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天荒地老》魔法师的蝴蝶

14、觉察

　　他本就不舒服，勉强睡着之后，很快又醒了过来，脸色依旧惨白。付凌霄蹲在床边越看越难受，要不是因为他发神经跑出去，林格也不会饭也没吃就跑出去追他，要不是因为他闹情绪，林格也不会空着肚子站外面陪他半个多小时。
　　这会儿见他慢慢睁开眼，蹙着眉，就好像一只小奶狗一样，眼睛上蒙着一层水汽，有些惊慌地打量这个世界，见到付凌霄在眼前，才舒展眉头，轻轻哼唧了两声，身子也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蜷缩。付凌霄克制住一把把他按进怀里的冲动，柔声问：“还心慌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格闭着眼想了半天，付凌霄都快以为他又睡着了，才听见一声：“不要。”声音轻轻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和慵懒，少了一些他平常待人的温和有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任性的音调。两个字就好像小羽毛一样扫过付凌霄心尖，浑身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继而心软的不像话。真的有一种拿世上所有的稀奇珍宝，也换不来一个人在你面前这么没有戒备地轻喃的感觉。
　　付凌霄也不例外，还想再问问他需要什么，结果稍微一侧身，腿上的酸麻就好像过了电一样，半天没回过神来，于是只能先解决自己的问题，“那个，我能先起来么，林格？我可以坐到床上陪你睡觉。”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别扭，但是，但是他都蹲了一个小时了啊，每次稍微一想动身，林格就跟开了天眼一样，眉头折一折，或者身子不自觉地蜷紧，立马他就不敢再有小动作了，幼儿园睡午觉都没这么乖过。
　　林格闭着眼，这句话好半天才传到意识模糊的他的耳朵里，好在付凌霄大概也能想象到他是个什么状态，装乖当然要装到底，于是一直可怜巴巴地蹲着等他发话。
　　三十秒后，迷糊中的林格脑海中这句话不断循环循环，终于反应过来付凌霄还被自己命令蹲在床边呢，瞬间就清醒了，揉揉眼再睁眼，眼神清明许多，“快起来，我说让你陪着你就一直陪着啊。”嗓子有点哑，到处摸手机，摸到了一看表——一个小时都过去了，恨不得从床上起身把他拉起来，被付凌霄制止了，努努嘴示意他好好躺着，然后自己慢慢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床边。那酸爽的感觉简直了。
　　“腿是不是麻了？你傻啊付凌霄？”中午他跑出去也没说过重话的林格有些恼火，手肘支着床去扯他的衣角想要让他转身，结果被付凌霄反手握住手腕。林格有些愣怔，停下动作眼睛盯着攥在手腕上的那双手，修长，漂亮，不同于他自己的手指因为瘦而淡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那双手无论是手掌的大小还是指关节的形状都十分完美。此刻，那双手就在他手腕处环绕他的五指。
　　因为腿上的酸麻，付凌霄手上的力道有些大，不过很快，他就松开手一脸轻松地转过头去看林格。林格象征性地手从他大腿上抚过：“不麻了就好，坐会儿给我再冲杯蜜水去吧。”
　　“疼。”付凌霄觉察到林格语气有些讪讪的，苍白的脸上也飘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晕，心里都在偷笑，林格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他就握了一下手腕，小老板就不好意思了？想到平时温和的林格也许也有炸毛的时候，付凌霄就起了玩心。
　　果然，他话音刚落，恹恹地要躺回去的林格立马强打起精神支着身子又坐正一些，另一只手也又从被子里伸出来要去够他的腿，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付凌霄便俯身过去，一只手按在他肩头缓缓把他推回去，一只手慢慢把他身后的枕头拍松软立起来靠在床头。他凑的很近，身上的温度，指尖的力道，毫无保留的传递给了林格，甚至林格还能清晰地听见那就在自己耳边的喷薄着热气的呼吸，好像天边的惊雷，震得他耳膜突突的跳，连同也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加速的心跳。
　　靠，老子竟然被一个男的三番五次地揽在怀里，他内心咆哮，问题是你紧张个毛毛啊林格。林格觉得他脆弱的心脏已经在超负荷运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地被付凌霄那个小屁孩揽在怀里，而且某人还完全没有要放手的自觉，更关键的是，他现在脸竟然烫的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
　　付凌霄精益求精地要把枕头摆成最好看的形状，给小老板最舒适的靠垫，然而还没有完成这一大业，就被林格一脚踹在腰上踢下床去。先后两重打击让付凌霄缩在床下彻底老实了，忙着一会儿敲腿一会儿揉腰。林格把人踹下去之后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趴在床边往下看：“喂，没事吧？”
　　话音刚落，就被他抬起脸来露出的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盯住，付凌霄睫毛很长，这会儿跟两把小刷子一样抖啊抖啊，神色是十足十的伤心。林格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他的脸蛋，软软的皮肤特别好，于是又揉了揉，付凌霄也不拒绝，看他的眼神却更委屈了，满脸：林格我关心你照顾你现在还任你这么欺负我、蹂、躏我，你看我多可怜，快来夸奖我，我就是居家必备老少皆宜的付凌霄小吃货呀！喜欢么？喜欢就抱回家放到床上暖床吧！
　　林格对卖萌的付凌霄毫无抵抗力，只得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我要喝蜜水。”
　　没有得到安慰的付小同学不满地哼了一声，身体却很实诚，站起身来拿着杯子下楼乖乖去冲蜜水。
　　林格靠在他拍的松松软软的枕头上，心里却是一团乱。有什么事情好像在往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发展，可是他却束手无策——要怎么办？疏远他么？他做不到。更何况躲避只能更证明他心里有鬼。
　　年少时的林格心思简单，一直到这么大对异性也没有产生过什么过多的想法，毕业之后许多同学都曾调侃他，像他这种对谁都彬彬有礼，□□雨的人，其实最不好接近，你看不出来他对谁有好感，对谁有意见，贸然靠近，很有可能在他身上跌的粉身碎骨。林格当时但笑不语，他生性比较淡漠，不会特别在意其他人、其他事，对周遭事物一直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所以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他。
　　付凌霄端着水上来的时候林格还在盯着床正对面的墙发呆。平时的他总是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看上去让人心里十分温暖，现在脸上却带着迷茫与困惑，是平常付凌霄完全没有见过的样子。他默默地把水杯递过去，然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林格扭过头朝他点头表示谢意示意他自己去忙，然后接过杯子依旧面向墙考虑，不时低头慢慢啜一小口着蜜水。付凌霄带着好奇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渐渐就不能再被忽视，林格的思绪不自觉地又飘在了在身旁怒刷存在感的付凌霄身上，等反应过来自己又兜兜转转想到他身上之后，他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都是朋友，那么在意这些干什么。林格最后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奇心被极大满足了的付凌霄刚准备上手再戳一戳林格的脸，林格就已经神游回来了，转过头去，恢复的平淡无波的双眸静静瞥了他一眼，低头，喝水，额上散下的一缕头发，已经有些血色的苍白脸颊，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警示的一瞥，却看的付凌霄呼吸都不自觉急促几分，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收回准备吃豆腐的手。
　　“蜂蜜是哪儿来的？”林格终于又开口，语调十分正常。
　　“我在超市买的。”
　　“超市？”林格讶然，“今天？可是今天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在冷鲜区。”
　　付凌霄……“你挑鱼挑的太认真了，我中途实在看不懂这有什么好挑的，溜去买东西了。”
　　看不懂有什么好挑的。好吧。这不会过日子的孩子。林格见付凌霄说的一脸坦然，把教导的话吞下肚子里去，勉强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是，是没什么好挑的，我这个人比较龟毛才会挑这么久。”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有多专注，连身后那个一直搂着自己肩膀吃豆腐的人走了都没发现，这样看来，他对付凌霄确实没什么歪心思吧？都没有时时刻刻关注他么！自我开导完的林格终于正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