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输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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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艾没有乘电梯，而是从18楼走下来的，通常这是她午饭后防止小腹积累脂肪的小妙招，但今天她用来纠结。
陈艾虽然现在不做金融，但到底是受了四年T大西方经济学熏陶的“理性人”，所以她并不会把企业的社会责任理想化，换句话讲，她完全可以理解用人单位因为机会成本上涨而对二胎妈妈的差别对待。
她可以理解，但依然会不舒服，文胜男的努力和成绩她都看在眼里，她纠结的正是自己这么轻易地就理解了公司的决定，纠结的是自己理所应当地认同了努力付出却活该被辜负。
正靠在楼梯口的栏杆胡思乱想，虚掩着的门板后传来压抑着哽咽的讲话声，陈艾听出是在打电话。
“那天我只是问你的意见，其实还没有决定是不是要生下来。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你这样大张旗鼓，我一直安慰自己说你只是想帮我下决心，可是，静姐，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虽然平平顺顺地过了27年，但陈艾从来就不是温室里不知世事的花朵，坦荡地偷听到一两句她就已经明白了，突如其来的大肆庆祝、Waiting 酒吧里文胜男的不开心，再加上晋升的起起落落，逻辑链条严谨得让人心肝脾肺都揪着疼。
于是陈艾蹬蹬蹬地再次爬上18层，敲开了刘乐的办公室门。
“乐哥，我想请问您万国的体制□□里第六条是什么？”陈艾说出的时候其实还有些紧张。
“怎么突然问这个？想调到人力来帮我们忙啊？”
刘乐没有正面回答，但陈艾看着他眼角堆满经验的皱纹，意识到，也许有些事不是因为未知而被忽视。
刘乐开始跟陈艾详谈，中心思想就是“体制是既定的，人员标准是统一的”，最后像玩笑一样撂下一句，“Ada，其实，你还是应该坐电梯，爬楼梯是新人做的事，累得要命还不一定能瘦下来。”脸上是语重心长的表情。
“乐哥，我，我这个人对工作伙伴有点挑剔，所以，”陈艾轻吸口气，“不管公司的决定是否改变，我都希望可以申请职位变更。”陈艾看着温顺，但刺不少，挑剔是实话，她有多包容就有多挑剔。她本不喜欢猜谜语一样讲话，但刘乐没把话说透，她自然也不说破。宋渊教过她，这是游戏规则，当你还不是Decision Maker的时候，想赢，就要遵守规则。她想，林静不升，她们是同事；林静升，她们是上下级，总之是知道了这些事，再在一层写字楼里粉饰太平也没多大意思，但在说这话时，她其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除了营销还能去哪儿。
晚上，南山壹号院。
许是由于年龄和社会身份的差异，陈艾越来越不喜欢把自己遇到的挫败告诉宋渊，好像自己永远是那个长不大不懂事、需要学长护着的幼稚女生，何况，她也越来越害怕听到宋渊的反对意见，害怕看到自己和宋渊有更多的分歧。但在她第N次拨开凑在脚边的胖橙子时，宋渊问出了她的心事。
“你想赢吗？”宋渊听完陈艾断断续续的讲述，听到关于游戏规则，他这样问。
陈艾看着地面，低声说，“当然。”然后又皱眉看向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会首先意识到自己是第三顺位的晋升人，然后误发邮件给两个其他人带的实习生，暗示事情的经过，以及Return Offer 中对体制透明化的重视，接下来只要认真对待工作细节，并且，准备好惊讶而谦虚的表情等待晋升公告。”
陈艾呆呆看着宋渊的嘴一张一合，拼凑出了一张经典的“奸商”帅颜，于是噘着嘴嘟囔，“老奸巨猾！”
宋渊一把抓过陈艾从身后勾住她的脖子，威胁道，“把‘老’去掉。”听到陈艾被逗笑了才凝神说，
“我以为你不想赢。”
陈艾扯下宋渊的手臂，把他带着薄茧的大手拿在手里摆弄，抬头直视宋渊眼底，“学长，我没有不想赢，我只是不怕输。”
宋渊拥紧陈艾，打开电视，在电视购物主持人夸张的语调里，宋渊出声，“其实，我有时候很高兴，你不是我。”
陈艾恍惚间好像看见七年前的自己，笨拙地踩着高跟鞋，带着完完全全的一心欢喜和憧憬走进Prédes，在看见他之前，那间会所是一家高级餐厅，第一次吃到电视上的鹅肝，小小的一份“猫食”，还那样油腻；但在看到他之后，那间会所的名字被她自动补充为“predestine”，是命中注定，那里环境优雅，餐□□致，连厕所里都满是扑鼻的香气。
在陈艾漫长的“死缠烂打”岁月里，宋渊不只一次说过“我不是好人。”陈艾只回答了一次，“我知道，所以没关系，我没有这样的期待，你不要害怕辜负我。我，我只是喜欢你，不是喜欢好人。”
从那以后，宋渊再没说过那样的话。
作为一家4A广告公司的合伙人，陈艾当然不指望他是纯良的“五好公民”，在七年的相处中，宋渊既渴望陈艾改变，渴望见到她绽放的，又害怕她被改变。不过所幸，他越来越发现，变或不变其实无所谓，她始终是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输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