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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君过风陵轻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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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麻在打包袱,茗儿趁她转身,塞进去一个丝锦香囊。洛安麻一直在絮叨: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还要跑去外面,要是有个耽搁,怕是赶不回来过年。
茗儿虽然只能听个大概明白,也开始替洛安担忧。
“麻,额拳脚功夫好,龙老大缺人手,这一单能赚不少咧。”洛安坐在门口,迎着呼呼的西北风,用心擦拭他心爱的凌云刀。
豆油灯下,茗儿拿着针线,拆了件富贵团图的暗红袄子,估摸着洛安麻的身量,想缝制一件坎肩赠与她。此时却没有心思,耳边是洛安的声音,细细听着,心中有一股暖意在徐徐流淌,又感觉很踏实……想着不禁两颊飞起一抹桃红。
思绪纷乱之时,一只大手递过来一封红烛,搁在眼皮下,洛安的声音:“点这个——亮堂!”
茗儿抬头,发现屋里只剩他俩,更是羞涩,垂下头,捏着针,不知该往那里戳。
“明儿一早额就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洛安束手束脚地在茗儿跟前站了会,听闻有人要进屋,他才转身。
“唉——”茗儿叫住了洛安,等他扭头,微笑着说:“我想写字,可有笔墨纸砚?”
洛安笑了:“我去祠堂里看看,那里准有。”说着拔腿飞快地跑了出去。
东风袅袅竟空前。梁燕双归,小屏山色远。烟罗幔里别离咽,桃花柳丝脉脉浅。
旧韵悠悠空冷暖。月影相伴,韶华逝香残。那堪微雨湿青衫,倚阑无绪不成眠。
茗儿每日晨光亮起,就去村边的小山坡上站着,远远地眺望远方。虽是大寒之时,可在茗儿眼里却是一派春日的景象。胡乱思虑着竟有了几句词,兴冲冲地回来,研墨在纸上写下那些从心底涌出的情愫。
写完举起纸暗暗吟诵一遍又一遍,洛安麻站在身边多久都不曾觉察。
“茗儿人美手巧,还写一手好字呢。”洛安麻低头来看,啧啧赞许着,不识一字的她特别羡慕能断文识字的人,何况眼前的姑娘与她朝夕相处,早同自己的闺女一般看待了。
夜幕降临,茗儿陪着洛安麻一起做着针线活。桌上是轻轻摇曳明亮的红烛,满满的思恋从茗儿的眸子里流露出来,化成一丝丝淡淡的烛烟融进光与影中。
“茗儿,可是想家了?”洛安麻低声问。
茗儿满脸通红,将脸扭向红烛,君过风陵轻岁月,我怀相思赋千篇。道别离,待得再归来。春欲动,昼窗过白驹。念平生,夜几拨红烛,从今足。
很快,席家的院子里聚满了乡亲,茗儿是女秀才的消息传遍了席家村,大伙都来央求她给写春联、横批什么的。茗儿有求必应。
冬日暖阳下,洛安背着包袱,走向自家,踮起脚往院里望,却见院内好生热闹,不禁又提心吊胆起来,大步跨进大门,众人回头惊呼着同他打招呼。
茗儿从桌后抬起玉琢芙蓉的面庞,双眸顾盼生辉,笑颜以待,手中的笔掉到了桌下。
(八)
雪消融,草如茵,九峰山上的皑皑白雪,变成了漂浮在山间美丽的白雾;抖落冰霜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嫩芽展开身姿笑迎东风;融化的雪水汇成小溪,流入田间,滋润这片复苏了的黄土地,村口的清泉边留下了过往牛羊的蹄印……
洛安指点着前方的几处景致,为茗儿细细道来各种传说。
俩人站在半山腰,一同往下俯瞰,山下的席家村闪烁着一层迷离的如烟似雾的光色。
“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看着此情此景,茗儿不由地轻念一句词,一切景语皆情语。
洛安不懂,只在边上憨憨地冲茗儿笑。
俩人继续登山,小溪边一株垂柳,已露青色。茗儿伸手想去够一根枝条,不料脚下的泥土松软,惊呼着跌去边上的荆棘丛。
茗儿睁开眼,却发现身下垫着洛安的胸膛。
洛安起来掸去湿土,隐隐觉着身上多处被针扎般的疼。
“把手给我!”茗儿也不等洛安回神,抓起了他粗糙的大手掌,低头查看,果真有好些刺扎进了掌心。
“没事,额皮糙肉厚。”洛安满脸通红,掌心是茗儿纤纤素手的拨弄,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多亏你眼明手快,要不然,我就成刺猬了!”茗儿低首含羞,细心地将洛安手掌中的刺一一拔除。
一片灰云捎来一阵绵绵细雨,洛安带着茗儿躲去附近小山洞:“幼时放羊,常来这里避雨。”
茗儿环顾这个不大的小山洞,地势较高,并不潮湿,看来是乡亲们常来歇脚的地方,角落的石块上还堆着不少干草。
洛安递过来几根柳条:“要它做甚?”
茗儿接了,扭头去草堆上坐下,灵巧的手缠绕着柳条,不一会儿就扭成了几团,她提起一个递给站着的洛安:“给,这是福字结——福气满堂,福星高照。”
洛安去她身旁远远地坐下,伸手接过,搁在掌心,暗暗叹她手巧。
洞外雨大了许多,滴滴答答之声愈响。
“这个是如意结——万事称心,事事如意。”茗儿又递给洛安一个。
洛安一同小心地放在手心里,看着茗儿手中的那个,觉着造型不一便问:“那个叫甚?”
茗儿低头,将那个柳结递过来,轻声道:“同心结……”
这个不用多解释,洛安也知晓,心中像是煮开的水,猛地沸腾起来,握住茗儿的手,将她拽到怀里,深深将她拥入胸膛,亲上她柔嫩的脸颊。
洛安的体内藏着一团炽热的火焰,紧紧搂着茗儿纤细柔软的腰肢,宣泄着他的一腔热血,他是黄河的儿子,体内热血同黄河一样奔腾,不造作,不浮夸,唯有意惬情浓,热烈缠绵。