和遗憾。

　　现在段一一有了另一个男朋友，他十分听她的话，对她爱护有加。可段一一却失去了自己最轰轰烈烈的感情，她没有了以往感情里的固执和偏激，她过得平淡幸福。只不过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这段感情里少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可段一一知道。

　　为什么？因为，他隐藏在她年轻的执着里，蛰伏在她深黑发亮的梦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